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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风雨校园(上集连载1-6) 立青 一 上大学培养接班人,赵诚挨批评初露端倪(1-6) 苗立人用两只胳膊作了一个扩胸运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借此平息一下自己的心情。这时他听到一个女同学的声音,“大苗,我们找了你好一会了。”苗立人转过身来,看到班级团支部宣传委员丁思梅,她边说边向山上走来。她穿着一件翻领黄色上衣,露出里边的洁白的衬衫,那张青春少女的脸上长着一对灵活,美丽的杏仁眼睛,乌黑的短发上扎着一个蓝色毛线的花结,和她一起走上来的,是班级团支部书记周杰。他个子不高,身体单薄,黑瘦的脸上布满了与年龄不相称的皱纹。他见到苗立人转过身来,便笑着说:“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苗立人开玩笑地答道:“这里好么,没听说仁者爱山智者喜水吗?”丁思梅进到怡然亭,向四下看了看,嘻笑着说:“这里是不错,不知你是仁者还是智者?”苗立人笑答:“我是庸者,闲来无事走走罢了。你们这是从哪里来?”周杰说:“从饭堂过来。”苗立人说:“怎么,饭堂开饭了?”苗立人这才感到时间已晚,再一看西边的天空涌起了晚霞,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忙问道:“什么饭?”周杰说:“你还没吃?高粱米粥,窝窝头,每人三两。”“也可以,比在家里好多了。”苗立人说。丁思梅说:“你快去吃饭吧,一会还开会呢?”周杰接着说:“一会团支委和班委会一起开个会。入学教育,已经好几天了,坐下来研究一下同学们在入学教育中的思想情绪,再结合今天林书记在迎新会上的讲话,进一步把入学教育搞好。”苗立人见周杰边说边用他那两只干瘪满是皱纹的手在胸前比比划划的。心里想,他象一个很有经验的领导在对下属布置工作。苗立人没有把心里想到的说出来,只是询问说:“晚上几点,在那里开会?”周杰说:“六点半,在十三号楼我们325寝室。”苗立人说:“好的。”丁思梅笑着说:“快点吧,你还没吃饭呢。”苗立人笑了笑说:“好,行。”说着三个人一同往山下走,周杰和丁思梅从后门进了文史楼,苗立人直奔饭堂。 十三栋宿舍楼是学校中文和哲学两个系男同学宿舍楼,中文系的女同学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十六栋楼。还差几分钟六点半,苗立人便由他所住的二楼228寝室,来到三楼的325周杰他们的寝室。寝室的面积都一般大,一进门正对着的是一扇窗,窗的下面放着一张双人课桌,桌前放着两把学生椅子。窗的左右两边靠墙各放着两张分上下两层的单人床,两床之间拉开一段距离,分别摆放一个已经摆满了书的书架。此时来开会的同学都到了,屋子显得很拥挤,床边都坐满了人。周杰坐在靠窗的课桌旁的床边上,对面坐着的是班长李凯,苗立人进屋后坐在靠近门的一张床的床边上。丁思梅和班里的文艺委员李晓红各拉一把学生椅坐在门的两边。周杰见到大家都到齐了,便挥动着手里的笔记本说:“今天团支委和班委共同开个会,班委成员也都是团员。大家汇报一下近几天来同学们入学教育的思想情况,然后布置下一阶段的入学教育。近来同学思想情况掌握很少,就等大家来谈一谈,下面发言吧。”周杰说完,顺着手势把手里的笔记本放到身边的课桌上,把本打开准备记录。会场沉默了一会,坐在门边的李晓红发言了。她是班里的文艺委员,个头不高,嘴角向上弯曲,长着一幅笑模样,头上梳着两只使劲向后翘起的小刷子辫。她说:“同学们在入学教育中表现都很好,没听说有别的什么反映。在讨论中同学们发言很踊跃,都结合自己的家庭出身,表示没有共产党毛主席就没有自己的今天,决心刻苦学习,做到又红又专,接好革命的班来报答党和毛主席的恩情。”接着李晓红发言的是学习委员白云飞,他说:“我看同学们都能刻苦学习,有的同学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还要看书到熄灯。大有头悬梁锥刺股的劲头。可赞可叹兮,我之不如兮,能并驾齐驱兮,我当悦兮……”白云飞说到这里,开会的人都笑了起来,“诗人又发诗兴,我们是在开会,别酸了。”李晓红开玩笑地对白云飞说。白云飞是一个爱说爱笑的人,和同学们处得来。他愿意写诗,平时说话也信口说些不明不白的诗句。他个子不高,圆圆的脑袋留着平头,脸因此显得又圆又大,就在这又圆又大的脸上有一张愿说愿笑的嘴,他到那里那里就热闹。他听了李晓红的话便笑着说:“莫要怪罪,我还没有说完。”周杰插话说:“那你就快说吧。”白云飞接着说:“同学思想也是进步的。开学没几天,就有青年找团员谈话,争取加入团组织。在入学教育中,同学们学习目的也是明确的,表示要为革命学习,作坚强的革命接班人。还有的同学主动在思想上与农民,工人找差距,学习他们的好思想,好品质,好作风。城市来的同学检查自己怕累怕苦,缺少劳动人民思想感情。农村来的同学检查自己缺少革命思想,只看到农村的贫穷落后,上大学一心想脱离农村。同学们决心在大学四年里加强思想改造,到三大实践中去锻炼自己,使自己成为革命接班人。”赵诚看到白云飞讲完,便接着讲:“入学教育同学们有收获,我本人也有很大的收获。我家三代雇农……”他一说到这里,大家全笑了。白云飞说:“三代雇农成了你的口头禅了,入学以来大会小会一讨论发言,你张口闭口三代雇农,干脆就叫你赵雇农算了。”大家又是一阵笑声。赵诚辩白说:“那咋的?雇农就是雇农,我家确实是三代雇农。我上大学很不容易,我是我们家祖祖辈辈第一个大学生,也是我们村里二百多户人家第一个大学生,我不好好学习对不起父母乡亲们啊。没有党和毛主席我这辈子也上不了大学,没有党没有毛主席就没有我的今天。”赵诚说到这里显得有些激动,他是班里的生活委员,从他那微黑的皮肤,一身蓝色粗布带补丁的衣衫和不善言谈的表情,给人一种淳朴厚道的感觉。他看到大家在听他的讲话,便接着说:“在讨论中大多数同学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应当听党和毛主席的话,党和毛主席怎样说,我们就怎样干,要做劳动人民的好后代,做革命接班人。我看咱们学生干部要起带头作用,把我们班的学习和政治思想搞上去。”赵诚讲完,听到丁思梅说:“赵诚讲的对,我们班三十二个人,几乎全是劳动人民家庭出身,都是家里第一个大学生,对党和毛主席有深厚无产阶级感情。但是干革命光凭朴素的阶级感情不行,必须增强自我思想改造的自觉性,我们要在这方面提高同学们的认识。苗红根正是好的,但就象入学教育材料所说没有自来红,只有不断改造头脑中的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思想,才能成为革命接班人。再有我们还要加强马列主义,毛主席著作学习,提高防修防变的能力,把革命进行到底。”苗立人接着丁思梅的话说:“几天来的入学教育,同学们在思想上确实有收获,激发了同学们对党和毛主席的阶级感情,激发了同学们为革命学习的热情,增强了上大学干革命,上大学做革命接班人的信心。但也应看到问题,个别同学专业思想不稳定,有的同学对中文不感兴趣想学哲学。还有个别同学象丁思梅所说有自来红的思想,认为自己是劳动人民家庭出身,是共产党和毛主席拯救和解放自己的全家,自小就根红苗正,看不到思想改造的必要性,迫切性和艰巨性。我认为有必要在这些方面加强引导,提高同学们的认识。”苗立人说完,会场沉静了一会,周杰看了看在座的同学们,便挥动着双手开始了讲话:“刚才听了大家的发言,入学教育有一定的收获,但还不深透。有些思想还隐藏没有暴露,在今后的教育中要提高对下面几个问题的认识:一是进一步端正上大学的目的,就是今天系党总支林书记所讲的那样,上大学干革命,上大学做无产阶级事业的接班人,它应该成为我们大学四年学习生活的主线,要有明确地认识。讨论清楚为什么把干革命,做无产阶级事业接班人,作为我们上大学的目的,它的意义在哪里?同学们又是怎样想的,结合思想实际把这个问题解决深透。二是加强马列主义,毛主席著作的学习,用革命的理论武装头脑,改造我们头脑的非无产阶级思想,清除头脑里的自来红的思想。必须明白思想只能是改造红,决不能是自来红。现在同学们的思想很混乱,想法也很多,怎样把同学们思想纳入党和毛主席要求的轨道上来,成为一个坚强的革命接班人。三要发挥团组织的作用,发挥团员在青年中的骨干作用,增强组织观念,及时把同学中的思想情绪汇报上来,掌握同学的思想动向,以便使政治思想工作更有针对性。今后团支委,班委要经常开会沟通,把同学的政治思想工作搞上去。”周杰说到这里,只见他停止了手的挥动,向着对面的李凯说:“我就讲到这里,看看你有什么要讲的?”班长李凯瘦瘦的高高的个子,长长的脸上戴着一副眼镜,脸色沉沉的没有表情,给人一种不善言谈的感觉。他见周杰让他讲话便说:“刚才周杰讲得很好,我只讲一件事,就是这个周六的下午,按系里的安排我们班全体同学评定助学金,分四个等级,一等的每月十八元,二等的每月十六元,三等的每月十四元,四等的每月八元。在这里先给咱们干部打一个招呼,到时候再具体布置安排,我说完了。”周杰用眼睛环视了一下开会的同学,然后便举起一只手在胸前划了一下说:“今天的会开到这里。”随着他的话,大家即刻离开了会场。苗立人和白云飞一起下楼,白云飞向苗立人问道:“现在几点钟了?”苗立人笑笑说:“我和你一样,没有表。”走在后面的丁思梅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说:“已经九点了。”苗立人说:“这会开得可真长,快下晚自习了,不能去教室了。”白云飞附和着说:“还去啥,回寝室吧。”下到二楼,白云飞和苗立人一起回到228寝室,跟着体育委员郝翔宇也进来了,他们都住在一个寝室。郝翔宇身材魁梧,宽宽的肩膀,上身穿着一件紫色的运动衣。他一进来,白云飞便对他说:“老郝怎么不发言呢?没听到你的声音。”只见郝翔宇一屁股坐在床上说:“还发言,这就行了,人人都讲一遍,不点开到半夜去。”“说得也是,想想这会没有必要开得这么晚?”白云飞说着也坐在床上了。苗立人拉起一把学生椅坐下,插话说:“团支委,班委这是第一次在一起开会,大家熟悉一下也好嘛。”白云飞马上接着说:“咱们这团支委,班委都是临时的,系里暂时指定的,将来同学们都熟悉了,是要重新选的。”“那工作该做还得做啊。”苗立人没等白云飞说完反驳说。郝翔宇说:“对,工作还是要做的,不工作指定我们干啥?”苗立人立刻笑着对郝翔宇说:“这就对了,你是我党最有自觉性的党员了。”“得了吧,你别开玩笑了,我连团员还不是呢。”白云飞听了一下子站了起来说:“是啊,你还不是团员,周杰在会上怎么说班委都是团员呢?”“那谁知道?他信口开河。”郝翔宇答复说。苗立人说:“周杰可能不知道吧?不过不知道不能乱说啊?这也好,明天你找周杰发展你为团员,他又是书记,何乐而不为呢?”没等苗立人说完,白云飞接茬说:“你别开玩笑了。话又说回来了,周杰作为书记不该不知道郝翔宇不是团员。你看他讲话连比划带说的,象个经验丰富的领导,怎么能把这么点小事搞错?”白云飞说到这里,苗立人也有同感,有意开玩笑地对白云飞说:“行了,愚蠢人的问题往往是没有答案的。”苗立人这话说出以后,三人同时哈哈笑了一阵子。这时听到走廊里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同学们下晚自习回来了。第一个推门进来的是陆一凡,他穿着蓝色对襟上衣,黑裤子,脚下穿着一双家里做的黑布鞋。个子不高瘦瘦的,白净的脸上戴着一副眼镜,腋下夹着一本厚厚的书进得屋来,见到郝翔宇,苗立人,白云飞三人,便顺口问道:“你们没有去晚自习?”白云飞答道:“开会,没去。晚自习的人多吗?”“在教室的人不算多,有一些可能去阅览室了。”陆一凡回答。苗立人向陆一凡问道:“一晚上都在看《资本论》?什么时候给我们做专题报告,让我们也开开眼界,增长点马列主义理论知识。”“陆一凡可是要成为咱班的马列主义理论家了,整天捧着《资本论》来读,让我可读不下去。更何况里面的句子边读边要分析思考,不然很难懂的。”说这话的是跟在陆一凡进屋的郭鹏举,他穿着一身兰色学生服,高高的个子的有点驼背。陆一凡看了一眼郭鹏举说:“你读过?只要认真读下去,并不觉得难懂。”郭鹏举说:“我哪有读过,又不是学哲学搞研究。没有那个耐性,看文学作品痛快。”陆一凡听了,慢条斯理地说:“那不一样,《资本论》是人们思想认识的一种科学理论,文学作品和它是无法比的,是两回事。”郭鹏举听到这里,反驳说:“我知道两回事,只是觉得《资本论》不如文学作品好读。”陆一凡却一字一板地坚持己见说:“那也不见得,你读读《诗经》也未必好读……”苗立人看他们两人要争论起来,便赶忙站起来说:“快熄灯睡觉了,就别讨论了,我看文史哲相互联系密不可分……”没等苗立人说完,白云飞接茬说:“但要做学问,又各有侧重,这就叫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苗立人笑着说:“对,不要再议论了,抓紧时间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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