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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长篇小说《水流沙》第一部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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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 签到天数: 37 天

    [LV.5]常住居民I

    41#
     楼主| 发表于 2016-10-4 22:45:36 | 只看该作者
                         第六巻第五章

                           一

    生活的流程不以人的意志来转移。盛成美勤俭持家。这是一个粮食极度匮乏的年代,人们流行着一句口头禅:“神仙难过正二三月。”很多的家庭春节一过,家中就没有粮食了。为了每天都有一点吃的,必须得计划用粮,同样多的定量,盛成美煮的饭总是清汤寡水的,原来是二姐把妈妈量出的米又抓了二把回去。
    她们家还有一条不成文的家规,男孩子从小就是单独煮食,很小很小的时候,盛成美总是看见大哥和弟弟吃鸡蛋挂面,馋的清口水直流,总爱反复吟唱这么一句话:“大哥吃的蛋蛋,弟弟吃的面面……”“你吃不吃嘛?妈妈分一点给你?”也许妈妈听见她老这么说唱,也有些于心不忍,也会这么问她一句。她心里争硬气,总是回答说:“儿娃子吃的,我没资格。”
    没有鸡蛋和挂面时,就用布把米包起来混在菜叶里一齐煮熟,再把布包打捞起来,倒出里面的饭粒,给哥哥和弟弟吃。
    这样一来剩下的米就更少了,盛成美又抓两把放回米缸里,煮出的饭怎么会不清汤寡水的呢。大嫂扬嗣君就因为看不来男娃儿吃独食,也不满意盛成美精打细算的节约,才要求分家另过日子的。石云情和石云缘不习惯过这样的生活,一家人过的是两种日子。每个人分的口粮是一样多,为什么不倒进锅里大家多少吃点。然而她们却不敢说什么。盛成龙对同胞胎姐姐有着特殊的感应,石云情和石云缘大病初愈,盛成龙就把他那一份让给石云情和石云缘,不让姐妹俩吃他又哭又闹。盛月桥也拿他没有办法。
      
                                   二

    乡下的人们习惯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产队天天上班,有事无事都要下地,人们排着队在地里干活,方能体现抓革命促生产的功绩。为了人们天天有事做,挖过的地紧接着又翻第二遍。也许是这个年代荤腥少的缘故,人特别饿得快。十几岁的少年儿童和大人一样挖地铲草,下班时,饿得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未成年人的磕睡多,盛成美想等弟妹们熬不过,让他们自己去睡了就可以少煮点米节约粮食。下班就赶紧把猪草切来倒进锅里,想等盛成龙去睡觉了再煮饭。石云缘和石云情肚子饿了极力忍着,不敢吵闹。盛成龙却不管这些,肚子饿了就吼叫:“肚子饿了,快点煮饭来吃。”盛成美不理她,盛成龙见二姐不理就哭。吴嗣珍对盛成美说:“大家都饿了,你把饭先煮来吃了再煮猪草嘛。”盛月桥说:“把猪草舀起来,给盛成龙煮一碗鸡蛋挂面,那两个各人去睡觉。”
    盛成美气冲冲地把猪草打起来,像赌气似的煮了很大一碗面,气冲冲地端给盛成龙说:“饿死了投的胎一样!拿去屙痢!屙痢不完才给你两个说!”盛成龙正好把面分成三份,气的盛成美说不出话来。
      这时代政治运动频繁,革命气氛浓厚。三天一个小会,七天一个大会。有老年人说:“国民党的税多,共产党的会多。”
    时常开会斗争五类份子,时常开会忆苦思甜。每个周末都要开会学习,读文件,读报纸。开始的时候也许还有人听,后来,只是一个人读,大多数的人都在打瞌睡。大会小会都说形势大好,都说生产大丰收,农民的生活实际是糠菜半年粮。
    几乎没有一个家庭,能做到大白米饭敞开吃。生产任务始终完不成。社员们的生活始终好不了。生产队的队长就走马灯似的换。为了加强社员的思想教育,时刻要人们“牢记阶级苦,不忘血泪仇”。要达到这个目的,就要忆苦思甜,吃忆苦饭。还要把地富反坏右,选几个出来批斗一翻。
    自从张猪儿被河水淹死,张国全过度悲伤致死。如今想方设法折磨地富反坏右的人少了。有人说张猪儿爷儿俩是遭报应,常言道:“人整人整不死,天整人草不生。”那爷儿俩狠心整五类份子,人家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人家又没有影响到你大众的利益、又没有影响到你本人的利益、人家又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整人不择手段往死里打、如何不受天谴?不遭天报应?
    乡村的人迷信的多,谁不怕遭老天爷报应呀?斗争地富反坏右时,借故毒打被斗争的人少了。没人动手打了斗争还得继续,于是就文斗,然而文斗也非常人难以承受。不信你用双手举一根稻草,四个小时不准把手放下来,那滋味也难受的很。遇上年轻人不信邪,棍棒还是会落到被斗者身上。

                                     三

      陈生于原本在公社作炊事员,为了把这个落后生产队的工作抓一抓,调派他下来当生产队长。奉上级指示吃忆苦饭,他解放前就干的炊事工作,吃的是大米白面,不知道忆苦饭该吃什么,就安排几个人去摘南瓜儿,又派了些人去把刚成熟的玉米板下来,抹下玉米粒后再把它用磨磨成浆,把嫩南瓜儿切成片和磨好的玉米浆一起熬成一锅玉米粥。
    除了分派煮忆苦饭的几个人之外。全部的社员都在会议室里学习文件。当通知大家去吃时,人们只道是吃什么难吃的东西而故意慢梭梭的走。所有的宣传机器和干部都说,解放前贫下中农吃的猪狗不吃的东西,而今的人粮食不够吃,提倡的都是糠菜半年粮,日子过的都很艰难,那忆苦饭还有可能是什么好吃的东西?肯定不晓得好难吃。
    汤德员说:“不晓得搞些啥子名堂,这阵连饭都没得吃。啥子忆苦思甜。老子原先当丘二给地主做活路,从来就没有饿过肚皮。”罗海忠说:“那时候请丘二又要讲工钱又要讲伙食。如果伙食不好鬼大爷跟你去做活路。”汤德员说:“现在哪个三顿饭让我吃饱肚子,老子情愿让他剥削。”张光银说:“别说哟,警防遭哟。”
    汤德员说:“怕个屁,老子三代贫农。他把老子捉去关起也要拿饭给老子吃。”先到的已经舀起在吃了。汤德员问道:“吃的是啥子?”刘过河说:“嫩南瓜儿煮包谷粥羹,安逸得很,还有点甜蜜蜜的。”人们都说好吃。有些人吃完一碗赶紧去舀第二碗,没有饭勺干脆就把碗伸进锅里舀,有的趁机大盆大盆的往家里送,有的人说他们家好久都没有粮食吃了,趁这机会可以多整点回去让孩子吃两顿饱饭。
    煮忆苦思甜饭是用猪场煮猪食的大铁锅,人们围着灶台抢起来,拿着各式各样的用具,争先恐后的往自家的盆罐里舀。陈生于一看人们吃忆苦饭抢起来,赶紧去池塘里捞起一把革命草丢进锅里。人们还是照样抢着往自家盆罐里舀。
    那种煮猪食的大铁锅,大得可以淹死一个小孩。满满一大锅包谷羹,一会儿功夫就被人们抢得干干净净。有人问陈生于道:“哪一天又煮忆苦饭?”有人高兴地说:“老子舀到好几回,够吃好几天了。”有人没有抢到忿忿不平地说:“以后吃忆苦饭按人口分,这样子抢来吃,涨的涨死了,我们挤都挤不进去就抢完了,还煮点来补起哟。”陈生于无言以对。
        石家塝吃忆苦饭抢起吃,像风一样传到了公社干部耳朵里。陈生于的生产队长洗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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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 签到天数: 37 天

    [LV.5]常住居民I

    42#
     楼主| 发表于 2016-10-5 19:19:30 | 只看该作者
          第六巻第六章
          
                            一

      也许你没有无缘无故被关押过,只要怀疑你干了和干过什么越轨的事情,只要和你有过节的人揭发你也许干过什么,或者干部不喜欢你,就都可以找各种借口把你关押起来,给这种做法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学习班。凡是被怀疑可能有问题的人,就把你关押进去,自己斗私批修,自己坦白交代。
    那是一个初春的早晨,春寒料峭。石云飞接到生产队通知,带上铺盖到大队学习。他起始不以为然,认为开会是常有的事,谁知一进去就几个月出不来了。
      以公社的名义在大队举办的毛泽东思想学习班,一个比石云飞大不了多少的人主持开会。说:“也许你们很多人不认识我,我是大队的团支部书记,我叫石龙明”严进林此时打趣地说:“石云飞,他和你可能是一家人耶。”石龙明说:“哪个和哪个是一家人?”严进林说:“你姓石,石云飞也姓石,你们都姓石,不是一家人是几家人?”石龙明说:“姓石就是一家人么?”严进林说:“至少三百年前是一个祖宗。”石龙明说:“你晓得个屁。”
    严进林说:“你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们解放前来往密切,不过后来他们成地主,你们成贫农,就少往来了。”石龙明的态度严肃起来,问道:“你叫啥子名字?”云行有说:“他叫严进林,他的老汉叫严有鱼,你判得弯不嘛。”
    石龙明的态度缓和了,面带笑容的说:“是你呀,你怎么就没得一点阶级觉悟呢?你很小的时候就迁翻,专门和你老汉唱对台戏,从小你就敌我不分。那些年你年龄小,不球懂事,还有说头。你如今都长大成人了,怎么还这样呵?”
    “常听你老汉说,你经常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你可要注意呵,这样下去可不得了哦。虽然你老汉现在成了走资派了,走资派虽然也有可能成为阶级敌人,但也有可能被造反派结合进新生的红色政权!”
    “你老汉我是知道的,三代贫农,根红苗正,早晚都要被无产阶级革命派结合,如今公社党委书记,不还是你老汉当起的么?虽然你有可能成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但这种可能几乎不存在。”
    “你知道石云飞是什么人吗?他是地主子女,是我们的敌人的后代,阶级本性决定了,他永远都只能是我们的敌人。剥削阶级失去了他们的天堂,他们绝对不会甘心失败,他们随时都在想变天复辟,他们随时都在想走资本主义道路,他们随时都在想要社会主义改变颜色,他们随时都在想要我们千千万万的革命者人头落地,你不该这样的敌我不分哦。”
    “我们和他们,是来自两个完全不同的阶级,他们是剥削阶级,我们是无产阶级。我们和他们怎么会是一家人呢?解放前是解放前,现在是现在。解放前我们要生存,只有忍受地主阶级残酷的压迫剥削,现在我们当家作了主人了,就一定要和地主阶级划清界限,我们和他们怎么还是一家人呢?”
    他的态度严肃起来继续说:“阶级斗争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阶级敌人他们人还在!他们心不死!他们不会甘心他们的失败,不会甘心他们失去的天堂,他们会以各种方式进行破坏和捣乱,我们要举一反三,你们生产队这些年,偷东西的多,打架的多,赌博的多,这都是阶级斗争的突出表现。”
    “这次举办学习班,就是要你们检举揭发,这些年来你们生产队里的坏人坏事,也检查你们自己做的不符合毛泽东思想的行为,一个人不怕犯错误,犯了错误改正了同样是好同志。”
    “你们现在就已经走到了悬崖的边缘了,我们是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来挽救你们的,我们不是整人,而是整你们的思想,我们完全是为了挽救你们,你们不要畏疾忌医,要竹筒倒豆子,千万不要挤牙膏。”
    “即使是地主富农,即使是反革命坏分子右派,我们整的也只是他的反动思想,我们整的也不是人,那些剥削阶级家庭出身的人,我们是讲出身成份的,但我们不唯成份论,我们重在表现,只要你表现的好,我们同样团结你……”
    严进林说:“你说啥子不唯成份论罗,人家石云飞做事情和我们一样多,可工分却比我们少一半,难道不是因为他成份不好么?”石龙明说:“我们干工作,只是为人民服务嘛,为人民服务是不讲报酬高低的,只是分工的不同……”严进林冷笑说:“你哄小孩子去吧,哄我们可没有这么撇脱……”石龙明露着一脸的笑说:“你这个人呵,是说不得你老汉说你不可救药,跟到坏人跑,你的立场有问题呀,屁股坐歪了可对你没有好处的哦……”
    石龙明还是笑眯眯的说:“你应当向你老汉学习,我们共产党人,大公无私,不贪不占,为了贫下中农的利益,吃苦在前,享乐在后。你老汉不是常说,我们共产党人,就是有金山银山堆在面前,也不动心吗?……”
    严进林问:“你说的这些与学习班有关系吗?”石龙明说:“怎么没关系?我知道你,不跟好人学,整天跟阶级敌人坏分子打的火热,丧失了无产阶级的革命立场,你们生产队,吃忆苦思甜饭都争抢着吃,还到处说忆苦思甜饭很好吃?那不是阶级敌人在搞鬼是什么?贫下中农会这样做么?你们生产队的问题很说明问题,你该当深刻揭发才是,怎么还和领导唱对台戏呢?”
    石云飞觉得自己又被推到了风暴的前沿。他觉得严进林很够朋友,在这样的场火还敢说他的工分评的不合理。

                                  二

    严进林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十几张扑克牌,把玩着对石龙明说:“我们来打扑克。”石龙明还是笑眯眯的说:“不怕你跟我两个扯哦,你老汉跟我打了招呼的,叫我好生管住你。你跟我两个扯啥子扯?你如果不好好学习,不好好写好检查,你怕一时半会很难从这学习班里出去哟。”
    学习班的人员集中吃住,集中学习,外出必须请假。学习了一些文件以后,每个人都发了一本便签。自己写检查,严进林拿起便签纸抖的稀哩哗啦响,高声喊着问道:“写啥子哟?支部书记同志。”
    石龙明还是那一脸的笑容说:“这些年你做了啥子你就写啥子。”严进林说:“我啥子都没有做啷格写?”石龙明说:“这些年来,你不可能啥子都没有作罢。”严进林说:“你不相信算了,反正我也写不来。”
    首批学习班有一百多人,晚上管理松懈。石云飞这些年来,因为无论怎么干活工分都比别人少,工作也积极不起来。自己干活不比别人多干,也不比别人少干。做任何事情不走在人前面,也不落在人后面,自己下班以后的时间就经营自留地。全大队的人都知道这个生产队的自留地种的好,农民的经济来源全靠自留地的收入,他还真不知自己该写些什么。
    关灯以后,石云飞很久没有入睡。
    突然,石云飞见严进林轻手轻脚的从木板床上溜下地,他先开了一下电灯,然后把电灯关了,朦胧中只见他把电灯泡扭下来,使劲摇,使劲摇,又把灯泡上起,然后开了一下开关,直到电灯不亮了,严进林就悄悄的溜了出去。
    第二天,石云飞问严进林道:“你昨晚上去做了啥子来?”严进林神秘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学习班的学员,早晨读几篇文件,然后就自己写检查。这许多年来,农村经济困难,粮食紧张,文化生活贫乏。农村青年无聊时打扑克赌钱,肚子饿了去偷点东西来充饥,也有一些人偷点蔬菜去自由市场卖几个钱花。
    打牌赌博那是半公开的,有时打牌赌钱感觉饿了,三五成群的还到集体的菜地里去摘点瓜果蔬菜,煮熟了让大家填肚子,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
    做过这些事情的人写起检查来轻而易举。干过这些事情的人,把自己单独干的和伙同别人一起干的,一五一十的写了交上去,再附上自己的悔过书,学习班的人就一批接一批的放了。严进林着急起来,去问石龙明说:“别人都回去了,为什么不放我?别认为我老汉成了走资派了你就整我,老汉以后终归还是要当干部的。”
    石龙明说:“不是我整你,你老汉是我的老领导了,我啷格会整你哦,可你总得交一份检查上来晒,你才过的了这一关晒。”严进林说:“我写不来嘛。”石龙明说:“你可以找人帮你写嘛。”严进林说:“你帮我写晒。”石龙明说:“我啷格能帮你写哦。学习班不是还有人会写么。”
    严进林买来前进牌香烟,对石云飞说:“我请你抽烟,你帮我写检查。”石云飞说:“检查可以帮你写,烟还是你自己抽。”严进林口述。石云飞按他说的帮他写,都是些鸡毛蒜皮偷鸡摸狗的小事情。
    “那天你把电灯整坏了去做啥子事情来?”石云飞边写边问严进林。严进林说:“我跑起去找了陈老五和云行有来,跟他们商量哪些事情可以说,那些事情不能说。”石云飞问道:“你们做了些啥子?”
    严进林说:“看在你帮我写检查,送你香烟都不要的面子上,我就告诉你,生产队不见的藤菜种,还有好多的东西,都是我跟云行有和陈老五,几个人偷去卖了的,你可不能告诉别人,也不能写在检查上。”
    石云飞问道:“你啷格要把电灯整坏呢?”云行有说:“那些干部来查夜,他开不亮电灯就不晓得我跑了。”石云飞笑了说:“你还真有些名堂。”
    严进林又口述,石云飞接着帮他写,无非是些偷鸡摸狗,打架斗殴,赌钱喝酒,媾女耍王大姐之类的事情,对生产队的几次重大失窃事件,只字未提。

                           三

    学习班来了个造反派,要严进林揭发严有鱼的问题,具体揭发了什么,没人知道,严进林也守口如瓶,据说严有鱼的问题升级了,已经被造反派关押了起来。
    学习班也因此增加了两个人,严进森和严进华,据说是严有鱼的亲生儿子。
    严进森骨瘦如材,颧骨突露,两个眼珠骨碌碌的转,样儿有些猥亵奸诈,严进华则是个矮个子,精瘦精瘦,看样儿患有鸡胸。
    这下严进林有事情做了。学习班里年轻人多,看严进林这么玩世不恭,就有几个人追随他左右。这下他把严进森和严进华,拿来消遣当猴子玩。
    只要干部不在,都来整他俩欺负他俩。严进林对石云飞说:“老子要出这些年受的冤枉气。”他对别人说走资派的儿子是坏分子,就把严进森和严进华当坏分子批斗,举稻草,跪板凳,戴高帽,不然就用被子蒙上喊所有的人都来打。
    严进森和严进华敢怒不敢言,厌赳赳的任人宰割。
    石云飞从不参与欺负严家兄弟,别人斗争他俩,石云飞也只是在一旁读新华字典,欺负严进森的人走了,严进森悄声对石云飞说:“严进林那小子,以前经常被老子打,这几个人,老子一个人都打得赢。”在严进林的面前,严进森连屁也不敢放一个,还哭丧着脸讪然说:“好歹我们是兄弟,你饶了我吧。”
    严进林只不出声的冷笑。为了讨好严进林和云行有几个人,严进华和严禁森轮流把玩生殖器,快射精时,把铺盖掀开,说:“来了,来了。”只见精液狂射而出。
    严进华和严禁森,就这样让严进林几个人取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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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 签到天数: 37 天

    [LV.5]常住居民I

    43#
     楼主| 发表于 2016-10-6 20:40:25 | 只看该作者
                    第一部 第六巻第七章

                        一

      学习班进来了一个叫陶正有的人,论起辈份来称呼石云飞舅舅。是石家的远房亲戚。他是来知家轩走亲戚,因倒卖票证被当场抓住,扭送来学习班的。
    陶正有说:“川西的粮票相因,两角钱一斤,重庆要卖五角。现在搞串串,只有做粮票生意才好找钱。”云行有说:“恁么说一斤粮票不是就要赚三角钱?”陶正有说:“那还不是。”云行有问道:“你一回可以搞多少?”
    陶正有说:“就是没得本钱,有本钱的话一回搞一千斤粮票也没得问题。”严进林问道:“真的那么有把握:”陶正有说:“哄你是屁眼虫,这回我从成都回来,在火车上遇着乘警查车,我把一千多元钱从厕所里扔了出去。”
    石云飞有些不相信他说的话,不禁说:“你怕是冒皮皮的哟。”陶正有赌咒发誓地说:“哪个哄你全家死绝。”石云飞没心思去辨别陶正有说这些话的真伪。陶正有之所以这么说,也许是为了提高他在别人眼中的地位。

                                  二

       检查交上去,当天下午严进林就接到通知可以回去了。临走,严进林对石云飞说:“没想到恁么撇脱就走了,以后有啥子事情,兄弟一定给你帮忙。”
       眼见严进林这么轻易地回去了,石云飞去找主管学习班的大队团支部书记石龙明,问说:“我们一道进学习班的人都回去了,我为什么还留在这里?”石龙明反问说:“你检查写了吗?”石云飞说:“不是写了交给你们了吗?”
    石龙明说:“你那也叫检查?我看过的,这些年你一样东西也没有偷过?哪个相信?你的工分比别人少得多,听说你还是有钱花,称盐打油买米,你也没缺过钱,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石云飞说:“我种自留地,用自留地的菜卖的钱。这些我检查上不是写了吗?我就是走了点资本主义道路,二天不走了就是了,我真的没有偷过东西。”
    石龙明说:“鬼才相信,你们生产队不见了那么多的东西,你没有偷?你兄弟石云来没有偷东西也参与赌博,你是什么坏事也没有干过?你哄鬼呀?连生产队偷东西煮来吃,你都不在场?你就那么干净?哪个不喜欢钱?你就不喜欢?你的钱是自留地种菜卖的?你的自留地出金子呀?你越不坦白交代说明你的问题越大,看来你还是一条大鱼呢,我看你还是坦白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不说我们就来耗,我们有的是时间。”

                                三

       云行有也是石云飞帮他写的检查,他也轻易地出去了。学习班的学员走得没有剩几个人了,为了腾出地方给新的学员。石云飞和剩下的几个人搬到了红槽房工读学校。
    学习班连石云飞在内还有六个人。一个干瘦的老头叫王麻丘,有人检举说他卖打火石,搞投机倒把。他写不起检查,领导问他卖了好多,他说很多,恐怕有一大箩兜。问他都卖给谁了,他说记不清楚。叫他写检查他又写不起,无奈成了老学员。
    另三个是四十岁左右的妇女。一个叫李进区,一个叫陈述鱼,两人是买了旧衣服旧裤子,说不清楚卖旧衣裤的人是哪里的人,那些旧衣裤是从哪里挵来的。还有个女人叫山东大萝卜,经常在外盲流,山东大萝卜是外号,她对别人说,男人的那话儿有山东大萝卜那么大,后来许多人就叫她山东大萝卜了。
    领导问大罗卜一晚上被多少男人搞过,她说很多。领导说你受的了。她说受不了,只让男人夺鸦雀窝,不和男人真交媾。另一个人叫张光东,后来自己改名为张卫东,改名是赶时髦,自称保卫领袖。
    这是一个残疾人,一只肩膀高,一只肩膀低,一只胳臂伸不直,一只手掌张不开。平日里背一个草绿色挎包到处窜,自标左派,只要是当官的都是他的打倒对象,工厂机关学校农村到处串联,手上时常拿着一本毛主席语录,他要造所有干部的反。
    没得哪个干部喜欢他,都想把他弄成运动员,只是他三代贫农,想把他定成坏份子都有些棘手。这次学习班当然少不了他了,别人都走了,他还被领导卡着不放。剩下的几个人除石云飞都是贫下中农,这回学习不好,怕以后都会成坏分子,几个人都想早点出去又都不识字,都来求石云飞帮他们写检查。

                              四

       工读学校四周围着围墙,大铁门关了上锁,任谁也别想跑出去。学习班的领导时来时不来,拿一些文件让石云飞读给大家听,读完后就自己反省自己写检查,除了失去自由不能出去,基本上无人来管你。
       夕阳西下,这一天眼看着又过去了。石云飞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去,随手拣起一根树枝在学校的操场上随手写字,想起这些年自己清白做人,从没有偷过集体的任何东西。上班时间和众人接触,有时候给人讲三国水浒西游记。下班就种自留地,有时别人来借书,见他忙也帮他干自留地的农活。有些人为想听他讲故事,专门跑来帮他干活儿,其目的是借此听他讲水浒西游记。
    除此以外,石云飞很少接触别人。特别是晚上,经常一个人躺在床上看书读字典。没想到别人不相信他没有偷过东西。这些年小偷小摸的人多,你居然什么东西也没有偷过?曾记得那年灾荒年,饥饿难耐时偷过一个生南瓜,吃进肚子又吐了出来,要说偷东西就只有那一次了。
    想着这些,随手在地上写道:约酌横秋水,倒影荡清波。君欲何所往,此路迹不通。回头是彼岸,鹏程在后边。迷往前边去,悬崖尽绝壁。石云飞写时并没有想什么,只是随手写来。谁知道麻烦来了,有人发现他写在地上的字报告了领导。
    公社来了人,公安局来了人,又是拍照又是保护现场。翌日,石云飞被隔离起来,石龙明拿来一叠纸,叫石云飞写出这几句话的意思。石龙明敲着桌子说:“你是说学习班没得前程,你是问领导把你引到哪里去。写,必须深挖你的反动思想,听说你看书看得多,经常给别人讲故事。你这些是传播封资修的思想,你还说你没有干坏事,你要老老实实坦白交代写检查,看来你这个人的问题严重了。”

                                   五

      石云飞从这几句话的意思写起:一个人站在独木桥上,倒影映在水里,清晰可见。如何想自己的前途,想生产队那些偷东西的人的前途……“你这样写要得个狗屁,你要写你的反动思想,深挖思想根源。深挖反动的剥削阶级立场。”石龙明说“你看了哪些反动书籍,才子佳人,帝王将相。什么‘青春之歌,家春秋’的,我到你们生产队去了解过,你必须深刻检查。”
    石云飞又按照石龙明的意思重写检查。把看了些什么书,受了些什么封资修思想的毒害,骂自己是地主资产阶级的孝子贤孙,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写自己十恶不赦罪大恶极。
    世界上有什么难听的话,有什么难听的词,全用在自己身上,把自己骂的狗血淋头。石龙明看后说:“这回看来还稍有一点诚意。”为那八句像诗不像诗的东西,石云飞写了几十万字的检查。
      学习班的人走了一批又来一批,来了一批又走一批。石云飞成了老学员。学习班又搬到大队办公室楼上。办公室和礼堂修在一起。南北走向。南边那头修了一个大戏台,中间是可以容纳数千人的礼堂。北边中间一条过道,两边各修了两间和三间办公室。进门右手可以上楼,楼梯间是一个单人值班室。楼上是一间大屋,可容纳数百人开会。靠南边墙上有几个大圆洞,可以向礼堂的戏台上放映电影。
    原来和石云飞关在一起的王麻丘,李进区,陈述鱼和山东大萝卜。石云飞帮他们写了检查。这几个人都走了,学习班就只剩下石云飞一个人了。也许是经过各方面的了解,也许是所有进过学习班的人的检查中,都没有找到石云飞参与偷东西的线索。
    所有的人走完了以后,石云飞一个人又被关了一个多月,最后还是把他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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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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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44#
     楼主| 发表于 2016-10-7 19:18:06 | 只看该作者
    第一部
    第六巻第八章

                               一

      这真是一个荒诞的年代,凡是进过拘留所,进过集训队,或者被公安机关收容过的人,在年轻人的眼中还成了英雄,成了年轻人崇拜的偶像,学习班和拘留所差不多,都是被政府关押,经常在一起玩耍的几个年轻人都来看石云飞,都说他落教。
    所有进过学习班的人都知道,他在里面关押的时间最长。很多人都认为他坚强,敢和领导对抗,敢不坦白交代问题,这才有可能被关押这么久。
    哪里知道石云飞有苦难言,他不是坚强不坦白,而是坦白不出来大队干部需要的东西,严进林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严进林出学习班时,告诉了石云飞他们以前在生产队偷的好多东西,见石云飞很久没有放回来,担心他把自己告诉他的事情揭发出来。
    同时和严进林一起搭伙结伴去偷过东西的人都无不担忧,怕石云飞向领导检举揭发,揭发别人石云飞就可以立功出来,被揭发的这些人就会二进宫再被关进去。
    严进林为此拍了胸脯,保证石云飞不会乱说。其实石云飞也想把他知道的讲出来,特别是因为他在地上写的字被审查的时候。
    可学习班的干部那样对他,严进林常帮自己说话,他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在地上写的那些字没有大问题,无论他们怎么分析也和反党反社会主义扯不到一块儿去,关吧,看你能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二

      石云飞从学习班回来没几天,云行有到堆屋来找他说:“你知道陶正有的家在哪里住吗?”石云飞说:“我和石老奇去过他家,在含谷。”云行有说:“他龟儿不是在做粮票生意吗。你去找他,跟他龟儿跑几趟弄几个钱来花。”石云飞说:“哪来本钱哟。”云行有从身上摸出一叠钱来说:“我给你拿来了三百二十元钱。三百元做本钱,二十元作车费,你跟他去跑一躺。”石云飞说:“你自己去吧。”云行有说:“他不是喊你喊舅舅么。”石云飞说:“是远房的亲戚。”云行有说:“我怕他龟儿哄老子。”石云飞说:“他要是哄我啷格办。”云行有说:“你是他舅舅大嘛,他骗别人也不会骗你晒。”石云飞说:“我看这个事情算了。”云行有说:“我是看你穷得叮当响,这个事情做成了,找的钱我们大家分。我出本钱,三人打伙我占二股如何?”
      石云飞从学习班出来时,先他走出学习班的石云来,和陈坤碧江水美外出串联了。石云飞被关押了大半年,生产队没工分,自留地也荒芜了,生活来源成了问题。他的确需要钱,不觉有些心动,说:“可我连出门的衣服都没有一套。”云行有说:“我借给你。”石云飞还是有些担心,说道:“被人晓得了要遭的。”云行有说:“你悄悄去吧,你不说我不声张,不会有人晓得的。”

                                  三

       陶正有的家住粮食区,家里穷。石云飞曾和石老奇去过。陶正有十分好客,每次石云飞和石老奇去含谷赶场,陶正有即使穷的揭不开锅,也要想方设法搞点酒,再去整点青蛙黄鳝来招待他们。石云飞到时,陶正有正在睡觉,见他来了便要起床要去水田里抓黄鳝。石云飞道明来意,陶正有喜出望外,收拾起东西和石云飞一道上了路。
       川西平原真是鱼米之乡,石云飞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样一马平川的土地。陶正有对这里十分熟悉,他把石云飞带到一户姓刘的人家。和他相熟的人叫刘国华,是一个孤儿,刘国华隔壁住着他舅舅和舅妈还有一个十来岁的表妹。
      看得出来这里的人们粮食充足,天天吃的是白米干饭。石云飞说:“你们的日子真富裕。”刘国华说:“粮食有吃的,就是没得钱。”陶正有问道:“粮票多少钱一斤?”刘国华说:“一毛五左右,不会超过两角。”石云飞说:“这么相因。”

                                四

      翌日,刘国华陶正有石云飞去眉山赶场。这里的姑娘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尾音很重,说话像唱歌一样。陶正有让石云飞在茶馆坐着,他和刘国华去进货。下午,石云飞一个人留在家里。闲着无事,把自己的衬衣脱下来,就在屋旁的水渠边把衣服洗了。
    站在水渠上放眼望去,满眼的金黄色。一片连着一片的稻谷,一眼望不到边际。那一簇一簇苍翠绿竹间,点缀着颇有乡土味的草房,真是一幅美丽的图画。
    人们渴望的不就是丰衣足食吗。什么时候,自己的家乡也能和这里一样,人人都有一碗白米干饭吃,那就好了。这里唯一不尽人意的,就是人们住的房屋是草房。墙壁是土砖搭成的干打垒。如果房屋换成白墙黑瓦,这里就真成了世外桃源了。
      刘国华和陶正有回来了。陶正有把买回的粮票清了清,共有一千五百多斤。石云飞知道川东的粮票,五角多钱一斤还不好买。算起来一次有个对本利,石云飞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明天可以回重庆了。
    清晨,陶正有和石云飞正要动身。突然闯进一高一矮两个人来。“你们是干啥子的?”高个子问道。陶正有说:“我们来走亲戚。”两个人在屋里到处翻,找着了陶正有藏起来的部分粮票。“这是啥子?”矮个子问道。陶正有说:“我们家乡粮食不够吃,顺便带点粮票回去。”高个子说:“走,到派出所去。”陶正有和石云飞被带到眉山火车站派出所。一个警察模样的人出来问道:“你们是哪里人?”陶正有说:“重庆人。”干警模样的人说:“听口音就知道你们是重庆人,看样子你还老实。你们来干什么?”陶正有说:“粮食不够吃,来买一点粮票回去吃。”
    干警模样的人说:“看样子你们是知青。”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家里有人也在重庆农村当知青,我知道重庆知青在农村过的生活苦。你们回去不要再出来跑了,现在社会上乱得很,回去好生接受再教育,总有出来的一天。买卖票证是违法行为,你们能说实话,我也不为难你们。票证没收,你们回去吧。”
    陶正有没有想到这么轻易就放了出来,说:“今天遇上了个好人。”石云飞说:“我们又没有做啥子坏事情,他不放我们还要做啥子?”陶正有说:“你没听他说买卖票证犯法么,打你一顿再关你几天,你开得起黄腔。”想了想他问石云飞道:“你昨天在外面被人看见了。”石云飞说:“我只是在门前洗了一件衣服。”
    陶正有说:“怪我早没有告诉你,叫你别出来。这里的人鬼得很,只要是看见重庆人,就知道是来买粮票的。所以在他们面前一定得说实话,但不能说粮票是买回去卖的,不然麻烦就大了。”

                               五

       粮票损失了一半多,怎么办呢?陶正有说:“我二姨娘在成都,论起来你该喊二姐,石老奇舅舅去过。你在那里去等到我,待我跑几个来回,赚了点钱就来接你。”
       二姐叫石云芬,姐夫叫汤百权。石云飞在重庆见过他们。石云飞在成都度日如年,即担心陶正有能不能把失去的损失弥补回来,又担心家里几个月没有收入,妈妈和女儿的日子怎么过。整整过了十八天,陶正有来了。
    走时,石云芬取出十连肥皂,叫陶正有给石老奇带回去。市面上肥皂是紧俏物资,凭票供应。路上,陶正有说:“我们把这十连肥皂分了,一人五连。”石云飞说:“人家以后问起怎么说。”陶正有说:“石老奇和他们一年难见一次面,日子久了就搞忘了,哪里还记得这么多。”
    石云飞担心生意,问道:“这十多天你跑得如何?”陶正有说:“才把本钱找回来。”石云飞说道:“我回去啷格给云行有作交代。”陶正有说:“你给他讲我们在眉山出的事情,买的粮票被没收了一半,现在才把本钱找回来,你叫他放心,我跑几趟回来就把本钱还他,以后赚了钱再来算了分。”
      石云飞跟云行有讲了眉山出的事情,说了陶正有跑几趟后再来还钱和赚了钱再来分的话。云行有见不着陶正有,知道钱在陶正有身上,也没有办法。家里生活如常。石云来串联回来,生产队安排他去挖埋天然气管道,找了几十元钱交给妈妈。生活继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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