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峰考取了清华。小峰的爸爸妈妈高兴得合不拢嘴自不必说,亲戚朋友和小峰的同学们,也纷纷前来祝贺。 小峰的父母说,小峰能够考取清华,全是老师教得好。为了表示对老师的感谢,决定举办“谢师宴”,地点就在皇城大酒店。 谢师宴设在“北京厅”。 北京厅内,空间宽敞,装饰得温馨大方,灯光柔和,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茉莉清香,电视机旁的落地音响,播放着优美而欢快的音乐,餐桌上高高低低的酒水餐具,令人有些眼花缭乱,餐桌周围已坐满了作陪的亲友,唯有正位上尚无人入座。 厅门开处,进来一人,大家立刻起身,鼓掌欢迎并让到正座。无须问,这位就是小峰的班主任朱老师——宴请的主客。 谢师宴在热烈的掌声中开宴。小峰的爸爸首先致谢词: “……小峰之所以能够被清华录取,完全仰仗朱老师的教学有方和呕心沥血的培育。他这种消耗自己照亮学生的蜡烛精神,令我们十分感动和钦佩。我家的小峰,即使以后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也绝不会忘记朱老师在他出土萌芽时浇灌的一瓢清水;即使他能够成为一只高可摩天的苍鹰,也绝不会忘记初学展翅时,朱老师为他建筑的的小小鸟巢。老师的教育之恩,天高地厚,无以言表,今天特备薄酒一席,聊表对老师的感谢之情。我提议,我们共同向朱老师敬一杯感谢酒,干杯!”。 杯觥交错,碰杯的脆响、欢笑声不绝于耳。 小峰默默地坐在下手,除了在爸爸的催促下,给老师敬了一杯酒之外 ,再没说过一句话。在座的至爱亲朋都夸他老实。 朱老师满载着人们的感激情意和满肚子的酒精菜肴,脚下略显高低不平地离席而去,亲朋们也相继离去了。厅内只有小峰和他的爸爸妈妈。 爸爸:小峰,在宴会上,你为什么表现得不高兴? 小峰:一桌饭花掉我妈妈一个多月的工资,我能高兴得起来吗? 妈妈:为了感谢你老师付出的心血,花这点钱是应该的。 小峰:我不能认同的就是这个,老师教学付出心血,那是他应该做的,因为,他拿了工资,正如工人拿了工资就要做工一样,那些建筑工人把房子盖好了,住房子人难道还需要设感恩宴感谢他们吗?何况,我也没有少交一分钱的学费?尤其让我接受不了的是他那洋洋得意的神态,好像他是什么功臣似地;宴会他是最后一个到达,那明显是在摆谱,谁都知道,被等待的人是主角;宴会上,对于大家的感谢,他欣然接受,好像理所当然似地;对于我们的盛情款待,他一点谢意都没有,觉得好像是情理之中的事。如果这是理所当然和情理之中,那么,不设谢师宴就成了不通情达理了,这样发展下去,慢慢会成为一种模式,而这种模式会严重扭曲教师与学生的灵魂,是师生间极不正常的关系,是很危险的。 爸爸:那么,你认为老师跟学生应该是怎样的状态才是不危险的? 小峰:在严格意义上来说,师生之间应该是朋友关系,是平等的、相互尊重的关系,至少不应该弄成当前好像谁欠谁、债主跟债务者的关系。 妈妈:这就是说,你不主张设谢师宴了? 小峰:何止不主张,而是坚决反对。这是不良的风气,不管对于老师还是对于学生,都是在潜意识里滋生的一种带有浓重的铜臭味的毒瘤。这就是我为什么高兴不起来的原因。 他们走出餐厅,夜风徐徐吹来,小峰的爸爸因饮酒有些发热的脸,感到了一丝丝凉意,头脑一下子好像清醒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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