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怪谈】---飘香---

馆娃 · 发表于 2016-7-29 16:23:38

欢迎你来注册，这里有更多的热心朋友期待你的加盟参与。

x

··
                  《雨夜怪谈》---飘香---馆娃
      已经是茂卿第二次越过那道山岗，相比于一月前，现在的他，觉得这只是对老友的一次探访，或者就是一次迁葬。
      茂卿是个野外生存的爱好者。本来约好的同伴，因这样那样的说辞，最后爽信。茂卿依旧决定前去湘西，在广袤的山林里，做一个人的旅行。
      那次出发，没有期待什么新的趣味，只是作为一个人的旅游。茂卿带了指南针，瑞士刀，以及为了无聊时解闷的一管江南古洞箫。乘火车到达大庸，准备徒步穿越武陵山到达桃源。从普光寺出来，向大坪去的路上，一个反向的和尚，曾好奇的看了茂卿很久。又从身后快速的追了上来，对着茂卿说：“施主，可是一个人远行”？茂卿觉得是个和尚，也就不防，与他对答起来，但脚步没有停下。走了约莫两里地，和尚终于忍不住回头沿原路去了，临走只在嘴里说着：“像，像”。茂卿不以为意，笑了笑继续往前。
      到了快入夜，茂卿还是没有到达大坪。在翻过一道山岗后，见到了依稀一个村庄。因为是旅行，所以没有刻意要求自己受苦。于是向村庄走去，以便吃些东西，留宿一晚。
      近前才知，哪里有什么村庄，只是一段残垣，外加破败的几处漏顶的危房。茂卿凭着经验，找了一些可食用的野草，简单果腹，寻了块干燥避风的地方，和衣蜷缩着迷糊起来。
      大约过了三四个小时，茂卿在梦中闻到一股香味。于是饥饿着醒来，向飘香处走去。
      香味，来自一处矮墙的后面。茂卿绕过去后，在月色下，什么也没看到。方觉得奇怪，又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茂卿知道可能遇到异类，凭着一身罡气，也不以为意。转回去，摸出洞箫吹了起来。
      箫声吹奏的，只是寻常江南曲调，但吹着吹着，茂卿感到有异物向他身后靠近。心里紧了紧，箫声有一丝散乱。于是回过身去，对着空无一物的后面，含笑点了点头，继续吹奏起来。这次吹的是老曲‘空山忆故人’，曲调悠远环转。整个夜色山林，都在和着那段曲子，发出阵阵树叶随风的共鸣。
      吹奏一阵后，茂卿再次和衣睡去。睡梦里，又闻到一阵飘香。只是这次还有箫声，吹的是一曲‘天香引’。吹完，还听到一个沉稳的声音在唱。茂卿再次醒来，歌声却没有停下，接着唱道：“乍相逢同是云萍，未尽平生，先诉飘零。淮甸迷渺渺离愁，淮水流滔滔离恨，淮山远点点离情。玉薤杯拼今朝酩酊，锦囊词将后会叮咛。鱼也难凭，雁也难凭，多在钱塘，少在金陵”。等他反复吟唱完，朝茂卿处说道：“有空，将矮墙下藏物取出，拜托了”。说完又吹奏了一曲，隔空将洞箫递给茂卿。茂卿睡意全无，也拿起洞箫，随便的吹着，有时还一路高歌，抒发人生不得志。
      等到黑幕散尽，天色放明，茂卿去矮墙下细细寻找。在一缕依稀香气指引下，用瑞士刀将土块挖出。见里面有一个破烂的黑匣子，匣子里有一块狼涎石，石下压着一些纸张。轻轻取出观看，约莫明了，是五百多年前一个江淮的游子，旅行时留下的诗书稿件。凭着一些判断，知道是安徽怀远人，姓袁，名丹华。再在附近找寻，间或在草堆里见到几根朽烂粗骨。茂卿将骨骸收集了，葬在黑匣一处。然后带着狼涎石与书稿，沿来路回去。
      经过普光寺时，又见到了那个和尚，茂卿对他一笑。和尚再次说着：“闻到香气了吗”？茂卿不作回答，只是笑笑。和尚忽然察觉茂卿身上味道，脸色突变，一路阿弥陀佛而去。
      回到家里，茂卿连忙查阅怀远资料，没有查实袁丹华的来历。但还是做了充分准备，带上好友子贞，与一个月后，再次故地重游。
      经过普光寺时，茂卿特意找到和尚，告知要做一场法事。和尚见茂卿到来，本想拒绝，但看在丰厚香资面上，勉强答应下来。
      茂卿与子贞来到旧地，再次仔细搜寻了两天，又找到几块疑似骨骸，其他再无发现。于是带着遗物，回到普光寺，将黑匣子与骨骸在梵音里火化。乘车直奔怀远，将骨灰撒在涡河里，以作为对故人归家的寄托。
      只是，那些书稿，已经放在了茂卿的收藏品中。狼涎石则放在洞箫边上，一起安居书房背阳的角落，边上还有几本线装的古曲谱。有时候月色朦胧时，邻居听到茂卿夜晚吹箫。加以询问时，茂卿也不说破，只是笑笑，知道故人一丝游魂还在伴着自己。因为，一到夜阑人静，茂卿困顿与文思枯竭时，狼涎石奇异的香气就会飘出。于是茂卿就会笔走游龙，滔滔千里。
      那次虽然没有去成桃源，但特殊的仙客，已经请了回来。茂卿知道，真正的桃花源，就是现在自己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