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谁叫咱长得丑 二）

一方

                                                             你是谁？

                                                 一方

    我的女人是初中教师，感觉好像是挺不赖的班主任。记得第一次去她工作的学校天色不早了，园子里几乎没遇到什么人，我们直接进了她的房间，收拾，做饭，一切弄完，便到她查寝的时候了。她对我看看，其实我心里就在想，陪她去查寝。看到桌子上的手电筒，我伸手就拿上了，可她说今天好亮的月，十五呢，不用拿，拿着麻烦。想想也对，便放下了。

    到学生们的宿舍要走两分钟，一路上我们望着天上的月，看着地上我们自己的影子，有说有笑，我习惯地把手抚在她腰上，她往我身边凑凑，轻轻地说：“要是白天就不可以，那么多的孩子看着呢，咱得稍微注意下形象。”我不回答，只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她跺跺脚，翘翘嘴，接着又笑了，月光下她的笑颜似乎更迷人。

    到学生宿舍楼前，她要我自己走走，她得有一会儿，便快步离开了。借着月色，我好好地打量了操场一番，好大的草坪，两个人晚上在跑道上绕着坪子走几圈感觉肯定很不错，周日的时候邀她来几圈，她定是乐意，平日里她工作完已经不早了，不想让她太累。

    我被那些单杠双杠吸引了，忍不住走过去玩了起来。好久没有玩这些玩意儿了，手握上凉凉的铁杆，还有点陌生，可一会儿就顺了，我们毕竟是多年的老朋友，时间是难隔断那份熟悉的。

    一束很强的电筒光直朝我射来，我懵了。“你是谁？”听着这声问话，我便有些不舒服了。我知道来人应该是学校的教师，也许就是管学校安全的教师，可也不应该拿电筒那样直直地射啊，还那样生硬地问话，我理都没理，依然在双杠上翻滚。他站了会儿，走了。

    可不一会儿，我的面前就站了两个人，都手拿电筒射着我。我心里有点点怪我那女人，要是拿上电筒就好了，起码我可以回射他们，明天晚上一定拿上，不听我那臭女人的了。

    “你是谁？你等谁？你是学生家长吗？”一连串的问话朝我扔过来，看来我今天不说话是不行了，我不紧不慢地说我不是家长，我等老师。“等老师？你等哪个老师？”我极不情愿地告诉他们我等的是梅老师。“梅老师？哪个梅老师？哦哦，对不起对不起，误会了误会了。”他们边说边马上离开了，他们定是想到了我是谁，可他们这一搅和，我再玩的兴致便没了，安安静静地站在树下等我的女人过来。

    当我的女人过来时，我把刚才的事儿告诉她，她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也不怕夜深人静吓着人），边笑边指着我说：“谁叫你长得不像好人呢？一看你那尖嘴猴腮样（她心底里绝对是说贼眉鼠眼样），就让人百倍提高警惕。学校嘛，安全重于泰山！”我嘴里嘿嘿笑着，心里却在想：这也与长相有关？长成好人样的查都不查？嘿嘿，咱可不信！

    第二天，她要我陪她去上课，这都能陪？好像学校就她一个人的。她对我做鬼脸，眼睛鼻子挤到一块儿，说实在的，我特别喜欢看她的这种样子，可爱。她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就走，并告诉我没事儿，那是她的一亩三分地，她说了算！

    一路上不停地遇到我女人的同事，她不厌其烦地向人介绍我。遇到年长的就说我是她先生，遇到和她差不多年纪的，或年轻的便说起我是她老公。我在旁边机械地笑着，不停地伸手握手，心里却在嘿嘿干笑，笑我那女人好像真是淑女似的，还弄出了文绉绉的先生两字儿。

    我们一进她的教室，她的几十个学生不约而同地“哦”了起来，她笑笑问怎么啦？多数孩子抿着嘴笑不说话。有一个小小个子的小姑娘走到她身边，踮着脚凑到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先是微笑，后来便哈哈大笑了，也不怕影响自个儿的形象，那样忘形！我直在心里替她难堪，她可自然得很，走到我身边，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还拿了一本书，放在桌子上（她在教室里放了一张办公桌，平日里常陪着她的学生），忍住笑对我眨眨眼，上课去了。

    下课后回她房间，一打开房间门，她就疯天疯地地大笑起来，还哎呀哎呀直叫唤，起初我楞了下，接着便明白定是上课前她的那个小丫头和她说了我的什么坏话。果然，等她笑够了，她告诉我，那小丫头对她说：“老师，他是谁啊?怎么那样黑？像非洲人，挺吓人的！”

    “哦，咱像非洲人？咱吓人？这可是咱不愿意的，咱再怎样都是良善之辈，不想吓人的。”我心里还有些难受呢，真的没想到要去吓那些小丫头小小子。“怎么样？咱早就说你长得不像好人吧？这回总该相信了吧？”我的女人在旁边得意洋洋地唠叨不停，好像她男人长得丑她挺光荣似的。

    “唉，谁叫咱长得丑呢！”我终于忍不住在心底又伤感起来，“可这能怪咱吗？！”

                                                                      2007-05-13 07:52
            

老党

艺术确也高于生活。

一方

老党 发表于 2016-6-19 20:34
艺术确也高于生活。

一方只敢实在生活，仰望艺术。

绿叶儿

一方写的情节似曾相识。

一方

绿叶儿 发表于 2016-6-28 23:31
一方写的情节似曾相识。

那就好。可以肯定的是叶儿活得滋润，再也证明一方想得没有离谱（心里想的是“鲜活鲜活的日子”），写得还算差强人意。

绿叶儿

一方 发表于 2016-6-29 06:03
那就好。可以肯定的是叶儿活得滋润，再也证明一方想得没有离谱（心里想的是“鲜活鲜活的日子” ...

一方写得棒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