每当听到那首《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歌曲旋律的时候,心中便荡漾着一种温暖。母亲的爱是人类最伟大,最纯洁,最无私的一种爱。孩提时代所受的委屈,总让自己想到妈妈和依恋妈妈。如果要让自己静下来想一想母亲,她这辈子真是够苦的。 1936年冬天,我幼年的母亲和她的三姐、四姐随着我的姥爷和姥姥从河北老家一路乞讨,来到了吉林省长春市郊落了户。当时我母亲的大姐、二姐让我的姥爷和姥姥扔在老家,给人做了“童养媳”。 从那时起到至今,我母亲就与两个姐姐在也没有见过面,也许是我母亲这辈子的心痛。我的姥爷在我母亲童年的时候,因染重病过早的去世了。我姥姥后来改了嫁,我母亲和她的三姐、四姐随了继父的姓,母亲的三姐、四姐也被早早嫁人了。我曾经问过母亲,您的童年苦到什么程度?母亲不愿多说,只是说,我七、八岁的时候,夏天跟着大人去地里干活,干不好挨继父骂,回到家里,还要拎水、做饭,秋天的时候,早早起来去地里搂苞米秆子和茅草,用来冬天烧饭和取暖。 我母亲又小又黑又瘦,从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都是拣人家不要的衣服穿。每天家里把她当大人使唤,喂鸡喂鸭打猪食。那时我的姥姥经常同村里的人看小牌,一输钱回来,她就在我母亲身上出气。这时,我母亲干什么都不对,不是挨打,就是挨骂,常常让我母亲吃不上饭。母亲的继父又常常暴打我的姥姥,母亲只能蹲在墙角处吓的浑身发抖。母亲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她的凄苦生活,这就是我母亲的童年啊。 我母亲十七岁那年,忍受不了家里对她的虐待,便一心想离开这个家。经人介绍,母亲认识了比她大十岁的父亲。结婚那年,母亲才十七岁啊,现在来讲,还是个孩子。 母亲和父亲结婚的第二天,母亲起的很早,把自己盖过的新婚被子拿到了门前的院子里去晾晒,然后就开始了做全家老小十来口人的饭。尽管我从来没见过爷爷和奶奶,但听我母亲说,我的奶奶还是很刁钻的。老婆婆样儿十足,一天到晚对我母亲吩咐干这干那,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母亲虽然很苦很累,也不敢说。 傍晚的时候,母亲到外面取晾晒的被子时,发现被子没了,我母亲几乎急得要哭了,跑进屋里对我父亲说,被子没了。我父亲一副无奈的样子,沉闷的说,那被子是借来的,还了人家。母亲呆呆的看着父亲,哭了。也许是委屈,也许还有怨恨,这是我母亲婚后生活遭遇的第一件事。
父母结婚没几天,父亲就匆匆踏上了北去的列车,回到哈尔滨去上班了,父亲把母亲一个人留在乡下的奶奶家(那时,我的爷爷早已去世)。瘦小体弱的母亲,开始了做儿媳妇的生活。 我的奶奶给我母亲备好了针线,让我母亲做衣服、做鞋子,给一家老少十余口人做活。我母亲每天都是在我奶奶的吆唤中开始干活,从炕上的,灶台上的、地里的、院子里的、磨上的,样样都干。这是一个才十七、八岁的女人啊,为了生存从早忙到晚。母亲因劳而疾,大病一场。据母亲说,她病了大概有半年多没起来炕,草药吃了几麻袋。家人把送终的衣服都准备好了,可我母亲命大,终于熬过了“鬼门关”。 那时我父亲在外挣钱,我母亲很少能看到,当时这个大家都由我奶奶掌管着。这个家我母亲也难以待下去了,大病初癒的母亲悄悄地离开了奶奶家,与同村的一个亲戚去了哈尔滨,找到了父亲,就这样,我的父母在哈尔滨道外找了一间民房,租了下来,这才算有了一个家。母亲没有工作,整天待在家里,专心伺候着上班的父亲,父亲成了母亲生存的唯一依靠。 我曾经问过我的母亲,你恨我的姥姥么?我母亲说,恨归恨,但她一个女人家的,那个年头也不容易啊,真的没办法啊。 是的,母亲对自己的母亲有怨恨,也有牵挂,毕竟做了母亲,也深深懂得了母亲的不易。 这些故事都是陆续听母亲说的,母亲不愿过多说她的过去。可能是不愿意让自己曾经的苦难,根植在她的儿女心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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