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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摇钱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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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长篇小说《这是爱情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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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3-5-16 12:35
  • 签到天数: 2395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1

    21#
    发表于 2016-10-14 15:25:28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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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 签到天数: 37 天

    [LV.5]常住居民I

    22#
     楼主| 发表于 2016-10-14 20:24:21 | 只看该作者
    这是爱情不是第一部第三卷                    第二章

                                  一

    尽管斗争如火如荼,革命也进行的轰轰烈烈,尽管形势一片大好,而且是越来越好,可老百姓的日子却总也好不起来,工人阶级的物资计划供应,虽然不可能每天都大鱼大肉的享受,可和农民相比,则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了。
    汤录纹要想改变自己的生存状况,就只有兑现自己的承诺。那天夜晚心血来潮,买起的卡衣服寻来酒和菜,只想从林银木那里挵出点饲料来。没料到大凡是喜欢喝酒的男人,在家里都不太受女人喜欢。  
    即使是喝醉酒从不惹是生非的男人,经常喝的醉醺醺的,也都少不了要受老婆唠叨,喝醉酒了更是有得气受。林银木的老婆原来汤录纹喊林妈妈,如今成了亲戚,汤录纹改口称呼幺婶了。
    幺婶嫁给林银木是二婚,是带着林大富嫁来重庆的,虽然如今林大富姓林,则不是林银木的亲生儿子,三十多岁了还光棍一个。
    林青是超龄生,没上山下乡,可进了工厂也只做了个烧炉子的工人。林茂原本该去偏远山区当知青的,幸好林银木在食品公司工作,利用工作上的便利,弄来许多紧俏物资,免去了上山下乡之苦。可进了工厂也只是一个寻常普通的工人,要说找个对象,其实并不是很困难,只要不过分的挑选,只找一个普通的姑娘还是很容易的。
    可无论哪个年代,男人找女人都是要选漂亮的,找有权有势的难,只找个漂亮的应该说还是容易的。可就是这容易中弄出许多不容易来。

                                二

    汤录纹原本打算把魏天开介绍给林大富,把景细美介绍给林青。林大富年岁偏大又五大三粗,可出身成份好,如今是工人阶级旱涝保收,敲钟吃饭盖章拿钱,那点不好?魏天开是地主,没想到这魏天开,还有点偶起偶起的不愿意的样子。
    你一个地主子女,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把你弄起来捆起吊鸭儿浮水,你还偶起偶起的?汤录纹想寻机会灭下魏天开的气焰,没想到机会果然就来了。那天从师范专科学校路过,巧遇里面正在开批斗市委领导干部的大会,不准闲杂人等过路。
    魏天开与看守大门的理论,说:“你们学校都是修建在我们生产队的土地上的,你们学校没有修建的时候,我们天天打这里经过,如今你们把路拦了不准我们走,说的过去么?”
    这话刚好被汤录纹听见。他当时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乜斜了魏天开一眼,心中还暗自窃喜,回到芭蕉沟汤录纹就皮笑肉不笑的问魏天开:“你刚才在师范专科学校大门口与守门的说的啥子?”魏天开不明所以的答:“没说啥子?”汤录纹冷笑了,说:“没说啥子?我可是亲耳听见的。你说:这里的土地都是我们生产队的?”魏天开松了一口气说:“师范专科学校没迁来的时候,那里的土地是我们生产队的呀?我说错了吗?”
    汤录纹说:“话是没有说错,可是这话不该你说。”魏天开当即愣住了。汤录纹接着说:“你是什么成份?地主子女?那里的土地原先是你们家的,解放后才分给贫下中农,如今是人民公社集体的了。可你那话那么说意味着什么,想变天复辟呀?你自己想想吧。”

                          三

    魏天开的精神彻底的崩溃了,就那么一瞬间,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连走路都迈不开脚步了。那样子,可怜兮兮,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眼看就要哭泣起来了。
    汤录纹则轻蔑地一笑说:“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只我一个人知道,就看你自己识趣不识趣了。师范专科学校对待地富反坏右份子你是知道的,那天我们俩人一起路过时,你也亲眼瞧见的,林大富的事情你考虑一下,其实没什么不好,听说他在什么地勤工作,你和他结婚虽然不能进地勤,可安排一个普通的工作想来不是问题。长远的说你也免去了去农村当知青,眼目下你也不会被师范专科学校的学生斗争。你自己掂量一下,这种事是不能强迫的,婚姻自主嘛,可是对你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哦。林大富也就大你十来岁,也没什么残疾,配你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绰绰有余,话我只能这么说,愿不愿意在你自己,考虑一下吧。”
    汤录纹说完话扬长而去。只留下魏天开愣愣的站着发呆。
    师范专科学校的学生,抓一个女人去斗争。魏天开和汤录纹正巧路过。那女人二十来岁,因为年轻,可能不是什么份子,也许也只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之类。女人仰面朝天,被两个彪型大汉各拉一只手狂奔着拖起跑。只一会儿,女人的裤子拖掉了,又一会儿,女人的内裤也拖掉了,女人光着下身,有人喊:“别拖起跑了,女人的裤子都拖掉了……”
    狂奔的学生还是拖着女人狂奔而去。只听汤录纹喃喃的说:“女人下身没毛,是光的,白板。女人下身又嫩又白……”魏天开当时还说了他一句:“汤矮子,别说二流子话。”
    如今这年月,整起阶级敌人来,可不分男女老幼,被整的人吃不尽的皮肉苦,整人的人还会因此升官发财。
    虽说升官发财得来的利益并不大,当个干部也没多大的福喜,可少使力气少干活,干革命不花力气,把被整的人整的鸡哇鬼叫,整人者也可因此得到不少乐趣。
    因此就生出一些以整人为乐的人来。还美名其曰与人斗其乐无穷。魏天开知道学生的厉害,也知道自己无意间的那句话的严重后果,真有些后悔莫及,可话已经说出口了,又收不回去。
    虽然她说的是事实,以前这片土地也属于芭蕉沟生产队,可更早更早以前,则真的是自己家里的土地。解放时这些土地被政府没收,后来分给了当地的贫下中农,后来这里的贫下中农又把这些土地交给了合作社,后来又成立了人民公社,可归根结底这些土地原来就是她们家自己的。
    如果硬要说她翻案复辟,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依据,魏天开觉得自己完了,怎么就稀哩糊涂的说出那么一句话来,这不是给别人批斗自己留把柄吗,魏天开后悔死了,则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看来只有听汤绿纹的,嫁给林大富躲避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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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 签到天数: 37 天

    [LV.5]常住居民I

    23#
     楼主| 发表于 2016-10-16 20:17:03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卷第三章

                                   一

    如今的汤录纹可算是个红人了。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汤录纹结婚之前,汤录纹是肯定会拒绝他和林娴英的婚姻的,他没有料到自己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会突然间就成了一个人物了。
    居然有人把他请上抬,请他讲述和坏份子顽强的斗争经历。汤录纹在这场意外的斗争中,还学到了颠覆不破的革命理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几个字原来汤录纹也会使用,只没学生使用的那么胆大妄为、无中生有的把丁点事情无限夸大,无端的把汤录纹夸大成了和坏份子斗争的英雄。
    事后的汤录纹自己也觉得十分的好笑,就那么的偶然遇上的,一件不起眼的事情,被添油加醋的一渲染,搞的他自己也有点难辩真假了。
    好象他真与坏份子进行了一翻殊死搏斗似的。汤录纹也因此当上了大队干部,当上了大队民兵改土连的连长。
    不过他这个连长只是一块牌子,什么福利也没有,还得领导一群少不更事的年轻娃娃苦干实干。
    不过汤录纹自己觉得还是可以的,大小总还算是个官,比贫协主席也威风的多了。在一百多人面前可以随意讲话,还可以随意训斥那些偷奸耍滑的小崽儿。走路威风凛凛,时常还有人连长前连长后的巴结。
    巴结他当然是想安排工作的时候给他弄轻松点的,评工记分的时候美言两句,连长说话是起作用的。不为这谁还巴结你这个有名无实的什么改土连长。
    给汤录纹带来契机的,是那个秋风萧瑟的傍晚。汤录纹原本是想去干河沟弄点柴草。河边一个人正在燃烧什么东西。汤录纹身材矮小,烧东西的人只是乜斜了他一眼,根本就没有把他看在眼里。然而汤录纹则认识烧东西这个人,他是师范专科学校的党委书记,名字叫刘厚薄。
    荒郊野外烧纸汤录纹见的多了。人们烧纸钱去给阴间的亲友,可那是用草纸做的,他就曾经帮隔壁的林家做过几次,是用一种专门做纸钱的工具,在草纸上打上一些排列有序的孔洞。可像刘厚薄这么烧写了字的纸钱的,汤录纹还没见过。
    于是问:“你烧这个写了字的钱纸,阴间能花吗?”刘厚薄先前见来了人,还有点慌张,见这半大孩子以为他是在给死人烧纸钱,也就无所谓了。但还是随口问了一句:“你不识字吗?”汤录纹说:“读了几年小学,都快忘光了。”
    见刘厚薄用一根小棍不停的翻动燃烧的纸片,说:“你这不是给死人烧纸吧?给死人烧纸钱不可以翻动,一翻动纸钱就翻动坏了,阴间就不能用了。”刘厚薄说:“我这是烧给死去了的朋友的信,要全部让它燃完,不然阴间的朋友就看不完全,没燃尽的字是进不了阴间的。”汤录纹说:“怪不得你这个根本就不是纸钱嘛,原来烧的是信嗦。”

                          二

    师范专科学校后面口,住着一家姓蔡的人家,男人汤录纹喊蔡师傅,女人汤录纹喊蔡师母,俩口子有一双儿女,儿子叫海娃,女儿叫碧儿。这一家子的个子都偏矮,大人娃儿的个头几乎都和汤录纹差不多。
    女孩碧儿长的小巧玲珑,是汤录纹暗恋的对象,曾几何时,汤录纹在心里谋划,如果能和碧儿结为夫妻,碧儿以后当工人每个月有几十块钱,自己当农民勤奋一点还是有不少的收入,两个人相亲相爱。过日子一定幸福。两个人个子都矮小,也般配。
    没有想到漂亮的女孩,即使个子矮小也有人追求,那些碧娃的同学,都是红卫兵,戴起红袖套成群结队的来家,那些身材颀长的男生,嘻嘻哈哈的和碧儿畅谈理想,畅谈革命,畅谈重上井冈山和敌人血战到底,汤录纹连话都插不上一句。汤录纹的憧憬,就在那些嘻嘻哈哈的革命激情中,灰飞湮灭了。
    汤录纹知道其中的一男孩向碧儿示爱,也看出来碧儿和男同学间的秘密。碧儿拿他当哥哥,到后来有些事情瞒着父母不瞒他。和那些风华正茂的学生相比,汤录纹更加自惭形秽,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了,只老老实实当自己的哥哥。

                             三

    时常汤录纹还是来串门。这天偶尔说起遇见刘厚薄在河边给死人子烧信的话,即刻引起了在碧儿家畅谈革命理想的学生的注意。一个男生问:“你真的见刘厚薄在烧信?”汤录纹说:“他说是烧给死人子的信。”又一人问:“你认识刘厚薄?”
    汤录纹说:“原来不认识,你们批斗他的时候,在胸前挂一个牌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还画了一个红叉叉。”有人说:“这下夺权的机会来了,刘厚薄烧黑材料,这是公然抗拒文化大革命,应该立即组织学生开批斗大会。”
    汤录纹被带到了红卫兵司令部,领他进去的人叫他坐在一个地方等着,一些人匆匆忙忙的进进出出。后来有人来领他进去,一个头目摸样的人对他说:“你是和阶级敌人斗争的英雄,有些事情我们必须要核实一下,你必须按照我们核实的情况讲话,你不能乱说,只能按照我们跟你讲的说。
    你知道现在的革命,正处在决定胜利的关键时期,阶级敌人决不会甘心他们的失败,他们一定会伺机反扑。我们有人去了你们公社调查了来,你是贫下中农,苦大仇深,对阶级敌人要把我们的国家,引向资本主义一定深恶痛绝。
    你发现刘厚薄在焚烧黑材料,马上就站出来制止,敌人不甘心他们的失败,刘厚薄不但不听从你的劝住和制止,反而想杀你灭口,因为你的英勇搏斗,走资派刘厚薄才落荒而逃。”汤录纹不明所以的望着小头目。
    小头目说:“没听懂?”汤录纹摇了摇头。小头目哎呀了一声说:“就是你发现走资派刘厚薄烧黑材料,你去制止。刘厚薄见事情败露想杀了你。”汤录纹说:“他没想杀了我呀?”小头目说:“没想杀了你?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你要来揭发,如果晓得你要来揭发他偷偷的烧黑材料,肯定会杀了你的。”
    汤录纹眼睛瞪圆了。疑惑的说:“有这么严重?”小头目说:“这是阶级斗争,是你死我活的斗争,阶级敌人是要想复辟,那样你们贫下中农就要吃二遍苦,受二茬罪……”
    没想到这刘厚薄烧纸引申出这么严重的问题来,汤录纹就有些傻乎乎愣瞪着小头目。一个看样子是管点事的人对小头目说:“你过去,你过去,让我跟他说。”
    汤录纹终于明白了,学生要制造他和刘厚薄搏斗的假事情,用这个假事情来打倒刘厚薄。刘厚薄烧黑材料的真的,只是没有动手杀他,如果知道他要来揭发,肯定是要杀他的。如今事情就这么定了,开斗争会的时候,汤录纹就上台去揭发。揭发走资派刘厚薄烧黑材料,还企图杀害制止他烧黑材料的贫下中农。学生找来纱布给汤录纹包上头,还找来红色的药水涂抹在纱布上,汤录纹也做出了一副伤势严重的架势。

                                  四

    汤录纹成了木偶,人家让他怎么说,他就怎么说,人家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人家对他说这是为了革命的需要,为了打倒敌人,为了幸福生活永远不改变颜色,大方向是绝对完全正确的。汤录纹就这样成了与敌人搏击的英雄。
    汤录纹说:“怎么弄成这样,原来的事情不是这样的,怎么没有的事情,经你们这一说好象真就成真的了?”碧儿说:“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汤录纹在这场与敌人的斗争中学到的最有用的一句话。

    点评

    这年代啥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6-10-21 1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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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1-12-10 17:18
  • 签到天数: 120 天

    [LV.7]常住居民III

    24#
    发表于 2016-10-21 17:12:24 | 只看该作者
    摇钱盆 发表于 2016-10-16 20:17
    第三卷第三章

                                   一

    这年代啥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1_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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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 签到天数: 37 天

    [LV.5]常住居民I

    25#
     楼主| 发表于 2016-10-21 19:39:55 | 只看该作者

                                                         第四章

                                  一

    从小一起嘻嘻哈哈的玩伴,突然一天自己的处境就与别人不同了。别人可以随口道出的话,自己则要忌讳这话是不是可以说?如果不该说不小心说了出来了,那给自己带来和留下的就是灾祸了,魏天开无不为此感到悲哀。
    魏天开曾有一位姐姐,姐姐比她大好几岁。
    在那热火朝天的岁月,在那哦火连天驱赶麻雀的年代,在那蹬在茅坑边挖苍蝇蛹的日子里。姐姐是一个朝气蓬勃的热情少女。孩提时代的魏天开,就曾跟屁虫似的跟着姐姐,给人民公社的庄稼驱赶麻雀。天都黑尽了,姐姐都还挥舞着竹竿积极的吆喝,只要看见麻雀飞过的影子,就会挥舞起竹竿吆喝许久。
    那时候许多大人说,这样可以把麻雀累死。大人孩子成群结队的来到屋外,敲脸盆挥舞竹竿驱赶麻雀。魏天开也曾跟着姐姐去那些肮脏的地方杀灭苍蝇的后代,那是除四害讲卫生。那时候阶级斗争没有这么疯狂,众生几乎一律平等。
    不知道后来姐姐说了一句什么不该说的话,就被打成了坏人。就被强迫到农村劳动改造。那是一些连贫下中农都在饿肚皮的日子,那时候农村的集体食堂还没有解散,一个年轻的女坏人,任何人都有资格剥夺你那份定量口粮,姐姐最后是被饿死的。
    姐姐饿死前的那一段日子,姐姐和阶级敌人抢夺本该属于她的罐罐饭,那是伙食团发的,一人一罐,虽然里面装的米饭不多,但足可以维持一个人的生命不死。姐姐抢不赢那些把她视为阶级敌人的贫下中农,因为她是阶级敌人,没有人认为她该吃饭,没有人认为她该活着不该被饿死。
    其实姐姐早就投降了,但最终没有逃脱自动灭亡的命运。姐姐曾跪在那些趾高气扬的干部面前,磕头如捣蒜,乞求发善心留给她一点可以吃的,哪怕是几片菜叶也好。
    后来曾听人说,姐姐半夜摸进某人的被窝,某人轻蔑的说:“搞了也不给她吃的。”姐姐灭亡了,魏天开去见姐姐最后一面,姐姐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二

    魏天开很是后悔,怎么就不加考虑的说出那句要命的话来。其实她不说那句话,她的命运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知道汤录纹想要她干什么。汤录纹还专门给她讲了新学到的一句、对许多人都很有用的话。那话是碧儿告诉他的,碧儿的男同学的父亲是老干部,曾被人整的几起几落,说政治斗争靠的就是手段,有些人为了达到目的还无中生有。
    为了打倒刘厚薄,只把事情夸大点说只是小菜一碟。刘厚薄烧黑材料是事实,只是没有动手打他汤矮子,没有激烈的行为激不起人们的愤怒。为了学生能顺利的夺取政权,增加一点激动人心的情节是必要的,历史上许多人都曾这样做过,而且都成功了。
    汤录文还悄悄对魏天开说:“革命中发生的许多事情,也许都不是真的。说什么中央的大干部,亲亲戚戚都没有一个是好的,说什么中央的谁谁,又是叛徒特务内奸工贼,说什么谁谁又反党反社会主义,如果中央真有那么多的坏人,中国革命能成功么?那肯定都是为达到一定的目的而使用的手段。”
    革命者是怎么对待自己的敌人的,用不着汤录纹多说,魏天开耳濡目染早已心悸,可如今怎么办,那句该死的话已经说出来了,又被汤矮子抓住了把柄,这下只有听天由命了。
    魏天开人长的虽然说不上很漂亮,可也并不丑陋。身材婀娜窈窕,五官精细端正,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有几颗稀疏的雀斑。如果把这皮肤病治好了,她还真不失为一位美人儿。她也渴望爱情,也渴望找个标致的男孩子为终身伴侣,可如今她这样的出身成份,有多少人愿意娶她为妻呢?
    嫁汤录纹这样的地匍匐矮巴钻?她又有些不愿意。而汤录纹这样优秀的贫下中农,看不看的上自己还是一个问题。像傅筱声这样的男孩倒还是最佳人选,可人家看的上你吗?人家心中的对象是瓷娃娃那样漂亮精美的女孩儿。
    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是城乡差别,嫁给农民就只有永远的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侍弄地球,这几乎是横在所有女孩面前的一道鸿沟。傅筱声异想天开,竟写信向黄鹂媛求爱,也不自己站在秤上称称有几斤几俩。傅筱声的相貌是男孩中的佼佼者,可潇洒倜傥不能当饭吃,这样想来再看林大富,就不再觉得他面目老丑、五大三粗憨痴痴的不如目了。

                            三

    其实林大富也不错,自己这种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的身份,哪里敢与寻常人比。只要有个安身立命之处,能寻得一个可以躲避风雨的港湾,就该别无它求了。
    在这个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的年代,许多人都人人自危,特别是那些与历史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们。
    自己这一家人地主成份,稍有风吹草动就惶惶不可终日。母亲纯粹是文盲无知无识,是那种出门不知道东南西北,回家只知道煮饭吃饭的家庭妇女。解放前曾经只是家中的丫鬟,因大妈没有生养出儿子才被父亲收入房中。
    生下儿女的父亲又过早的离世,留下的孤儿寡母经不起丁点的风霜雨雪,魏天开能怎么办。用不着汤录纹来要挟,就主动自行入瓮了,她已经是无路可逃了。
    摆在魏天开面前的,只有那一条结婚嫁人的路,这是唯一有希望继续留在城郊生活的路,不然只有违心的响应号召上山下乡,去偏远山区当知青。
    那是一条更为艰难的无归期的路,去了前途渺茫,要想重新回到城市几乎比登天还难。用不着汤录纹来吓唬她,如果革命者把她批斗了,打了,骂了,只要不打死打成残废,只要批斗了以后可以留下来不去农村当知青,也许她还有路可走,可是挨了批斗也逃脱不了山上下乡的命运,那这辈子几乎就完蛋了。
    魏天开得到信息,和林大富结婚可以进大集体当工人,要想和林大富结婚,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林大富是空军地勤,好象是修理维护飞机的。
    这样的人员可是十分重要的人员,娶老婆结婚可是要经过上级领导批准才行的。为了阶级队伍的纯洁,地主子女要想打入无产阶级革命阵营,几乎是不可能的。幸好林大富说他有办法。说无产阶级的内部,也不是钢筋混泥土浇铸的无孔不入,花点心思花点钱,也还是可以办成的。
    这婚不是汤录纹促成的,几乎与他没多少关系,但林银木还是把功劳记在了汤矮子头上。因为这个时代婚姻需要媒人,没有媒人是要被人笑话的。汤矮子就是这场婚姻的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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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 签到天数: 37 天

    [LV.5]常住居民I

    26#
     楼主| 发表于 2016-10-21 19:40:47 | 只看该作者
    第五章

                                一

    “你说,我们芭蕉沟的哪个妹儿最乖?”汤录纹问林茂。“这还要你问,芭蕉沟最漂亮的妹妹,只有瓷娃娃晒,除了她就要算古深基了。”汤录纹说:“古深基就是脾气不好,你看摩登不晓得啷格把她惹到起了。就像借了她的谷子还她的是糠壳一样。随便在哪里碰到起,都往地上吐口水,还要恨恨骂一句‘二流子’”
    林茂说:“这个问题我观察了许久,记得以前黄鹂媛没从学校回农村时,景细美经常来邀约魏天开去摩登家,去了还帮着做些家务。在路上碰见摩登的妈妈,还伯母前伯母后的喊的很是亲热,可自从瓷娃娃从学校回来了,景细美就去的少了。
    从那封信的事情发生以后,景细美就几乎没有再去了。其实景细美是在吃醋,她一直暗暗的喜欢摩登,可没想到摩登却迷上了瓷娃娃,还悄悄的写信给她,还想知道他写的信瓷娃娃收到没有,才把写信的地址留的他弟弟读书的学校,谁也没有料到这封信落到了魏天开的手上。
    魏天开禁不住好奇心,私自把信拆了。这拆开了的信又被她当着景细美的面抛出来。景细美一看自己喜欢的人居然去追求别人,气就上来了,这就叫因爱生恨。这种恨容易来也容易去,如果摩登知道景细美为什么恨他,自己去做点工作,说点好话,也许就烟消云散了。喜欢一个人不容易,喜欢上了要忘掉也是不容易的。”
    汤录纹有些不明白的问:“真的是‘古深基’喜欢摩登才恨他的?”林茂说:“估计是这么回事。”汤录纹说:“你说的恐怕硬是真的,喜欢一个人不容易,喜欢上了就千方百计的想得到她,哪怕只看上一眼,心头也糯孜孜的。”
    林茂说:“是说不得你龟儿想去偷看瓷娃娃洗澡哦?”汤录纹愣住了,气急败坏的说:“小林你可不能打胡乱说。”林茂嘻嘻的笑了,说:“你龟儿去看瓷娃娃洗澡,老子看见你梭下去的,个子矮,够不上窗台,你龟儿在哪儿跳呀跳的蹦起来看,结果头发顶顶被瓷娃娃瞧见了,瓷娃娃吼了一声:‘有人偷看!’景细美连声追问:‘在哪里?在哪里?’你龟儿听见里面喊,赶紧顺着后阳沟溜了,景细美追出来没有找见你,结果碰上了傅筱声。景细美就怀疑偷看瓷娃娃洗澡的是傅筱声,还颠三倒四的追问他怎么会在院子后边?是什么时候来的?傅筱声其实是去挑水正好路过。没谁怀疑是你,只有我晓得。”
    汤录纹嘴巴还干狡干狡的说:“真的没得那事,你不要乱说些。”林茂说:“我乱说?我要乱说早就说了。”汤录纹说:“其实那晚上我是东西掉在下面了,我滑下去找东西,我恁么矮,窗台都够不上,要下去看也是会带根凳子踮脚的,我不是什么也没有带么?”林茂说:“就可惜你没带凳子,才在窗台下伸起颈子跳起脚往窗台里张望,可惜什么也没有看到哈?”
    汤录纹还鸭子死了嘴壳子硬,狡辩说:“真的不是去偷看瓷娃娃洗澡。”林茂说:“其实这也怪不得你,那瓷娃娃长的也实在是太乖了。”汤录纹说:“你也想偷看?”林茂说:“我用不着偷看,我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汤录纹笑了说:“你龟儿吹嘛你。”林茂说:“你忘了我们是邻居,忘了我家厨房和她家厨房的窗户正相对,如果她洗澡的时候把澡盆正对着窗户,在我家就可以一览无余了。”

                             二

    听林茂如此说,汤录纹信以为真,说:“哪天我来瞟一眼要得不?”林茂说:“那啷格要得,我妈和老汉晓得了那还得了哦。”其实林茂没说真话,在他家窗户虽然可以观察黄家厨房的局部,黄鹂媛可不是傻子,她也注意到了厨房正对着别人的窗户,洗澡总是选择死角,林茂是有心无力,偶尔可以瞧见一星半点裸露的身躯,那也只是头脸脊背而已。
    他也只是乘嘴巴空跟汤录纹冒皮皮,谁想汤录纹信以为真,一副馋涎欲滴的样子,林茂见了实在暗地好笑。还说:“可惜你已经结婚了,不然我可以帮你介绍……”汤录纹闻言苦笑道:“莫拿那话来笑我,我这种身材,又是农呵二,只有找县区的县疙瘩,如果我像你那样敲钟吃饭,盖章拿钱,即使是身材矮点,也不是没有可能。只可惜我是农民,如果你看的上,我可以去帮你牵根线还差不多。”
    林茂说:“那你就去和黄万兴说,事情搞成了,好处少不了你的。”汤录纹从侧面去探听了黄万兴的口风,黄万兴说女儿还小,等几年再说。谁知汤录纹注意观察,则发现黄鹂媛暗地里在和林青往来。这让汤录纹有些高兴又有些忿忿不平。
    那林青算什么?憨痴憨痴的,会打屁也算是很有能耐吗?说打几个屁就打几个屁?会逗人发笑而已?自己如果是个女人也看不上他,真的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高兴的是如果俩人耍成了,那功劳也会有自己一份。为了把功劳固定在自己头上,就时不时在林娴英幺婶的耳朵边透露些信息,汤录纹的猪饲料也因此丰富了些。
    汤录纹把目光锁定在了景细美身上,可在闲谈中汤录纹听出,景细美虽然表面上对傅筱声厌恶之及,可背地里还常常去傅筱声家,去时傅筱声几乎都不在,只要傅筱声出现,景细美总会离开,每次景细美去,傅筱声的母亲都笑眯了眼睛,一副乐不可支的神态。汤录纹这才觉得林茂说的话不错,这丫头很有可能硬是喜欢上了,那个叫摩登的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怎样才能让景细美离开傅筱声,汤录纹动起了心思。
    没几天,有人悄悄对景细美说:“傅筱声是不是有一回在魏家院子的后阳沟,偷看你和瓷娃娃洗澡?说是你追出去还看见的?是不是真的?是来偷看你还是偷看瓷娃娃的,我说恐怕是偷看瓷娃娃的,你没看瓷娃娃身上的肉又嫩又白。”
    景细美回说:“我的皮肤就不白了么?”来人说:“人家肯定不是想看你,你有啥子看头?瓷娃娃真的是太漂亮了。”又有人传言,说晚上照看庄稼守夜的人,乱搞男女关系,说有人发现了去追,把内裤追掉了,说是人跑了,内裤被人捡着了。说傅筱声偷看瓷娃娃洗澡的是汤录纹,说他发现傅筱声在窗户下探头探脑儿的偷瞧。传言追掉内裤的话,说是傅筱声说的。
    这激起了景细美的愤怒,照看庄稼守夜只有景细美一个是女孩,这傅筱声说的是谁指向明显,响鼓不用重槌,这不是糟践她景细美么,以前她就怀疑偷看洗澡的人是他傅筱声,这下景细美真的是恨死他了。

                             三

    景细美真把傅攸声恨进骨子里去了,以前虽然厌恶他,碰见他吐唾沫,只是有一股气郁积在胸间,有如骨鲠在喉,不吐出来不舒服,如今才觉得他是真的可耻,是那种不折不扣的可耻之徒。
    那一回她和黄鹂媛一起洗澡,那间屋子是黄家的厨房,后面有一堵窗户,窗户离地面有点高,正洗着,突然间黄鹂媛悄声说:“窗户外面有人在偷看。”景细美注意看窗户,果然发现一个人的脑袋,在窗台边沿一冒一冒的。
    景细美赶紧穿上衣服,赶紧往外面跑。等她从朝门口绕到院子外面时,黄家屋后的窗户下鬼也没见着。正疑惑时,傅筱声挑起水桶正路过。
    那是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她们在屋里发现有人偷看并没有喧哗,可没多大功夫这偷看的人竟然不见了。如今才听汤录纹说偷看的人是傅筱声,你说,景细美如何不更恨傅筱声来?
    以前随便什么时候,景细美都是喊他汤矮子,见面总讥笑他地匍匐。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称呼就变了,碰面不是笑嘻嘻的喊他汤连长,就是直呼他的名字汤录纹。
    这变化起始于一场对于婚姻的讨论,那场讨论是辩说嫁给农民好还是嫁给工人好!大多数的人都认为嫁给工人好,敲钟吃饭,盖章拿钱,收入稳定,吃穿不愁。嫁给农民脸朝黄土背朝天,过的日子清苦,即使有爱,这爱也不能当饭吃。
    谁不想有个安逸舒适稳定的生活?汤录纹和林茂家如今是亲戚了,与他搞好关系也许对自己有好处。具体怎么想的,只景细美自己知道,外人看,景细美有点把汤录纹当跳板的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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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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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0-21 19:41:13 | 只看该作者
    第一部第三卷第六章

                                一

    如今的汤录纹有点春风得意了,林大富的婚事尘埃落定,瓷娃娃又在和林青亲密接触,景细美也有望和林茂喜结连理。这些事情认真说起来与汤录纹没有多大的关系,可或多或少的总有点牵连。汤录纹就有些沾沾自喜,总觉得自己给你林娴英的幺婶费心办了事情,你林娴英总该照顾一下自己的情绪吧?如今要和你林娴英办那个事情,你就不应该推三阻四的了吧?
    汤录纹有点没挵明白,以前他和林娴英办那个事情,林娴英是从来没有拒绝过。虽然汤录纹知道,每次都是自己过足了瘾,而老婆总是死死的抱住屁股不松手,明显感觉她还想来。可自己走了就走了,林娴英心里也许有怨言,可嘴上却从来没有提说过,可如今却有些不一样了,这林娴英怎么就变了呢?
    汤录纹知道自己有心无力了,自己的小鸡丁丁长点,一直都只有在门洞边晃,根本不可能往深处挺进。以前汤录纹无可奈何的退却时,林娴英也许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埋怨。可下次汤绿纹再去,林娴英并没有推三阻四的不愿意。
    而今汤录纹要再去,林娴英则不让他沾边了。说是有孕在身,不宜行房?说行房对孩子不好?这林娴英就坚决拒绝了,汤录纹还只有望梅止渴。
    汤录纹虽然那东西短小,而性欲还是不虚于常人。起始天天都要来一次,后来遇阻三五天也总要来一回,如今十天半月都不让他摸了,汤录纹就有些欲火焚身欲达不能的心焦。
        因为自己有业绩,这日午休,汤录纹就想为自己消消火,于是就嘻皮笑脸的说:“我为你幺婶排忧解难,今天来一回,算你慰劳我。”汤录纹想上床,嘻皮笑脸的说话,林娴英知道他要想干什么。说:“汤矮子,莫来哈,那样对娃儿不好哦。”汤录纹说:“人家说怀胎的女人生蛋的鸡,搞起才安逸,你为啥子不来?”
         林娴英说:“老子不喜欢来。”汤录纹说:“那不得行,老子的堂客,老子想搞就可以搞的。”林娴英说:“你是不是又想挨打了?”汤录纹说:“那天老子是喝醉了酒,也是老子让着你,别以为老子就真的打你不赢。”林娴英说:“你那个东西,丁丁点长,莫把老子瘾逗发了。”汤录纹说:“男人的行头,长的都差不多,搞起还不是一样的。”林娴英说:“莫哄我,为啥子你们喊傅筱声长鸭儿?他的鸭儿到底有多长?”汤录纹说:“取个外号格嘛,你就信求恁么多?”林娴英说:“他的鸭儿,肯定比你的长的长,”汤录纹说:“你看见的?”林娴英说:“他又不当我的面屙尿,我去哪里看来?”汤录纹说:“你没有见过怎么晓得不是一样的呢?”林娴英说:“反正今天不准来。”
         汤录纹边说:“那不得行!”边说就爬上床铺来脱林娴英的裤子。林娴英一脚把汤录纹蹬开,接着翻身从床上爬起来,三推两搡就把汤录纹推出了家门。
         汤录纹被推搡出了家门,林娴英自把门关上。汤录纹叮叮咚咚的砸门,口出恶言说:“姓林的,你格老子牛皮痒了是不是,日你妈你不把门打开,你看老子今天整你不整你,你妈卖……”汤录纹正骂得欢,突然间林娴英把门打开了。
    汤录纹没有意识到门会突然打开,脚步不由自主往后移动了两步。林娴英以为汤录纹要跑,两步赶上来,抓住汤录纹的脑袋,按在胯裆下,用大腿夹住,挥起巴掌使劲的击打屁股。
    见俩口子打架,几个邻居围拢去看。也无人上前劝解,汤录纹还在不停口的日妈日娘的叫骂。正这时,一个剃头匠拨刮着手上的钢片,噹噹的路过。见一个妇人夸下夹住一孩子揍屁股,就出言说围观的邻居。“你们这些人,看见大人打娃儿,怎么就不劝一劝?”剃头匠对林娴英说:“她大姐,自己的娃儿,拍几下屁股就算了嘛,你这样使劲打,如果打坏了哪里,还不是要你掏钱去看,你就别打了。”听如此说,众人哈哈大笑,林娴英不好意思的停下手来。汤录纹从胯下脱身出来,对着剃头匠吼:“关你锤子事。”剃头匠方知失言,不迭口的说:“哎呀对不起!哎呀对不起!还是大人打架嗦。”
    剃头匠见自己话语失误,自拨起他用钢皮做的响器,当当的离开了。林娴英和汤录纹虽然停手没打了,但还是像两只斗架的公鸡,横眉立目的对视着。
    汤录纹虽然气恨,自知不是敌手,不敢再上前挑衅,经剃头匠一搅和,林娴英也不再动手了,问及打架原因,俩人都不回答。

                              二

    汤录纹有个不为人知的的隐痛,那就是他的那话儿实在是太短小。是他无意间自己察觉的,自那以后,汤录纹再也不敢在大厅广众之下袒露自己的下体。一直都是把自己的那话儿隐藏的很深。
    解小便时无所谓,因为可以不拿出来悄悄的解决。可解大便是隐藏不了的,只要被人瞧见了,这应该是稀奇事,那不跟你传个十万八千里。以后他汤录纹还怎么做人,不成人的笑柄了吗?汤录纹死死的坚守着这个重大的秘密。
    有时大便实在涨的受不了,没有寻见隐秘的地方,他也只有憋着,他以为一直都没有人知道,可如今则有人喊他短鸭儿?汤录纹估计,这秘密有可能就是林娴英泄漏出去的,不然,别人怎么会知道?
    汤录纹如今恨,恨自己,更恨他的老婆林娴英。恨自己的那话儿怎么就长的比别人的短小呢?如今他判断,林娴英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了。那林娴英不知道和谁搞了几盘,而且还做起了娃儿,汤录纹恨不得杀了林娴英。杀她的原因不是因为她被人搞了,她去与别人搞,肯定是自己没有把它挵舒服,这个应该不怪她,谁让自己小鸡鸡恁么小点呢。
    自从察觉自己的小鸡鸡短小时,就忧虑自己做不起娃儿。一个人如果察觉自己做不起娃儿,那是很苦恼的。如今林娴英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可别人并不知道那不是他汤录纹的,这应该是好事儿。可林娴英不让他搞了,这就让汤录纹不安逸,因而生出恨来。
    汤录纹觉得,自己该想个办法,制服林娴英才是,如今看来,自己和她动手,是打不赢的,如果自己不想点办法,把林娴英的嚣张气焰打下去,这辈子怕只有受欺负了。怎么能把林娴英制服?汤录纹还真不知道该采用什么办法。

                             三

    逐渐汤录纹察觉,林娴英有时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林娴英养了一群半大鸡仔,说是养大了她坐月子吃。这个年代的人穷,坐月子买不起鸡。自己早早的喂养起,自己坐月子有鸡吃,这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理由。
    可这林娴英,时不时唤鸡和找寻鸡,汤录纹觉得有些怪异。她总是在不该寻鸡仔的时候,嘴里咯咯咯的叫唤着寻。还最爱去院子后边的后阳沟,就是去汤录纹偷看黄鹂媛洗澡的那点。有时还去了窗户下面,咯咯咯的叫唤一阵。汤录纹瞧见了自然要问:“你在这里来做啥子哟?”林娴英说:“找我的小鸡儿。”汤录纹没有看见小鸡仔,说:“你的鸡仔会跑到这里来吗?”林娴英说:“小鸡仔长了腿会跑路,怎么可能不跑到这里来?”
    四处不见鸡仔,汤录纹觉得这林娴英是吃饱了饭没事干。她寻鸡,他自然无话说。只是觉得奇怪,跑到这里来干啥子?莫必你也想来看黄鹂媛洗澡?那不成怪事了?汤录纹不想过多过问,免得老婆不安逸,如今自己打不赢她,只好懒得管她。
    黄鹂媛的年岁并不大,也就二十左右,她的母亲就给她张罗对象了,说的就是林银木的儿子林青。汤录纹听老婆说黄鹂媛有些不愿意,父母则认为可以,林青已经当工人了,林银木又在食品公司,家庭生活条件不错。你不干你想嫁给哪一个?黄鹂媛就只有说她年龄小,要谈朋友也得等几年再说。在父母的撮合下,俩人见了几次面,林青当然迫不及待,黄鹂媛则始终没有点脑壳。汤录纹也觉得这桩婚姻有些不合适。黄鹂媛嫁林青,总感觉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偶然发觉黄鹂媛把什么东西给了老婆,汤录纹追问林娴英,老婆则不认账。后来则发现,林娴英把黄鹂媛给的东西,拿给了傅筱声。这林娴英在搞什么名堂?汤录纹当然就问,林娴英死口否认,还说啥也没拿,这不得不勾起了汤录纹的好奇心,暗暗的探究起来。
    一天吃完晚饭,老婆洗刷完锅碗就说要走,说是去哪里看露天电影。还叫汤录纹去喂猪。汤录纹说:“没听哪个说什么地方放映露天电影。”老婆说:“等你都晓得了去,恐怕都要放映完了。”老婆出的门来,汤录纹还见黄鹂媛在门口等她,林娴英还对黄万兴说:“看露天电影你不去?”黄万兴还答说:“我的事情忙都忙不完,还去看啥子露天电影。”
    老婆和黄鹂媛走了,汤录纹越想越感觉不对头,脚跟脚的追出去,不见人影了。汤录纹感觉奇怪,这么会儿,人去了哪儿,正四处寻找时,林娴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冒火冲天的说:“你跟到老子跑啥子?跟踪我?”
    汤录纹无言对答,但心中充满诱惑。“这婆娘在搞啥子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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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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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
     楼主| 发表于 2016-10-21 19:42:37 | 只看该作者
    这是爱情不是第一部
    第四卷
    第一章
                                                     一

    第一次拥抱女孩的身体,第一次触摸那绸缎般柔滑的肌肤。互相拥抱的那一瞬间,一股电流,刹那间输入中枢神经,那柔嫩滑润舒适的肌肤接触,黄鹂媛霎时就陶醉。
    那是从来没有的一种感受,飘进脑海中又从脑海中飘飞了出去,她感觉自己飘进了浮云里,整个人的意识,都在浮云里飘。
    拥抱自己爱恋的女孩,多少男人梦寐以求。
    不知道什么时候,傅筱声的心底冒起了想见黄鹂媛的念头,如果许久没有见上,心里便空荡荡的,好似缺失了什么似的。
    傅筱声的脚步,就不由自主的往能够遇上她的地方移动。有时候连傅筱声自己,都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就去了那里?去了那里还痴痴的张望?
    突然拥抱柔软的肉体,一股舒麻的颤栗从手指间泛起来,那一瞬间,傅筱声的思维似乎麻木了。那柔软舒适传输起的愉悦,刹那间傅筱声顿觉全身舒麻。手指触摸的柔嫩细腻的感受,无不令人陶醉。傅筱声即刻就升腾起了飘飘欲飞的感觉。
    这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受,没想到和女性拥抱,会涌起这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谁也不可能相信,也不会相信,他只想抱抱她。连傅筱声自己,也没有只拥抱了她,就满足了朝思暮想的渴念。
    阻止他把自己的行为,停留在情爱边沿的,是他对她的怜惜,他知道如果自己鲁莽,那将会给她留下无妄之灾,这是他爱至深处的不忍造次的痛惜。
    他不敢偷食禁果,那偷食禁果引发的严重后果,使他停步在情爱的边沿。
    在那风声鹤唳的阶级斗争的年代。一个女孩未婚先孕,不只是受人耻笑的问题,而是整个社会都不会容你。
    首先你会从一个上等人脱变成下贱的娼妇,大人小孩都知道你是破鞋,政治待遇你就成了坏份子,随时随地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借帮助你改造思想之机,随意整你打你斗争你。从此你就成了另类人,成了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
    他喜欢她,他爱她,那是从心灵深处萌生出来的。她在他的心灵深处,是那么的美好圣洁,任何一种赞誉美丽的词语,都无法形容黄鹂媛留存在他心中的圣洁美好,任何一种最完美的形象,都无法取代她在他心灵深处的形象,他不能也不可能亲手毁了她。她要让那美好不受丁点损伤。
    不知道你有没有心爱之物,如果有,你会愿意让你的心爱之物在你的手中毁掉吗?傅筱声不愿意让黄鹂媛受到丁点伤害。

                              二

    人最难以忘怀的是初吻,无论男孩女孩,都会把自己的初吻深深的埋藏在记忆里。黄鹂媛永远也忘不了被傅筱声拥抱的那刹那间。第一次与异性接触的她,就在那刹那间,一股电流霎时传遍了全身,黄鹂媛顿觉全身舒麻。
    她陶醉了,陶醉在被人抚爱的快意中,思想神经肉体的意识,全在刹那间混淆漂浮,整个人都沉侵在无比舒适的快感中。在有意识和无意识中,她逐一脱去了他的衣服裤子,那肌肤的接触,犹如强电流的冲击,黄鹂媛感觉自己在无比舒适的云海中飘荡。
    那一刻,她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不知身在何处,不知姓甚名谁,不知云里雾里……也许这就是情爱给她的感受,也许这就是爱情的魔力所在,她享受的是爱情……谁能说这不是爱情?
    其实黄鹂媛深深的爱着傅筱声,如果她不是深深的爱他,不会贸然的说出那句话?她愿意把自己的身子给他,在那未婚先孕被禁锢的严严实实的年代,一个姑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敢把自己处女之身奉献给自己心爱的人儿。她明知那样做可能引发的后果,还义无反顾?如果不是爱情的力量,她能说的出来?她能做的出来?
    她爱他,在心灵深处。可她却不愿意嫁给他。
    一个女人,以身相许,如果那男人在她的心中没有位置,她会那么做吗?她顾忌的是嫁给他以后,会遭遇的那恶劣的生存坏境,那恶劣的生存坏境没有人有能力改变。
    还有那子子孙孙都无法赎去的罪恶,自己的孩子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而孩子的孩子将是子女的子女,这不得不让黄鹂媛却步不前,她不愿意自己的孩子也是子女的子女,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也是戴罪之人。
    人都希望和渴望美好的东西,她和傅筱声,谁都说是天生的最美好的一对。黄鹂媛愿意把自己的处女之身给他,她也想得到天下最美好的东西。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珠联璧合,她愿意把自己给自己喜欢的人儿。
    她愿意把自己给他,她没有想到傅筱声会拒绝。这在她的心间引起了震动,如果不是他的爱来自心灵深处,他不会出言拒绝这唾手可得的垂青。她知道他是真心爱她而不愿意伤害她,也可以说是不愿意给她留下伤害。如果因为他的过失,致使她怀孕,那后果不但波及她,而且殃及她的家人,她的家人都会因此被打入地狱,而且将永世不得翻身,她理解他的顾忌。
    也许是不甘心,也许是因为爱的冲动,也许……她剥光了他的衣服,俩人就那么无言无语的相拥着,直到他又把衣服穿在身上,她才最后要求:“天黑了,我害怕,你送我回去吧。”

                           三

    这没有柳下惠坐怀不乱那么简单,这也不是一般的男人可以做到的。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对一个愿意把自己给他的女孩,还能克制自己?许多人不相信?连傅筱声自己也不相信。他爱黄鹂媛,爱的发狂发痴,他想黄鹂媛,想的茶饭不思。而伊人在怀,焉有不动心之理。
    恍惚中不知道是自己还是黄鹂媛,他的衣服裤子就离开了他的身体。那肌肤与肌肤接触的感觉,全身泛起的股股舒麻的电流。那电流始于何处止于何处,傅筱声全无感觉。只感觉全身心颤栗般的舒舒麻麻,犹如被包裹在锦缎里,触手柔软舒麻的感觉无处不在。有那么段时间,傅筱声简直觉得时空已经消失,飘飘然然的他已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好似一切均已经消失了,恍若自己置身于梦境里。这种欲仙欲死的感觉,傅筱声从来没有体验过,傅筱声真有些不知今宵几何?
    一对恋人,不是为了性,只是因为爱,这样赤身裸体的拥抱,那将是一辈子镂骨铭心的。那感觉,那情怀,将永远铭刻在心间。
    真不是柳下惠那么简单,他心里想的是为了不给女孩留下伤害,可为的事情才不能为。傅筱声在接触黄鹂媛的那一瞬间,自己的身体就起了急剧的变化。女性的锦软唤起了男人的本能,在不知觉间衣裤飘落时,怀抱软香柔玉的肉体,男人的本能刺激的他几乎崩溃,当俩人的肌肤融为一体时,傅筱声只紧紧的、紧紧的,把她拥在怀中……这种感觉,只有相恋的人拥抱时,方能感悟……
    就在那须臾间,傅筱声泄出来了不该泄出的液体。那液体不受他的感情和神经控制……
    也许有人不理解,傅筱声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不知道那个年代对未婚先孕的责罚,而由此引发的常人难以承受的恶果。
    谁愿意让自己心上的人儿去承受苦难?
    黄鹂媛理解,他知道他这样做,是因为什么?这是他对她的怜惜珍爱。
    因为那恶果会让黄鹂媛,付出生命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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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 签到天数: 37 天

    [LV.5]常住居民I

    29#
     楼主| 发表于 2016-10-25 19:55:28 | 只看该作者
                          第二章

                            一

    黄鹂媛曾听比她大几岁的女孩说。“男人喜欢女人,其实就是想和女孩发生性关系,就是想把他的那话儿插进你的鸦雀窝里去,图的就是想和你欢喜几回。只要你的鸦雀窝让他插了,他也就对你没什么兴趣了。无论怎么再精蹦的男人,表面上干骄干骄的,其实也没啥,只就是他肚子里的那点水水,只要他把他的那点水水彪了,他也就偃旗息鼓再也没有劲儿了。也许从此以后,他也就再也不会说喜欢你的话了。”
    又一个女孩说“什么爱情不爱情?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开始的时候,相互间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哪来的什么爱情不爱情?都只是和你做了那个事情以后,才有了感情的,所谓的感情,其实就是杆杆上的情,做了那个事情了,做的日子久了,感情自然就出来了,还就有了爱了。
    黄鹂媛不知道谁说的是对的。
    黄鹂媛觉得傅筱声人长的好看,潇洒漂亮逗人喜欢。自己还真的从心底里看上他了,心底里也冒起了渴望得到他亲睐的念想。
    她自幼生活在城市里,从小说中阅读过、从电影里欣赏过、那引人遐想的爱情。她也想得到小说和电影里描绘的那样的浪漫爱情。所以她想把自己给他,体验一下浪漫爱情的乐趣,不曾想却遭到傅筱声的拒绝。
    对浪漫爱情充满遐想的她,并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停止脚步,她乘他拥抱她之机,剥去了他的衣服裤子。
    赤身拥抱的感受动人心魄,那感觉那感受,那一股一股激荡人心的电流,黄鹂媛陶醉在无法言说的快感里,她的手并没有静止不动,她抚摸遍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那东西她也摸过,硬硬的犹如棍子般,那顶端的肉抚摸的感觉舒适柔嫩,那柔嫩的肉感她有些爱不释手……
    她觉得他也没有闲着,他的手也在她的全身游走。她把他的那东西放在她的下身处,肉和肉的接触让她感觉极舒服。她把他的那东西移交到他的手上,她感觉他的那东西在她的那点儿滑动,她期待着他的进入,许久不见动静,她不由得喃喃问:“是不是第一次不容易挵进去呀?”
    只听他说:“不能挵进去,挵进去了,你这辈子就完了。”
    黄鹂媛问:“为什么?”傅筱声说:“如果有了孩子,你会成坏份子的。”
    就这两句话,黄鹂媛明白了,他想要的,并不只是自己的身体。此刻的她才恍然明白,他是真心爱她喜欢她。而自己仅只是喜欢他,并没有爱上他,他爱的喜欢的是自己这个人,并不仅只是自己的身体。
    没有谈过恋爱的黄鹂媛,并不知道这恋爱该怎么谈,从不经意间发见的动物的性行为中,领悟男女间也许要做的事情,因为觉得他人长得不错,所以愿意把自己给他。她觉得曾经听别人说的话并不正确。男人如果只图你的身体,那绝对不是爱,更不是爱情。
    爱由心生,心生的爱才是值得珍惜的爱,傅筱声的爱并不是只想得到肉体,只想得到肉体的爱并不是真正的爱。有人说爱情就是开初见面的那一瞬间,就那么的一见钟情,爱情就开始了,而后延续的是结婚后的蜜月,待蜜月一结束,余下的就只是责任。而傅筱声在爱情还没有开始前,就想到了责任,就想到了自己所爱的人,未来的生活,黄鹂媛觉得这爱应该珍惜。
    傅筱声的爱情牵连着未来,图的是为了同甘共苦的创造生活。黄鹂媛也觉得,如果仅仅是图一时之欢,那不是爱情,如果要证明这是爱情不是?也许,女性的身体,就足以能证明一切。

                            二

    黄鹂媛的三哥黄鹂贵,当兵体检合格,如今进入了政审阶段,征兵局来人调查他们家的社会关系,调查他们家的亲亲戚戚,如果他们的直系亲属中,有人与地富反坏右有丁点瓜葛,三哥的当兵梦就彻底破灭了。
    幸好父亲的成份已经由佃富农改成了贫雇农,三哥由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变成了响当当的贫雇农。三哥圆了多年的当兵的梦。从此三哥就可以脱离苦海,复员转业就可以端上铁饭碗,再也不当农民了,许多亲朋来祝贺,庆幸他们家天降下来的好运。
    黄鹂媛此刻才知道,如果她成了坏份子,如果和她结婚的人是五类份子家庭中的成员,三哥的当兵梦都会嘎然而止,而且子子孙孙,都将不再有可能实现这个梦想。大哥二哥曾经也想当兵,为的是想离开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工作,为的是复员转业当工人,都是因为父亲的佃富农成份,毁灭了大哥二哥当年的当兵的梦。
    黄鹂媛此刻才知道,自己当初决定把身子给傅筱声,是多么的唐突。
    人都喜欢美好的东西,傅筱声逗人喜欢,从自己偶然遇上他,到他给自己写情书。从景细美骂他是二流子,到自己决定把身子给他。自己并没有深思熟虑,也没有去想什么后果。只觉得他人长的不错,与自己般配。书上不是说金童玉女天造地设吗,有这么逗人喜欢的男孩追求她,她应该感到骄傲才是。学校里也有几个男孩围着她转悠,可没她自己瞧得上眼的。再说她的父母是农民,她在别人眼里还低人一等呢,尽管她长的漂亮,则没几个男孩,把她当天仙美女似的追求。
    回到农村老家,黄鹂媛才有了鹤立鸡群的地位,既然自己是最好的,她也想得到最好的。所以才作出了一般农村女孩,不敢公开作出的决定。
    一直生活在城市里的她,没想到农村的人还这么封建愚昧,还说什么手牵手走路,都属于二流子行为。
    情窦初开的她和男孩赤身拥抱,她已经完全把持不住自己了。没想到傅筱声还能为她着想,还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欲望,这是黄鹂媛没有想到的,然而这更引起了黄鹂媛的深思。

                              三

    黄鹂媛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她还没有开始的爱恋?爱情就这么消逝了?她有些不甘心,也不愿意。如今的她不再只是想得到他了,而是有些丢不下他了。傅筱声巴巴的在那条通向她家自留地的那条小路张望,景细美和魏天开都知道,是她们俩把这二流子的不耻行为告诉的她,这才激起了少女的好奇心,她悄悄的前去观察。
    黄鹂媛回农村躲避武斗正值酷暑盛夏,炎热的七月骄阳似火,重庆的高温无处不在,你在太阳下待不上三分钟就汗流浃背,傅筱声就顶着烈日站在太阳下,连几公尺处就是枸树林他也不进去庇荫遮凉,黄鹂媛见了真有些感动,因此才决定前去一会。
    不知道为什么黄鹂媛则有些丢不下傅筱声了,不知道是母亲的唠叨还是哥哥们的告诫。说出来的语句都是严禁去和傅筱声往来,更别说谈情说爱了。说你们两人要继续下去,那后果傅筱声是承担不起的。
    不知道是生出了逆反心理,还是起了逆反作用。如今黄鹂媛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傅筱声的身影。曾经在小树丛发生的事情,不间断的出现在黄鹂媛的脑海中,搅的黄鹂媛茶饭不思,人也逐渐的消瘦下来,连面色也逐渐的蜡黄起来,逐渐的她失去了光 照人的靓丽。
    林娴英说:“你病了吗?”黄鹂媛只是摇头。林娴英又说:“你和傅筱声,是多好的一对呀,只可惜你们有哪么多的顾忌。”
    黄鹂媛光叹气不说话。林娴英说:“其实你该去见见他。”黄鹂媛说:“妈和老汉都咋呼了的,哥哥们不准去。”林娴英细声说:“你写封信,我帮你给他,”黄鹂媛霎时眼睛亮了,说:“真的假的?”林娴英说:“你别写谁收信,也别落信是你写的,我就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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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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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
     楼主| 发表于 2016-10-25 19:57:16 | 只看该作者
    第一部第四卷第三章

                           一

    男女之间的爱是怎么产生的?为什么会产生爱?也许当事人都说不清楚。也许是偶然邂逅相遇,一见钟情擦出的火花?也许是耳鬓厮磨滋生的情感?可你到底爱她什么?是容貌身姿?还是心有灵犀?也许都是都不是,反正难解释。
    要说黄鹂媛喜欢傅筱声,这肯定没有错,如果说黄鹂媛爱傅筱声,这就有点不敢下断章了。黄鹂媛原本想把身子给他,那是惺惺相惜,也许应该算是心有灵犀。
    黄鹂媛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搞的,心底突然就萌生起了以身相许的念头,心底想的是了却心愿后就各奔东西,之后永远互不相欠?不枉他喜欢自己一场,不枉自己也的确看上他了,内心觉得这个儿娃子还可以……
    谁都说自己和他是天生的一对?既然是天生的一对,为什么就不可以把自己给他呢?美好的东西谁都想要,黄鹂媛也真的有点想和他天长地久。
    只是她不敢再往前走,内心还是有点不愿意嫁给他。她害怕嫁给他去过苦日子,她不愿意去过苦日子。
    “自己只把身子给他,而后各奔东西,这样既可以得到情爱又没有后顾之忧!”这是一个年轻幼稚的女孩作出的荒唐的决定。
    真是不谙世事的女孩作出的荒唐决定,不料最终只换来肌肤之亲,而没有完成儿女之间的缠绵情爱。
    傅筱声的忧心并不是多余的,那可怕的后果如今黄鹂媛领悟了。也知道了傅筱声真心是为了她好,这才知道这家伙并不是贪图美色只顾他自己。
    这结局在少女的心中留下了深思。许多事情细细的想来,黄鹂媛就有些放不下他了。
    日思夜想平添起了她对他的思念,这思念还不可能对人诉说,农村女孩的思想还是那么的不开化,连手牵手走路都被说成是二流子行为,她还敢把这思念告诉这样的女伴?她只把这思念闷在心里。这思念引得她茶饭不思,逐渐思念演变成苦恋了,她就越加丢不下他了。
    如今她才知道相思之苦,想起自己承诺的结婚前去找他。于是顺从家人去和林青见面,做出一副耍朋友谈恋爱的架势,谁知道弄巧成拙。林青和黄鹂媛原本是邻居,以前相逢还可以闲聊几句。如今见面,反而没有话可说了,心底还生出几丝说不出来的抵触。多见几次面以后,脑袋里不知道怎么搞的,那几丝说不出来的抵触逐渐变成了厌恶。只要看见林青,心底不知道怎么就泛起几丝莫名的厌恶来?
    以前林青在黄鹂媛看来,容貌一般,面相还过的去。时不时的动一下耳朵,还蛮可爱的,有时打几个屁,也还有点乐趣。如今再看他动耳朵,即刻就想起了老母猪,只猪猪的耳朵会动……听见他打屁,即刻就联想到了臭味,那还有心情与他虚与委蛇。
    汤录纹见她与林青接触,不知怎么还生出嫉妒来。说你要嫁就嫁给林茂差不多,嫁给林青,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让黄鹂媛犹如吞咽了苍蝇,更增添了厌恶的心绪,林青再相约,黄鹂媛就推脱不去了。
    如今黄鹂媛看林茂,觉得林茂也不顺眼了。她的脑海里填满了傅筱声,哪里还能装的进这些人?
    黄鹂媛觉得自己当初想的,结婚以前去和傅筱声幽会,去和他完成心愿……现在看来,这一个许诺不容易做到了。
    家人严厉警告,她也不敢再去寻他。林娴英承诺帮她传信,也就关起门写了一封信。

                           二
    哥:
    也许我们是前世的冤家,这才有了这场孽缘。如果没有城市里的武斗,也许我们连见面的机会也无。我们就这样相逢相识相遇了。也许就在相遇的那一瞬间,我们一见钟情。只是我不愿意相信,我就那么义无反顾的爱上了你,才滋生出想把自己给你。
    那天的相会,更点燃了我心中的爱火。我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你,可不知道为什么,你的身影总漂浮在我的脑海里。也许原来在我头脑中的爱,只会昙花一现。因为我的脑海里,一直都有顾忌,你知道我顾忌什么,这无须我多说。
    原本以为我把自己给了你,让我们的爱永远留存在记忆中。谁知道你能在情爱的边沿止步。这时候我才知道了你的心,我才知道了我在你心中的位置,你把我当成了世上最美好的东西,不忍心让我被玷污被伤害。
    如果没有镂骨铭心的爱,男人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忌。与心爱的女人做爱。许多的男人求之不得,而你却是另类,我知道你也想和我做爱,在我们相拥的时候我有感觉。可你却克制住了自己,这不得不让我深思,你这是为了什么。如今我已经有了答案,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你不是一个只图自己快活而不管不顾别人的人。
    冬花需要温情呵护,女人需要男人袒护,需要一个温暖的港湾,我如今感悟,你就是我需要也可以托付终身的港湾。我曾对你说,我不愿意嫁给你,有了那一晚的经历,如今我改变了主意,如果我能和你喜结连理,我就会成为这一辈子最幸福的女人。
    我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必定会经历许多磨难,磨难是情感生活的试金石。我知道我想走的路并不平坦,父母亲反对,哥哥姐姐肯定也反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越是反对,越是引发起我对你的思念。
    不是我心血来潮,我已经深思熟虑,只要我们共同努力,也许有云开日出的一天。我们家的成份也是这才改的,不是说你家的成份也可以改吗?也许我们共同努力,也许会有走到一起的一天,也许这一天并不遥远。
        你的妹妹
    黄鹂媛按林娴英说的,不提名不署名的写好了信。瞅机会把信交给了林娴英。
    自从和傅筱声有了鱼水之欢,林娴英还因此怀上了孩子。怀上孩子的林娴英就惦记上傅筱声了。嫁给汤录纹,与守活寡差不多。汤录纹的那小鸡,实在不配来做那事。汤录纹时不时的来搅扰,林娴英就忍耐不住想和傅筱声再来一次。
    平白无故傅筱声是不会和她再来一次的,见黄家人呵斥黄鹂媛不准其与傅筱声往来,见黄鹂媛神情抑郁,估计这女孩心底还恋着傅筱声。
    林娴英出身在穷乡僻壤,平生还没有恋过谁,如今只是想和傅筱声偷得鱼水之欢。
    林娴英觉得傅筱声和黄鹂媛是天生的一对,只你黄鹂媛确实喜欢他,嫁给他又何尝不可,只要你自己确实心头喜欢。如果换成是她林娴英,想都不想就会点脑壳。
    自从和他有了第一次,做梦都想第二次,即使当坏份子也在所不惜。只可惜傅筱声看不上她,不但不可能娶她,连和她再来一次恐怕都有些不愿意。
    这天林娴英故意去傅筱声的自留地边,见着傅筱声说:“今晚老地方见。”傅筱声说:“我不去,说好的不再来了的。”
    林娴英说:“你不来会后悔的。”傅筱声说:“被抓住了要当坏份子,我是再也不来了。”林娴英说:“我有黄鹂媛给你的信,来不来随你,十二点钟,我等你。”
    傅筱声说|:“你怀身大肚的还要干那事?”林娴英说:“才五六个月,这回来了,恐怕好久都搞球不成了,所以才要你来。”傅筱声不说话。林娴英说:“我等你哟。”

                        三

    黄鹂媛的信对傅筱声有莫大的吸引力。他有点不愿意和林娴英继续往来,也想知道黄鹂媛到底给他写了些什么。夤夜,他还是悄悄的应邀赴约。
    八月的月亮悬挂在半空,大地被皎洁的月光涂抹的如同白昼。那一片枸树林并不高大,四周枝繁叶茂隐秘。林娴英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正在林子中间的那一片空地上坐着。
    枸树林密不透风,中间却有一片不毛之地。不毛之地全是黄沙,抓一把在手上,沙子顺指缝往下流,所以寸草不生。
    只见林娴英把一块篷布铺在空地上,接着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傅筱声说:“你怎么还带了铺地的来?”林娴英说:“还不是为了你躺在地上舒服点。”傅筱声说:“为了我?恐怕不是为了我吧。”林娴英说:“不为你为谁?”傅筱声说:“为了你自己。”林娴英说:“闲话少说,我等不及了。”傅筱声问:“信呢?”林娴英说:“来了就给你。”
    皎洁的月光下,林娴英的肚子凸起有点高了。傅筱声说:“你肚子都恁么大了还来?”林娴英说:“起码还有三个月才生,这回搞了,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来的成了,你还磨蹭啥?”
        林娴英拉过傅筱声,像剥羊皮似的剥去了傅筱声的衣裤。傅筱声的小鸡不自觉的膨胀起来,林娴英伸手拨弄着说:“男人的这玩意真怪,怎么就不长成一样的呢?”傅筱声说:“我还真不相信,汤录纹的小鸡真的只有丁丁长点?”林娴英说:“如果他的也有你这般大,我还来找你干啥?我怕有神经病了。”傅筱声说:“我们这样算啥?”林娴英说:“算啥?算情人呗。”傅筱声说:“我们有情吗?”林娴英说:“怎么没有?这是第二回了,我是很喜欢你的,有可能你不喜欢我,只要我喜欢你,又是偷情,不是情人还是啥?”傅筱声说:“这不是爱情。”林娴英说:“你说不是就不是了?我肚子里还有了你孩子。我说这就是爱情。”傅筱声说为了信而来,心中只想早点看到信。又问:“信呢。”林娴英还是说:“来了才给你。”
    林娴英一直抚摸着傅筱声的小鸡。那小鸡不受傅筱声的思想控制,就在他们谈话间,小鸡突兀的变大变长,还竖立不倒逐渐坚硬。林娴英把傅筱声按倒在篷布上,自己不管不顾的一步跨了上去,没多一会儿,林娴英就流露了一种古怪的表情,扬起脸不知道望向何方,模样儿还好似在品味享受。
    傅筱声不知道林娴英的感觉,只觉察她表情特别。无奈来赴约的傅筱声原本被动,也无配合的意念,可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突然一股电流袭来,傅筱声还不自觉的泄出了液体,而后便全身无力的躺在篷布上。
    林娴英也在他的身旁躺着,皎洁的月光散撒在洁白柔嫩的肌肤上。丰腴白皙的身体还是那么的吸引眼球。傅筱声对林娴英,没有爱也没有恨,也不可能喜欢。面对着白皙丰腴的肉体,傅筱声有点不想无动于衷……实在忍不住,翻身扑上去……要解决问题就彻底解决,不留遗憾。
    傅筱声明白,他和她之间,连喜欢都无,这爱又从哪里来。这是爱情不是?绝对不是,也许连偷情都算不上。
    许久,林娴英说:“你不是喜欢黄鹂媛吗?为什么不把你自己给她?”傅筱声说:“我不能害她。”林娴英说:“这应该是好事,怎么就害她了呢?”傅筱声说:“你不知道,黄鹂媛有个姑姑,魏天开有个姐姐,因为爱成了受害者,我不能……”       
    傅筱声的话林娴英有些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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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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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
     楼主| 发表于 2016-10-25 19:58:16 | 只看该作者
    这是爱情不是第一部第四卷第四章

                              一

    食色性,男女之间滋生的情爱,油然而生水到渠成。
    傅筱声能够在情爱的边沿停止住脚步,是因为黄鹂媛的二哥,黄丽媛的二哥经历过一个凄婉的故事。
    故事中的女主人公,一个是魏天开的大姐魏天翼,一个是黄鹂媛的姑姑黄万芳。
    春节闲暇无事,傅筱声偶尔路过魏家院子。黄鹂媛的二哥黄鹂云,怀抱哥哥黄鹂路的儿子,正在后门口溜达,见着傅筱声热情的招呼说:“摩登去哪儿,进屋去吃碗醪糟开水。”
    那时候的傅筱声,做梦都想梦见黄鹂媛,路过魏家院子,也许都是鬼使神差。景细美撕碎了他寄给黄鹂媛的信,并没有撕碎傅筱声的梦想。他还身不由己的痴迷着她。从院外路过时,脑海中还漂浮着幻想可以意外邂逅。黄二哥的邂逅相邀,无不让傅筱声受宠若惊,不及他想就跟着他进了巷道。
    院内房屋原属魏家私宅,解放后分与农民居住。黄家的厨房在暗黑逼仄的巷道里,厨房和住宅并不在一处,其间相隔着汤录纹的歇房屋。黄鹂云放下孩子,煮了一碗醪糟汤圆。吃了醪糟汤圆的傅筱声,还企盼可邂逅心上人。不料黄鹂路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你给黄鹂媛写了一封信?”没有想到二哥先礼后兵。突然间问了这么一句话。
    傅筱声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听黄鹂云又说:“我很理解你,我也曾经爱过一个女孩子。那是一个非常的年代,我喜欢她爱她,可没有想到,因为我的爱给她遗留下了灾难,她就那么无辜的离开我去了,时至今日我都后悔,如果不是因为我,她还会好好的活着,至少不会无辜的送命。我是一个罪人,因为我的过失,致使她被别人当坏份子整死。也许你不知道,造成那一切的过错都是因为我……”
    傅筱声不知道该说啥,只听黄鹂云又说:“如今的农民,生存坏境恶劣,连饭都吃不饱,还有你那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的身份。爱一个人,喜欢一个人,是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得到幸福,你自己思量一下,你能给鹂媛幸福吗?”
    傅筱声还是只听不说话。黄鹂云说:“你知不知道魏天开还有一个姐姐,姐姐的名字叫魏天翼,你知道魏天翼是怎么死的吗?”傅筱声说:“是被饿死的。”
    魏天翼被饿死的时候,傅筱声已经十来岁了,那是自然灾害中最残酷的日月,傅筱声至今还记得,那一个月的口粮仅只有三斤米,后来每月递增三斤,逐月递增至十六斤了,十六斤以后便不再递增保持平稳了。
    魏天翼原本不该被饿死的,她被饿死的时候,口粮已经平稳保持在十六斤上。每个人每天去伙食团,可以领取半斤米的米饭。原本有这半斤粮食的米饭,魏天翼是不该被饿死的。因为她是被饿死在荒年快要结束的日子里。
    傅筱声不知道,魏天翼之所以被饿死,是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魏天翼竟然怀了身孕,而且是怀在那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年月。
    如果不是那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年月,也许魏天翼也不会死。没谁预料到一场狂飙平地而起,一幕“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话剧,一个青年工人星期日去打野鸭子,买了一套一百八十元钱的衣服,神州大地就旋风般的刮起了令人战栗的阶级斗争。
    因为阶级斗争旋风般的刮起,出身成份为可以教育好子女的魏天翼,被清理阶级队伍从大学里清理了回来,同时被清理回来的还有她哥哥魏公益和也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的黄鹂云。
    这是几个原本就有点坏的人,也许经过教育可以变成好人,谁知道其中的一个未婚先孕。这时正是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风尖浪口。一些因为历史因由背负了罪恶的人,无不胆战心惊的悄然躲避。而魏天翼竟然没有结婚突然就有了孩子,这用不着谁批准,她立马就成了坏份子。
    那时候惩治敌人的手段就是克扣口粮,只要你成了坏份子,谁都有权利克扣你的口粮,还无需莫须有的理由。
    从黄鹂云嘴里,傅筱声知道了魏天翼之所以被饿死,都是因为她乱搞男女关系,因为她没有结婚就怀了孩子。黄鹂云说:“魏天翼至死都没有吐露出那个使她怀孕的人是谁。”
    停顿了许久的黄鹂云说:“那个致使魏天翼怀孕的人就是我。”说完这话的黄鹂云,已经泪流满面……

                               二

    十多年前,年幼的傅筱声,曾经经历过一段,可以称之为好日子的日子。五色 旗遍地飘,炼铁熔炉到处烧,粮食亩产千万斤,这是傅筱声头脑里留存的印象。农民在集体食堂里,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傅筱声如今也还觉得,那日子真如天堂般的美好。
    三天一个小牙祭,七天一个大牙祭。叔叔伯伯说:千百年来都没有遇上,竟然有不花一分钱的好日子过。
    年幼的傅筱声还记得:那是一个轰轰烈烈的年代,人们除四害讲卫生,大炼钢铁赶超英美。记得说年轻人潮气蓬勃,说年轻人犹如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说希望就在他们身上……
    傅筱声知道在那如火如荼的岁月,为了遥远的希望,年轻人全身心的投入,为的是祖国迅速的繁荣富强……
    傅筱声不知道,有四个年轻人,为了尽快的练出钢铁,日夜守护在高炉旁,也许是受了电影五朵金花的影响。也许是为了共同的心愿。这四个人,一个是黄鹂媛的姑姑黄万芳,三个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魏天翼、黄鹂云、魏公益,几个人就联手战斗在了高炉旁。
    阶级斗争没有一抓就灵以前,厂矿机关学校常放映露天电影,五朵金花、刘三姐、芦笙恋歌、天仙配、追鱼、柳毅传书、梁山伯与祝英台……那些浪漫的爱情故事,激荡着年轻人的年轻的心……四个年轻人陷入了情网。
    炼钢炼铁以失败告终,恋爱的火花则在年轻人的心中点燃。
    那一代人,是在电影五朵金花、刘三姐、芦笙恋歌、天仙配、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温情中长大的。
    又经历过小二黑结婚,王贵李香香,那冲破封建婚姻束缚的激励,憧憬幸福的他们,就那么的步入了自由恋爱的桃园。
    谁知突然冒出的一幕可恶的话剧。话剧的名称叫:“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两对恋人就这么掉入了泥塘,不由自主的与无产阶级势成水火。两对情侣被推到了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风尖浪口。
    热恋中的情侣,哪里能那么轻易丢弃自己已经获得了的情爱。两情相悦无所顾忌,情感与理智博弈,是理智屈服于情感?还是情感屈服于理智?两对年轻人享受着情爱的同时,陷入了不该陷入的泥塘。
    魏天翼的怀孕,犹如七仙女犯了天条,犯了天条的七仙女,也只是被王母带回了天庭,王母也只是拿出玉簪划了一条天河,不准牛郎织女再相见,而魏天翼则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三

    别认为贫下中农大字不识,可贫下中农对未婚先孕则深恶痛绝。那时候贫下中农协会主席是张二河。说起张二河,也许还真算是个贫雇农。单身一人跑来了这个地区,一直在这个地区帮丘二。先是打短工,谁家需要去谁家。后来年岁大了,才固定成了傅筱声家里的长工。
    张二河还有一个业余爱好,那就是卖壮丁。那时候的许多人都怕摊上当壮丁,他是主动上门去卖,每次去卖壮丁都可以得几块大洋。可令人不解的是,用不了多久,他又回到这个地区来了,还是又回傅家去帮丘二。人家问他怎么这么快就跑回来了,他说自有窍门不传与他人。后来年岁逐渐增大了,卖壮丁无人要了,才在傅家固定了下来。
    张二河因为穷,上无片瓦,下无寸地。穷则思变,所以革命积极,也是依靠对象,当干部理所当然。
    虽然荒年饿肚子,可斗争阶级敌人的热情不可小觑,打野鸭子的话剧煽动起来激情,半夜鸡叫煽动起来的仇恨,活该地主富农倒霉。其实张二河与魏天翼并无深仇大恨,可世事如此,贫下中农的斗争热情都那么高涨,你当干部的,胆敢畏缩不前?再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既然有这么多的乐趣,有几个人人不愿意为之。
    再说食色性,那么年轻漂亮的姑娘被人搞了,还做起了娃儿,可以从她身上窥探出秘密来,这可以给斗争者提供刺激、提供乐趣。魏天翼就活该被无产阶级消灭掉。
    这里离白宫馆渣滓洞近,以前敌人折磨革命者的手段尽人皆知。因此斗争的手段五花八门,跪煤炭渣滓、跪玻璃渣子、跪板凳,那是小菜一碟。吊鸭儿浮水、坐喷气式飞机、捆绑吊打那是家常便饭。强逼魏天翼说出奸夫是谁?
    魏天翼先只是哭,打的急了受不了才道出实情,可这实情则没有人相信。
    “我在重庆师范专科学校看露天电影,突然一个男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就跟他一路出来了,就在操场边的夹竹桃林里,他强奸了我,我不敢说也不敢吼,谁知道就这样怀孕了。”
    这话谁相信?没有人相信,于是就加大了斗争的力度,加大了整顿她的思想的力度。谁也没有想到身体孱弱的她,居然经受得住无情棍棒的思想整顿,尽管你不分昼夜的捆绑吊打,她的思想比她的身体都还要顽固,一身青紫遍体鳞伤的她,走不动路双手撑着地爬,而她咬紧牙关还是不道出真凶,还是咬死说她是遭人强奸。最后对她采取严厉的手段,克扣了她赖以生存的口粮。
    那时候克扣口粮的借口多的是,只要有不符合无产阶级的思想和行为的言行举止,不经任何人批准,就完全可以克扣你的口粮,饥饿难耐的她生吃树叶菜叶。
    那情景说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可没人可怜她。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原本就是坏人!还不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还敢负偶顽抗?还不吐露出真凶是谁?活该!
    其实魏天翼早就投降了。傅筱声那时候还小,也听说了她半夜爬到张二活的家里,说你只要给我点吃的,就让你搞一回。
    据传张二活傲慢的说:“老子原来是想让你说出是哪个给你做的娃儿,老子再把给你做娃儿的人搞死,再让你嫁给我。把搞你的人挵死了,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也不会有人说我是尖脑壳,你龟儿死个舅子不说。”
    还说:“老子搞了你也不拿吃的给你,老子也不得娶你,你那野男人还在,娶了你我不得当尖脑壳呀!你要护着你的野男人,就饿死求你!”         
    这些事情傅筱声都依稀听说,那时候是这样在传言,许多人还说魏天翼笨,被谁搞了都不知道?傅筱声也真以为,魏天翼是去重庆师范专科学校看露天电影遭人强奸了的。那时候他还小,哪里知道恁么多哦。不过那时候,汤录纹还真的没来重庆。
    说起这些的黄鹂云泣不成声,傅筱声领悟了二哥的善意规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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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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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
     楼主| 发表于 2016-10-25 19:58:41 | 只看该作者
    这是爱情不是第一部第四卷第五章

                           一

    不能说出的爱是最深沉的爱,不敢表露的痛则更让人更痛不欲生。
    有多少次,黄鹂云都忍不住想坦然的站出来,大声的说:“孩子是我的,你们要怎么就怎么我吧!”可每当他的眼光与魏天翼的目光接触时,只见她都是在无言的轻轻摇头,而且牙关紧咬,似有许多的话要说。黄鹂云明白,那是制止他千万别莽撞的承认。
    “你承认了也没有用,奸出女人口,即使你站出来承认了,我也会咬死这个孩子与你无关。我不能害了你还连累你的家人,连累你的爸爸妈妈,连累你的弟弟妹妹,你们家好不容易才来的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不能因为我毁于一旦,如果是那样,我死了也闭不上眼睛。”
    这是她对他最后的嘱咐,那是在她的肚子无法在隐藏时,那时候的医院不进行人工流产的手术,那时候唱五个姑娘五朵花,宣扬孩子生得多的是光荣妈妈,那时候提倡计划生育的人,已经被说成了是坏人。
    魏天翼肚子里的孩子则是孽种,是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的人,是罪恶的根源,就是因为这个不该有的孩子,他的母亲遭受着非人的折磨。那个时候,一般的人,是无法让孩子从肚子里悄然消失的。
    黄鹂云为什么不敢站出来承认那个孩子是他的?傅筱声不理解?可傅筱声不知道,那时黄鹂云家的成份还是佃富农,黄家的户主黄万兴,正在竭尽全力修改成份,把佃富农修改成贫雇农。如果修改成功,黄家从此就从坏人裂变成好人了,而且子子孙孙都将是好人,在这脱胎换骨的关键时刻,如果黄鹂云站出来承担了罪责,他的父亲正在努力做的,妄图修改成份的愿望就将毁于一旦,以后永远不再有这样的机会。这也是黄鹂云犹豫的原因之一。
    主要的是黄鹂云即使站出来承认了,也改变不了魏天翼定性为坏份子的事实,只能白白的把黄鹂云搭进去,也就只是多挵出一个坏份子来斗争而已。魏天翼的命运已经无法改变了,已经成了铁板定钉的事实,何必又再搭上一个呢?
    魏天翼才说出了那句“无情”的话来。“即使打死我,也不会承认孩子是你的!。”
    他的过失,让她独自承担罪责,他的心如何不痛。如果黄鹂云承认了自己,就可以让魏天翼得到解脱,他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可即使他站出来也于事无补呀……。

                           二

    没有不透风的墙,风传两个姑娘乘大炼钢铁之际,与野男人乱搞男女关系。说一个已经有了娃儿,说另一个恐怕也已经有了。主张派人把另一个监视起来,只要这个月没来那事儿,这坏份子的帽子。可就在她的头上戴定了。
    这流言三传两不传的传进了黄万兴的耳朵。这传言说的两个姑娘,其中之一指的是他的妹妹黄万芳。
    闻听黄万芳偷男人。黄万兴恨的咬牙切齿,誓言大义灭亲。提着扁担去找黄万芬。那时候黄万芳和魏公益,并不是农民,是某大学冶金系的学生,暑期回农村遇上大炼钢铁出手相助。一直住在不是炼铁厂的一个熔炼钢铁的场地里。
    那时候大炼钢铁,土洋结合,随便选个地方,随便用耐火砖修砌一个炉子,只要可以把铁溶化,就可以大干快上。这大炼钢铁的地址,一般都选择在学校操场。魏公益和黄万芬,一直就住在石堰小学里。
    黄鹂云是受干部指派去的,领带一群年轻人创造奇迹。魏天翼属被指派青年中的一员。魏公益和黄万芳,就读于冶金系,多少懂点冶炼,闻讯主动去帮忙。
    那时候的人,激情似火。尽管黄万芬和魏公益知道,这种土洋结合的方法,熔炼不出好的钢铁,可在如火如荼的浪潮的涌动下,还不得不勉力为之。
    大大小小的铁疙瘩在激情的欢呼声中形成,在敲锣打鼓的喜报声中汇集成数据上报成钢铁,而后成了无人问津的废弃物。庞大的队伍逐渐解体,魏公益和黄万芬也自准备回学校去。黄万兴则持着扁担寻来。
    黄万兴举起扁担向黄万芬打去,魏公益见情况紧急,一个虎跳窜上前,挡在黄万芬面前,口里大声质问:“你干啥子?”黄万兴冷哼一声说:“干啥子?你还不知道吗?人家都说我妹妹的肚子里有娃儿了。”魏公益说:“你听哪个说的?”黄万芬说:“有娃儿了又朗格嘛?”黄万兴气的团团转,口里喃喃说:“有娃儿又朗格!有娃儿又朗格!你把老子气死了。你只是我妹,如果你是我的女儿,老子不打死你才怪!”黄万芬说:“为啥?”黄万兴说:“你以为有了娃儿脸上有光?那是可耻的偷人,老子都觉得丢人,你还无所谓?”黄万芬说:“你是夹皮沟里出来的?你是土包子!”黄万兴气的跺脚,说:“你说我是土包子?”黄万芬说:“如今城里,未婚怀娃儿觉得稀奇吗?不就只是私生子么?政府也没有说生私生子犯法。只你们农村,才大惊小怪的,不是土包子是啥?”黄万兴恼羞成怒,举起扁担扑上来,口里说:“格老子要气死我。”
    炼钢大军虽然面临解体,聚集在这儿的人却不少,见黄万兴举扁担施暴,当即几人上前拖下黄万兴的扁担,其中一人说:“我说你是猪,如果你妹真偷人,你有气该打那男的,不该责难你妹。真有这事那人有可能以后就是你的妹夫了。即使不可能成夫妻,可你妹终还是你妹,世界上只父母兄妹是你的,一辈子也改变不了。如果你妹和你妹夫成婚,以后就是一家人,以后你还怎么相处?”几句话说的黄万兴哑口无言。
                            三

    黄万芬只是来这里做客,她的户口并不在当地。不但黄万兴拿她没有办法,就连当地的贫下中农拿她也没有办法,如果要斗争她什么的,还得有她犯法或者犯错误的证据,没有犯罪证据,可不能随便拉她来斗争。黄万兴之所以敢举起扁担教训她,因为她是他的嫡亲妹妹。就连那地主子女魏公益,如果没有抓住他干坏事的真凭实据,也不可能这么平白无故的就斗争他,所谓捉贼拿赃捉奸拿双,没有证据,凭什么说人家是坏人干了坏事情。
    尽管流言满天飞,人们则拿身陷漩涡中的魏公益和黄万芬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怀疑整理成资料,把材料送去这两人就读的学校。具体怎么操作的,黄鹂云不知道,但事情后果,黄鹂云是知道的。
    原本那一年,魏公益和黄万芬已经学业有成毕业在即,如果没有农村贫下中农送去的材料,俩人原本可以顺利的安排工作。农村送去的材料,虽然证明不了俩人乱搞男女关系,可能旁证俩人在谈恋爱。那时候的学生,学习期间是不准谈恋爱的。违反校规的结果会被学校开除,因为他们已经结业。不存在开除的问题。而直接受影响的将是分配工作。
    其实那时候,黄万芬和魏公益也许只是双方仰慕,也许还没有发展到相恋的地步。结论是无法分辨的,也无须分辨,黄万芬和魏公益据说发配去了毛耳盖草原,那时候发配去那样的地方,是犯了严重错误不够判刑条件的人,实际与判刑劳改无甚区别。
    从此黄万芬和兄长再无来往,每当说起此事,黄万兴无不后悔,父母去世的早,妹妹是他照顾长大的,浆洗缝补都是哥哥亲历亲为,没想就为那点小事割断的亲情。据说,黄鹂媛的容貌与姑姑及其相似,有人说你见了黄鹂媛就知道她姑姑的模样了。
    魏天翼临死都没有吐露孩子的父亲是谁。黄鹂媛的二哥,至今都后悔内疚,总认为是自己害死了魏天翼。
    如果魏天翼吐露出来罪魁是黄鹂云,仅凭黄鹂云还没有变更的可以教育好子女的身份,他也难逃九死一生的厄运。
    岁月没有回头路,黄鹂云劝傅筱声,千万要控制自己的情感。
    傅筱声因此不愿意越雷池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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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0-27 18:33:12 | 只看该作者
    第一部第四卷 第六章

      一

      爱上一个人不容易,爱上了想忘却更是难上加难。
      傅筱声思恋黄鹂媛,他自己都不知道,朝思幕想的思恋,怎么会怎么就搅的他茶饭不思?
      哪怕只远远的看上一眼,瞬间就好像得到了什么,顿时心情舒畅身心松弛。
      可那远远一眼,又能看见什么呢?有时连眉眼都没看清楚,见到的也只是面部的轮廓。就是那远远的面部轮廓,傅筱声的心不知怎么就充实了,那抛不去的思恋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
      可是过不了多久,那思恋又偷偷的溜了回来,没有见着面的日子越久,那无缘由的思恋则更加强烈。
      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听了黄鹂云规劝的他,也曾想把这思恋从脑海中驱赶出去。可心生的意念由不得他,明知不可为偏要想。人啊,爱恨情仇融进了脑海里,一下子很难清除掉。
      特别是那不知道怎么就冒起来的爱,也许这一辈子都难以从脑海中抹去。傅筱声有时觉得自己真不该爱上她。可明知道黄鹂媛不可能嫁给他,明知道自己不该继续去想,可理智则无法控制他不去想不去思念。明知道这思念没有结果,可脑海里则始终念念不忘,这无由来的思恋更搅的他坐卧不安。
      听说黄鹂媛有信给他,傅筱声即刻就想知道信里写了些啥?因为想知道信的内容,如果不去赴林娴英的约会,林娴英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给他。他知道林娴英这样帮他是图什么。
      林娴英是想从他身上获取的满足,傅筱声虽然有点不情愿,可去了也不会给他造成什么损失,只要不被汤录纹发现,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恶果。不知道是色的诱惑还是想阅读信。傅筱声终还是应邀前往了。
      没有想到黄鹂媛如今改变主意了,傅筱声如今却有些犹豫起来。自己的身份地位,自己的生存坏境,无一不是难以逾越的障碍。黄鹂云说的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只巴望她生活幸福,绝不愿意她去经受苦难,如果因为自己的过错,让自己喜欢的女孩去承受灾难,只要你的确是真心爱她,你就绝不会那么做。
      傅筱声原本应该高兴的,可如今的他有些高兴不起来了。他突然察觉自己给黄鹂媛写信有些孟浪,自己受困于感情,只一厢情愿的想自己,根本就没有去想这种追求可能不可能,别说自己的出身成份,自己的处境和相互之间生活的差距。
      如今的他才有所感悟,自己梦想与她喜结连理,这辈子也许根本就不可能。
      傅筱声觉得,自己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曾经她不是说,只愿意把她的身子给他,内心并不想嫁给他吗?他体谅她的苦楚,如今把自己的忧虑和忧心告诉她,让她去找寻她自己的幸福吧。有那一晚的经历,傅筱声无奈的想,自己该知足了。
      谁让自己身上背负着历史的罪恶呢?这罪恶不能让它蔓延到她和她的家人身上。

      二

      亲爱的!请容许我这样称呼你,如果这称呼被别人知晓,也许我和你都会有麻烦的。如今的人对小资产阶级思想深恶痛绝,谁还敢大张旗鼓的称呼:亲爱的!就让这称呼留存在记忆中吧。
      为什么苍天就这么的不公平,为什么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竟有那么多的顾忌。我真后悔给你写信,我在心里埋怨自己,为什么要那么不知天高地厚的爱上你。为什么写信的时候就不仔细的想一想,不想一想自己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就不审视一下自己身上背负的罪恶。你和我都知道这罪恶的根源,虽然论说起来与我们没有一点关联,可我们却一辈子都摆脱不了。
      幸好你的父亲改变了你的生存状况,你和你的家人终于从罪恶里解脱了出来。你已经脱离苦海了,我不能再把你拖进泥塘。原谅我孟浪的闯进了你的生活。
      谢谢你的信,你能把我当成朋友,不把我当成十恶不赦之徒,不像你的女伴那样把我当下流的二流子,我就该在心底感谢你。
      谢谢你爱我,这辈子有你的这份情谊,即使我死了,也值了。这么多年来,我在别人眼里,就只是旧社会的残渣余孽。入团入党当兵招工,对于我都是春秋大梦。如果你和我走到了一起,你这一辈子就都完了,而且还将牵累你的亲人,如果结果是那样,我宁愿永远离开你。
      那晚,我亵渎了你圣洁的身体,这应该是我的罪过。说实话,我喜欢你,从心底里爱你。如果没有那些羁绊,如果我和你都生活在相同的阳光下,我会和你携手相伴,共同创造美好的生活,可是我没有那么的幸运,我知道圈套在我颈子上的罪恶我无力挣脱,那罪恶我一辈子也无法赎清。
      我不愿意连累你。如今我才知道我有多爱你,可是我却不能为了我而连累你。我家的成份也许永远没有可能改变,所以我们在一起的机会微乎其微。
      有人说的对,喜欢一个人,应该让她喜欢的人幸福,而不应该给她喜欢的人带去苦痛。你知道十年以前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事情吗,那时候你和我年龄都小,对那些事情的始末都不甚了解,可魏天翼付出的代价是生命啊,说实话,我舍不下你,理智告诉我不能逆水行舟。
      我爱你,永远永远的爱你,但我不能因为我爱你而伤害你,只要你心中曾经有过我,我就知足了,让我们做永远的朋友吧。
      曾经爱你的永远的朋友
      傅筱声是流着眼泪写完的这封信。他多想他心中的梦想变成现实啊。他自己明白,梦终归是梦,不可能演变成事实的梦,是横跨在他和她面前的,那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那鸿沟切断了她和他的梦想。
      如果是穷,只要自己努力,穷是有可能改变的,而他身上背负的是罪恶,任何人也不可能帮他卸掉那罪恶。“阶级斗争一抓就灵!把敌人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叫敌人永世不得翻身!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自己沦落在这一群人里,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斗争着玩,何必还去连累无辜呢。
      自己真的是鬼摸了脑壳,不假思索的去写那一封求爱信?

      三

      林娴英牛高马大,站在后阳沟的屋檐下,窗台足以露出她的脑袋。林娴英张开嗓子唤鸡,厨房里的黄鹂媛心领神会,如果厨房里还有家人,俩人就去巷道的黑暗处。如果厨房里只有黄鹂媛自己,林娴英就会把折叠好的信丢进去。
      阅读完信的黄鹂媛有些气恼,这傅筱声,怎么就窝囊起来了?不是你自己写信来追求我的吗?如今怎么就退缩了呢?魏天翼怎么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了呢?魏天开的姐姐,黄鹂媛还有点印象,她是灾荒年间被饿死的。
      灾荒年黄鹂媛年龄小,只十岁左右,很少到乡下去。记得是过年,随大姐回了一趟乡下,好像住了一晚就回城里了。也就是那天傍晚,只听一群孩子吼喊:“疯子!疯子!没有穿裤子!……”黄鹂媛闻声寻去,只见几个孩子站在牛圈屋门口,指手画脚的对着牛圈屋吼:“疯子!疯子!没穿裤子!……”
      黄鹂媛走拢去看,只见稻草堆里,躺卧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那女人面无人色,颧骨突兀,整个人犹如骷髅般的淫瘦,脚杆手杆柴棍似的,黄鹂媛有点心生怯意,不敢再往前挪动脚步,只见那几个孩子,边唱还边跑去捡来石块瓦片砸她。
      女人对吼喊砸她石块瓦片的孩子不顾,只自己抓起喂牛的稻草往嘴里塞,稻草难下咽,许久才看见她吞咽下一丁点。
      这是一个十足的老太婆,这老太婆吞咽稻草,黄鹂媛也觉得这老太婆是疯婆子,不是疯婆子会吞咽稻草么?
      牛圈屋外有一遍菜地,菜地种的是莲花白,莲花白还没长成熟,全是泛着青绿色的叶子。
      吼喊砸打老太婆无反应,不理不睬充耳不闻。几个孩子失去兴趣自离去。
      黄鹂媛见那老太婆从牛圈屋里出来,去到菜地里,随手摘下莲花白的青叶子,随手在衣服上擦一下,就放进嘴里咀嚼起来,而且还吞进了肚子里,黄鹂媛更料定这老太婆是疯婆子了。
      当时的农民集体居住,家中只有睡觉的床铺,无锅无碗无瓢盆,吃饭只在伙食团,黄鹂媛父母居住的房子有一个阁楼,上阁楼的楼梯旁边有一个窗户,就是看见疯老太婆的那一天,黄鹂媛回家,只见二哥黄鹂云,依靠在楼梯的窗户旁,泪流满面的观望。
      黄鹂媛好奇的凑上去,窗户外什么也没有,但能瞧见牛圈屋和牛圈屋外的那一片菜地。
      那时还年幼的黄鹂媛,不知道二哥为什么站在窗户旁,流眼抹泪的观望,一直都不知道,只是记得。
      黄鹂媛对那次回老家的记忆颇深,吃饭在伙食团,一个人分发一个瓦罐,瓦罐里装着填不饱肚子的一点米饭,只准在食堂里吃完,不准端出门口一步,菜和汤都是定了量的,每个人都只分发那么一丁点,没有一口多的。黄鹂媛是去作客,作客交粮票,照样也分一个瓦罐,也照样不准把瓦罐端出门口。
      后来黄鹂媛才知道,那牛圈屋里的老太婆其实不是老太婆,她就是魏天开的姐姐魏天翼,那时候的魏天翼也只有二十来岁。
      黄鹂媛有些气恼这傅筱声怎么就退缩起来了?魏天翼到底是怎么死的?傅筱声害怕阶级斗争,顾忌自己的出身成份,也不该顾忌到这种风声鹤唳的地步?
      黄鹂媛的脑海里充满了疑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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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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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0-27 18:34:16 | 只看该作者
    第一部第五卷
      第一章

      一

      看了傅筱声的信,黄鹂媛很有些气恼。口口声声还说爱我,怎么就恁么的胆怯?不就谈恋爱么?怎么还牵扯出死人来了?
      魏天翼死的时候,黄鹂媛还是个孩子,只依稀记得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魏天翼是在灾荒年间被饿死的,黄鹂媛曾记得,这魏天翼就只是一个疯子,傅筱声怎么就把她与谈恋爱牵扯到了一起呢?
      黄鹂媛知道傅筱声,如今的身份与自己以前一样,也是佃富农子女。不就是出身成份不好么?不就是农村里的生活艰苦么?以前自己是有顾虑,害怕过农村里的穷苦生活。可如今自己想通了,自己是学生,户口在城市里,毕业以后会安排工作的。以后真和傅筱声结婚,自己的工资也是可以养活一家人的。
      至于出身成份,父亲没有变更成份以前,自己也是佃富农子女。只是如今父母亲反对,如果自己坚持争取,也许父母亲的态度会改变的。这傅筱声不该把话说的那么死吧,这傅筱声怎么就退缩了呢?还害怕了?黄鹂媛有些气恼。
      说的那么危言耸听,好像她黄鹂媛和他耍朋友会丧命似的?这让黄鹂媛感觉有些可笑。
      可魏天翼到底是怎么死的?黄鹂媛还真想去打听一下。
      黄鹂媛自己都感觉有点怪异,怎么就丢不下傅筱声了呢?傅筱声虽然在信中还是说爱她喜欢她,可言语中透露的则是拒绝。如果和他结婚安家,出身成份俨然是一个问题。据她知道,傅筱声的父亲也和自己的父亲一样,解放前都是在重庆城帮人煮饭,都只是一个厨师。为什么自己父亲的成份改了,傅筱声父亲的成份就不可以改呢,黄鹂媛有些想不明白。
      景细美和汤录纹,根本就不知道有魏天翼这么一个人,也没听说过魏天开有这么一个姐姐。魏天开不愿意提及她的姐姐,只说姐姐死了都十来年了,说起没意思,人家不愿意说,黄鹂媛只好作罢。
      汤录纹不知道,林娴英就更不知道了。林娴英虽说没有读多少书,可傅筱声和黄鹂媛写的纸条,她还是勉强能读懂的,她知道以前是傅筱声先写纸条追求黄鹂媛,纸条落到别人手里,还落得别人耻笑,自己巴巴的去远远的观望,黄鹂媛才亲自前去见他。
      这傅筱声,还真的长的一表人才,有点逗女孩子喜欢。这黄鹂媛,那可是个乖妹儿,如果他林娴英是个男的,绝对也会喜欢她的。要说这俩个人,还真该算是天生的一对,林娴英还真有心成全这一对。现在看来有些恼火了,从傅筱声写的信看来,他有点想打退堂鼓了。林娴英觉得如果这俩人吹了,对她没什么好处,如果事情发展顺利,她还可以从中得些便宜。只是傅筱声在信中提到的魏天翼,林娴英还真的没有听说过,这也引起了她的好奇心,也生出去打听一下的念头来。

      二

      林娴英促就傅筱声和黄鹂媛的恋爱,她是存有私心的。如果傅筱声和黄鹂媛能结成夫妻,肯定一定会感谢她这个从中穿针引线的人。林娴英和汤录纹做夫妻,根本就无情趣可言,穷乡僻壤走出来的女孩,原以为男人和女人的婚姻生活尽皆如此,不可能有什么不同之处。
      偶尔听人议论说傅筱声的雀雀大,不知道怎么就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不曾想机缘巧合,碰上了傅筱声和黄鹂媛幽会,林娴英还乘机捡了个大便宜。就这捡来的大便宜,林娴英尝到了甜头,尝到了做女人的乐趣,她就有点舍不得丢手了。
      便宜来的恁么便宜,这是林娴英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的。那天正逢林娴英挑蔬菜送去部队,尽管菜农每个月都有返销粮供应,也许是油荤吃的少的缘故,粮食还是不够吃。许多的家庭都缺粮食,农民吃饭也就没有几家人可以敞开肚子装。
      农民去给单位送蔬菜,单位就要招待吃一顿不要钱的饭食。生产队为此还排起了送菜名单,依着名单轮上谁就由谁去。也就是那一天,轮上林娴英送蔬菜去部队。
      这餐饭不要钱,可以敞开肚子吃,谁都巴望每天都由他去。林娴英就欢天喜地的去了。
      部队煮的鸡蛋挂面招待林娴英。
      那年月,农民的鸡蛋要卖了钱来换油盐,逢年过节也吃不上鸡蛋挂面。鸡蛋挂面的香味,想起都令人吞咽唾沫,林娴英就不讲客气了。直吃得实在吞不下了才停下筷子来。
      回来的路上,林娴英才觉得实在吞得太多了。林娴英走路的步子都不敢挪快了,挪动快了肚子就感觉有点痛。
      等她慢腾腾的挪步回到家里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家中猪儿还无猪草呢,林娴英不得不扯起背篼去那枸树林里摘枸树叶子。
      去的时候就见傅筱声在那一簇小树丛旁张望,他也没有注意她,她也没有招呼他。只肚子里装的鸡蛋挂面太多,挪动脚步缓慢还得轻手轻脚,脚步移动快了肚子受不了,家中无猪草她还不得不去摘构树叶子。
      这样一来摘枸树叶的速度自然就慢了,背篼许久也没有摘满。不曾料这时候黄鹂媛会悄悄的来,不料这俩人天黑尽了都还不走,更没有想到这两人竟然会脱光了衣服裤子搂抱在一起?
      开始时林娴英不敢声张,怕人家问她怎么恁么晚了才来摘枸树叶,她不好回说是吃鸡蛋挂面吃过量了肚子痛。原本想慢慢的摘,等两人走了以后自己再走。可后来她又不愿意声张了,有稀奇看,哪个愿意声张。没曾想就这样窥探到了一个大秘密,因此还捡了傅筱声的便宜。
      她想继续维持和傅筱声的关系。十七八岁的她,原来不知道男人和女人做那事,还有那么奇妙的感受。原来她和汤录纹做夫妻,是一点趣味也无。能和傅筱声保持关系,时不时的可以享受到做女人的乐趣。她油然滋生起了这点奢望。
      她要想和傅筱声长相厮守,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人家看不上她。她也没有想和汤录纹离婚再嫁的打算,就只是想抽空检点便宜。这个年代的女人,离了婚的不会有好名声,别人总会对你说三道四,还不如就拣点便宜算了,这是林娴英的真实想法。
      有了捡便宜的想法,才滋生起帮助傅筱声和黄鹂媛传递消息,促成俩人的美好姻缘。谁知道这傅筱声,怎么就推三阻四的说起那些话来了。
      经多方打听,这才在幺爸林银木的嘴里,知道了一些过去的事情。林娴英安起心要探寻故事,当然得花点心思。反正林银木喜欢喝酒,就寻了个机会,邀约来黄鹂媛,又叫汤录纹作陪。汤录纹原本不知道林娴英请幺爸所为何事,只见黄鹂媛来家做客。有美女来家是好事,汤录纹不但只想看美女的身体,也想看美女漂亮的脸蛋。看着漂亮的脸蛋吃饭,那可是一件美事儿。也不去问林娴英怎么请黄鹂媛来家,只自高高兴兴的陪幺爸喝酒。
      幺爸喝的醉醺醺了,林娴英才提起魏天翼的事,幺爸还正经八百的摆谈起来,这一来也勾起了汤录纹的兴趣。

      三

      林银木轻描淡写的说起了那个风起云涌的年代。
      许多年前的农村,男女结婚都是要经媒人介绍的,都是要媒婆穿针引线的。男人和女人在没成夫妻之前,根本就不认识。男女之间的婚姻,全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成就。父母说可以,就结成亲家,父母说不可以,男女双方根本就不知道谁是谁。男女双方都没有选择的余地,那是当时的风俗习惯,没有人认为那风俗习惯有什么不好。
      当时的工作队宣传婚姻自主,自由恋爱。那时候的年轻人,也有追逐潮流的,许多年轻人在工作队的指导下,宣传新的婚姻法,宣传冲破束缚自由恋爱,一些年轻人就排演起话剧来。
      那时候排演的话剧,是小二黑结婚和王贵李香香。年轻人在戏里演王贵、演李香香、演小芹妹妹演二黑哥哥,戏外就有人模仿剧情耍起朋友来。那时候老年人反对自由恋爱,无奈年轻人受工作队支持。那时候农村没有娱乐活动,唯一的就只有戏剧,男女老少都喜欢看。上点岁数的人看了怨声载道,年轻人就蔑视守旧的人,说:“你这些封建老顽固。”
      那时候时代的步伐进展神速。婚姻自主,恋爱自由还没全面铺开,赶超英国美国炼钢炼铁的潮流又来了。还加快了人们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的速度,瞬息变换的奇闻轶事目不暇接。人们疯了似的驱赶麻雀,其目的是除四害讲卫生。那时候的年轻人无忧无虑,肚子饿了有饭吃,还大公无私的无需你掏钱。新鲜的露天电影进入了人们的视野,许多的影片张扬冲破束缚自由恋爱。年轻人还没有尝够自由恋爱的甜蜜,阶级斗争的浪潮又来了。
      林银木说:“原本魏天翼是不该死的,因为困难时期已经基本上过去了。人这一辈子,整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知道哪一天谁会安心整你。魏天翼确实是被人整死的。如果不是她出身成份不好,原本也奈何她不得,原本她回农村就是因为说错了话,加上出身成份不好,暗地里还有人成心整她。”
      “十七八岁的姑娘,模样被整成了老太婆,饿的也只剩下了皮包骨头。那时候汤录纹还没有来重庆,你们那时候也都还小。事情一晃就过去十多年了,算了不说了,反正她被整的惨。”
      “人这一辈子,不起心整人,但还是要防备别人整你。”
      这是林银木醉醺醺的时候最后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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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 签到天数: 37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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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0-28 19:43:49 | 只看该作者
    第一部第五卷      第二章
                            一
    那一天林银木翻来覆去的说谨防别人整你,并没有说出来林娴英想知道的事情。后来林娴英才知道,其实幺爸是碍着汤录纹在场,许多话才没有说出来。那起心整死魏天翼的人,是一个叫罗洪钧的人,而魏天翼的死,也和汤录纹的外公有些牵连。
    林银木和张二活是邻居,解放以前曾在旧军阀的部队里呆过。那时候军阀混战,当官的喊打谁就打谁,当兵的只是吃粮混日子。张二活有本事,枪法好,说打鼻子子弹不会飞去打眼睛。在部队中最辉煌的时候,军阶混到了营长。
    其实张二河是很愿意去当兵的,如果能混到连长营长,那是再好不过的。在那风雨飘摇的年代,当兵的出去抢点东西,吃点福喜,进出窑子,都是可以不花钱的。当然窑子得上那些鸡毛蒜皮的小窑子。那些社会关系复杂的大窑子,张二活还是不敢去乱来的。
    磁器口水灯河,原先就有个出了名的窑子叫乌鸭儿。张二河去哪里逛窑子就得花钱,不管他当没当兵,甚至混成营长了也都得花钱。窑子的后台,张二河是惹不起的。
    乌鸭儿里的头牌姑娘,那才叫漂亮。如果说现在的黄鹂媛长的好看,乌鸭儿里的姑娘,长的有她漂亮的可不只两三个。去那里逍遥的人,都是达官显贵。据说有一年,张二河所在的部队驻防磁器口,张二河带着勤务兵去了那窑子,睡了头牌想不给钱,据说那一回事情闹的大,还惊动了地方官员。
    你张二河算老几,人家看护窑子的,挎的都是清一色的盒子炮,张二河被抓住打了一顿,乖乖的拿了钱。张二河不服气,邀约起拜把子兄弟,集合起几百人的部队,找窑子讨说法。
    地方势力出动,兵工厂的青帮,船码头的红帮,都惊动了,连内二警也拉了出来,双方在窑子外架起了机枪。
    “张二河睡了妓女不给钱,不占理由,最后不了了之。”林银木说:“这事情不知道真假,是张二河自己吹嘘的。只这娃爱逛窑子,爱去水灯河乌鸭儿嫖妓女,那不假,我亲眼见他进去了来。他卖壮丁也好打短工也好,到手的钱都送进窑子里去了。解放的时候只光身一人,因为穷,成了无产阶级,成了革命的依靠对象,就那样当的干部,”
    林银木说:“我认识他是解放前三年吧,他就是卖壮丁去的队伍。没打两场仗,这娃就当上了排长。原本这娃是吃粮当兵的料,可没有想到这小子有梦游症。这是他当了排长以后才被人察觉了的。起始没人察觉,偶尔有人发现他半夜三更的起来到处乱窜,只以为他想逃跑,就悄悄的跟着他,不料他胡乱窜一阵又自回营房睡觉了。第二天别人问他头晚上在干啥,他咬死说啥也没干在睡觉。”
    当了排长夜半三更的吆喝士兵操练,士兵操练他则倒在一旁睡着了,士兵不敢惊动他,只在旁边守着,天亮了张二河醒来,发觉自己睡在操场边,还问我怎么在这里睡了啊?
    张二河有梦游症,那时候的人不知道梦游症,张二河的状况别人只认为是鬼上身了。一个神枪手,时常鬼上身,半夜提着抢到处游走。别说他作战勇敢容易当官,就只是一名士兵,有谁敢和他同吃同住同睡觉?如果哪一天他被鬼缠上身了,平白无故的扣动扳机拉响手榴弹,别人岂不要与他作陪葬?
    这就是为什么张二河卖了壮丁会毫发无损归来的秘密。

                             二

    原本解放初期,找老婆是很容易的,他也真就找来了一位女人。那女人原来是乌鸭儿的头牌。解放了,妓女被取缔了,妓女的生意不准许再做了,妓女就都从了良。那时候张二活已经四十几岁了,女人也是三十好几岁的人。不说人老珠黄,已经没有原先在乌鸭儿那里那么光鲜了。原本张二河娶她来,是想安分守己的过日子的,不料那女人假充积极,忆苦思甜上台去诉苦,说了说的说漏了嘴,说中美合作所出来的美国人,那鸭儿好大,把鸦雀窝给他搞痛了,还不想给钱。
    台下受教育的群众哄然大笑,她站在台上浑然不觉,继续说美国人有钱,嫖妓女使用的是美金。说那钱来的很容易,就那么让他挵一下鸦雀窝,美金就到手了……
    台上的干部见她说走了题,赶紧拦住她说:“你不说了!你不说了!喊你忆苦思甜,你说些啥子哦?”
    台下乱成一锅粥。有人大声喊:“美国人的大行头挵起还安逸哈?”有人吼:“这种女人张二河也还要!真是八辈子没有讨过老婆么!这种货色也要?真是脏死你屋祖先人!”
    张二河也是会议的主持者之一,原本是让老婆诉说旧社会的苦,让群众从中获取教育,组织者没有想到,张二活的老婆是妓女,至于怎么去做的妓女,虽然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过问,可有些妓女是没有受过什么苦的,特别是那些有身份的头牌妓女,在妓院里都是吃香的喝辣的,什么时候受过苦来。
    主持忆苦思甜诉苦会的是年轻人,年轻人对妓女还不甚了解,以为旧社会的人都过的猪狗不如的日子。只道她做妓女的必定也受过不少欺负,对旧社会肯定怀有深仇大恨,因此方才动员她上台诉苦。年轻人只告诉她诉说旧社会受的剥削压迫,妓女知道什么是剥削压迫?要说旧社会横行霸道的,只是地痞流氓,旧社会有靠山的妓院,没有几个地痞流氓敢去惹事生非。敢在妓院耍威风的,只有中美合作所的美军顾问。漂亮的妓女,美军顾问也许去搞过她,也许她也曾受过美军顾问的气。
    原本没有多少疾苦的她,也不知道该说些啥,说了说的就说起妓女日常所做的事情来,这才惹起台下的听众轰然大笑。
    农村的人对妓女,没有那么宽怀大度,说什么的都有,说的张二河脸上挂不住,回家就把女人按倒在地,打的鸡哇鬼叫。而后女人随便去哪里,只要熟悉她的人就开玩笑似的问她:“美国人的行头多大?搞起安逸不安逸?”如果张二活正好一路同行,就有人也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美国人的大鸡巴搞了的,你如今恐怕挵的人家过不到瘾哟?”
    张二河哪里还能和这女人过下去。觉得女人给他丢了脸的他,就根本不把女人当人了。如果只是施暴打她,女人也许还可以忍受,丢了面子的他把女人反捆在长板凳上,退去裤子当众扒妓女人的阴毛。女人丢尽了脸面,无法再呆在当地,离婚自离去了。从此张二活又只剩孤身一人。

                             三

    也就是这个时候,几个年轻人回到了农村。那时候农村还相当闭塞,年轻姑娘是不会出来抛头露面的。那时候的农村包办婚姻盛行,没有什么自由恋爱之说。工作队员宣传自由恋爱,老年人嗤之以鼻,年轻人听稀奇,姑娘害羞不愿听。工作队就组织宣传队,宣传队能直接起宣传作用的,就是演戏了。农村里的姑娘,你去动员谁来演戏?姑娘愿意家里人也不让她来。追求革命赶时髦的,还是只有依靠才从学校回来的年轻人。
    刚回农村的魏天翼和黄万芳,就担当起了女主角,宣传的主导思想就是婚姻自主、自由恋爱、反对包办婚姻,剧目是从解放区带过来的,小二黑结婚和王贵李香香,都是宣扬冲破封建婚姻的束缚,鼓励青年人自由恋爱的。
    魏天翼说不上有多漂亮,但也不丑陋,人年轻,天真活泼。爱唱歌,喜欢说笑,一天嘻嘻哈哈的,随便去哪里,人还没有到,笑声就到了。上点岁数的老人就有些看不惯,有人就说她是疯子,就有人喊她魏疯子来。不过那时候喊她魏疯子的人,大多的是喜欢她的人。喜欢她的活泼可爱,喜欢她的天真浪漫,那称呼是昵称。其实魏天翼一直到死,都不是疯子。
    不知道那时候张二活是怎么想的,那时候他的那个妓女老婆,已经被他打起走了。解放前张二河也没有安家结婚,那时候他没有女人好像无所谓。解放前只要有点钱,妓女可以随便找。可解放了,妓女全从良了,没女人就有点不惯实了。不知道怎么他就打起了魏天翼的主意,还让林银木去给他说媒。
    那时候魏摆子还健在,地主虽然土地被贫下中农分光了,而地主却并没有挨多少斗争。再说魏摆子还算是一个名人,算是开明豪士,据说杨公桥的石桥还是他捐赠的钱修的,那桥头的字也是他写的。只是这人断了一只脚杆,成了摆子。这魏摆子还一口应承下来,说只要是女儿愿意,他没有说的。
    那时候魏天翼怀孕的事情已经暴露,已经有人谋划怎样斗争她了。如果她应了张二河,谁也不敢再动她。她的身份即刻改变了,干部的家属,她只要说孩子是张二河的,谁也不敢去做什么。
    只是魏天翼不愿意。林银木说:“魏天翼不愿意就不愿意,只是她不该出口伤人,说张二河是癞格宝想吃天鹅肉。”
    后来魏天翼就被整的死去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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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0-29 18:52:29 | 只看该作者
      第一部第五卷                第三章

                          一

    其实张二河也是一个苦命的人。据说儿时家境不好,父亲去世时,他仅有几岁。后来母亲改嫁,他就成了拖油瓶。继父是个酒鬼,喝醉酒时常打骂母亲。那时候张二河年岁小,见继父毒打母亲油然心生嫉恨,无奈年小力弱只能瞪眼冷观,年复一年的对母亲虐待,张二河对继父升腾起了莫名的恨。
    继父凶狠残暴,时常偷偷宰杀邻居家喂养的大狗小狗,只要邻居家的大狗小狗误入他家,继父约施手段,拿点东西逗喂大小狗儿,待大小狗儿丧失警惕时,抓住狗儿的后腿,抡起狗儿就往地面上搭。只几下,无论大狗小狗都只有死路一条。随后就剐狗剥皮烹煮狗肉,邻居家的大狗小狗,不少都是被继父这样甩搭致死的。即使邻居察觉了也敢怒不敢言。这继父喝醉酒六亲不认,谁找他理论他就会找谁拼命,乡邻对他都有些畏怯。
    张二河小小年纪,继父就强迫随他一道去挖地翻土,继父的残暴在挖地翻土时表露无遗。挖地时最容易挖出隐藏在泥土中冬眠的青蛙,只要发见一个,继父即刻挥起锄头,把活生生的青蛙砸成肉酱,看的幼小的张二河目瞪口呆。
    继父没有察觉耳熏目染,张二河逐渐的坚强起来了。继父还是那么蛮横不讲道理,还是那么三句话不对头挥起拳头就揍老婆。尽管他已经喝醉了酒,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是可以随心所欲的施暴。母亲头破血流磕头求饶,继儿子就在旁边看着心如刀绞。被殴打的是他的母亲呀,继父做梦都没有想到,继儿会挥起菜刀砍他。原本喝醉酒的人就无甚力气,没费多大的劲,继父就被砍倒在地上。
    砍了继父不敢在家乡逗留,埋着头到处乱跑,后来碰上队伍就当了兵。十五六岁就在队伍上混的张二活,也学着继父在队伍上屠宰起狗来,只要来营房溜达的狗被张二河碰上,弄点吃食一逗引,狗儿乖乖的来了,张二河抓住狗儿的后腿,抡起来三两下就搭死了。
    当官的见他心狠手辣,还栽培他当了随从侍卫,逐渐的在队伍中站稳了脚跟。如果不是他在军营里梦游,这娃不会离开队伍,更不会只给别人帮丘二混饭吃。
    如果不是清理阶级队伍,如果不是去调查所有人祖宗三代的历史。林银木也不会知道张二活的身世,也不会知道他继父有那么残忍。只要记得他继父的人,无不说他继父该死,有人就绘声绘色的讲述这该死的人如何屠狗和残杀青蛙。
    林银木原本不赞成把侄女嫁给汤录纹为妻,因为他无意间发现汤录纹对狗和青蛙也这么残忍,汤录纹曾跟随外公生活了许多年,也许曾见过外公屠狗和砸杀青蛙,不知道怎么也学会了这般对付狗和青蛙的残忍手段。

                            二

    魏天翼身材颀长,胖瘦适中,脸蛋黝黑,只鼻梁处有几点不显眼的雀斑。那雀斑掩饰不住魏天翼的美丽,人都说她是可以和黄万芬配对的黑美人。前者黝黑靓丽,后者白皙圆润。
    魏天翼据说是给领导提了不该提的意见,因而下放农村改造思想的,谁知道她不好好接受劳动改造,居然乱搞男女关系,还居然未婚先孕。这可是十足的坏份子行为,她的问题一下子就上升成敌我矛盾了,一下子就从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上升成了阶级敌人。
    那个年代,通奸被抓住现行,就有可能被判有期徒刑。你一个地主子女,剥削阶级的残渣余孽,还敢未婚先孕,这不是向无产阶级挑衅么!
    那个年月流行着一句话,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一句话已经成了颠覆不破的真理。已经成了敌人的魏天翼,即刻就被关进了院边的那间牛棚里。开初的日子牛棚外边还有民兵看守,没克扣口粮时,民兵还押着她去食堂取食她的定量。后来虽然没民兵看押了,可那牛圈屋是土墙修的,除了门连窗户也没有。一把大锁把门锁的严严实实,连苍蝇也不能飞进飞出。魏天翼成了樊笼里的鸟,无一处缝隙可以逃生。
    魏天翼成了阶级敌人,谁都可以去审讯教育她,追查谁是她的同谋,审问追查另一名致使她怀孕的坏份子。时常主持审讯的人叫罗洪钧,这人的父亲叫罗银城,罗银城是大队的治保主任。所有的阶级敌人,必须蜷伏在治保主任的脚下。治保主任是这一方的霸主,他的手下有上千的民兵。
    自从有人倡议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之后。许多人的斗争激情被煽动了起来。可以随意打人捆人,可以随意罚人下跪磕头,可以随意抽打耳光踢蹬屁股,这是何等快意的消遣,就是那几句其乐无穷的话,还真就激起了人与人之间相斗的兴趣。
    罗银城、张二河、林银木都曾在一个部队待过,罗银城和张二河还是拜把子兄弟。张二河当官,林银木煮饭,罗银城一直都只是当兵的。后来张二河退了伍,林银木也回了家,这罗银城不知道怎么也寻了来,还带来了老婆孩子。
    就那样,一个美貌如花的姑娘,原本就有心怀叵测的男人觊觎,如今突然一夜间成了坏份子。任何人,只要你不是地主富农,随时可以提着扁担木棒闯进牛圈屋里,随便可以问三不问四的挥起扁担木棒抽打,被抽打的魏天翼只有忍着疼痛连哭喊都不敢出声。胆敢出声喊叫你就是对抗无产阶级专政,这会激起施暴者的兴趣,你会遭来更剧烈的折磨。如果只是不言不语的忍受,出手折磨的人兴许会失去兴趣,兴许你还会少受摧残。
    任随人任何时候,都可以进牛圈屋把魏天翼抓出来,可以随意的捆绑吊打无人问津,而且斗争积极的还可以入团入党升官发财。这是一种极其刺激人而且是一种极有趣的游戏,被斗争的人哭喊连天,斗人者嘻哈大笑趣味无穷。被斗者只有低眉垂目,不敢流露丝毫的不满和抗拒,否则遭来的是更残酷的毒打。
    有人怀疑同案犯是黄鹂云,可无凭无据不可能去抓黄鹂云来斗争,这得魏天翼指认,可魏天翼就是咬紧牙关不吐口。谁都明白,即使魏天翼吐露出来谁是罪魁,她的罪恶也不会因此降低丁点,与其两个人遭罪不如一个人领受。革命群众用尽极刑费尽心思,魏天翼还是顽固不化,罗银城最后宣布克扣口粮。
    这无疑增加了魏天翼的恐惧,在那饥荒的岁月,粮食原本就少得可怜,如果完全断绝,还怎么活?于是坦白交代。“看露天电影遭人强奸!”
    可这坦白交代的话则无人相信,你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被谁搞了都不知道?谁信?
    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被折磨的只剩一把骨头。容貌枯槁,面无人色,形似老太婆,她遭受的非人折磨难以想象。

                             三

    林银木只哀叹魏天翼不该恁么死,恁么死很有些不值得。也说罗银城手下的民兵狠毒,一个打仗贪生怕死的人,为什么就容不下一个弱女子?为什么要置魏天翼于死地?那个年纪八轻的罗洪钧,怎么对魏天翼也恁么恨之入骨?后来才知道,这罗洪钧存的是和张二河一样的心思。
    张二活对魏天翼,不知道是爱还是恨。他想娶她那一年,张二活已经是快满五十岁的人了。那时候的地主受打击,如果嫁给贫雇农,即刻就可以从乌鸦变凤凰。张二活自认为可以做魏家的保护伞,这一家人从此不再受任何人欺负。这话是让林银木转告给魏摆子的。魏摆子还算识相,无二话说,只要女儿同意,他就认了这个女婿,只是魏天翼不同意,并且还口出狂言:“癞格宝想吃天鹅肉?”
    林银木感叹的说:人与人之间,原本没有那么多的仇恨,无端的就生出恁么多的仇恨来。人的爱恨情仇,到死也只是一场空。相互之间恨的咬牙切齿,爱的死去活来,到头来得到了什么?一场梦幻?
    为什么要无中生有的你整我我整你。十多年前的那一幕话剧,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就是那么开始的。原本天天见面你知我识的人,相互都认识,也许三百年前还是一个祖宗,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这样,非要把人整死了才解恨?
    林银木为什么说这番话,是感叹人生命运多舛,也感叹张二河死的也很是冤枉。也说起如今还担任大队治保主任的罗洪钧,如今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张二河粗暴的性格,也许是受了他继父的影响。他的继父也是贫农,清理阶级队伍时,林银木方才知道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贫农不该这么残忍暴戾,可他的继父就是那么一个人,还被张二活杀死了。
    林银木说:那时候,贪恋魏天翼姿色的,不只是张二河一人,那个罗洪钧,就曾经企图强奸魏天翼。如果魏天翼嫁给张二河,他是不会被饿死的。如果让罗洪钧强奸得逞,她也不会被饿死。可魏天翼就是谁也不从。
    那是林银木偶尔路过牛圈屋,听见里面有响动,以为是牛鼻绳断了牛要跑,破门进去才看见是罗洪钧把魏天翼按倒在稻草堆中。俩人都光着身体,一人拼尽全力想如愿泻火,一个拼尽全力反抗挣扎。那时候的罗洪钧,已经是骨瘦如柴没有强壮男人那么有力气了,但他毕竟是一个男人,情势和气势都压倒魏天翼,也许长久坚持下去罗洪钧终会得手的,可林银木闯了进去。罗洪钧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但那东西还坚挺的竖着。见林银木进屋罗洪钧更是顾此失彼,按住了脚杆丢失了手,按住了手又放松了脚,魏天翼手挥脚蹬拼命挣扎,罗洪钧显然已经无可奈何了。
    林银木已经破门进屋了,罗洪钧迫不得已丢手起身。硬着头皮对林银木讪讪的说:“我是为她好,搞了她就娶她,她就不再是坏份子了,我其实是好心。再说,好人搞坏人,莫来头,莫来头。”
    那时魏天翼怀孕的事刚败露,刚被关进牛圈屋里去,那时候魏天翼还颇有姿色。据说后来魏天翼饿的受不了,主动送上门去找干部。可那时候的她,只剩下了一把骨头,据说连张二河也不肖一顾了。
    魏天翼主动送上门去找干部,林银木也只是听别人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只魏天翼确实是被饿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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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5-16 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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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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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6-10-29 19:56:06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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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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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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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0-30 18:34:00 | 只看该作者
    第一部第五卷第四章
                      
                           一

    如果不是清理阶级队伍,如果不是内查外调,怎么可能查出张二活是个杀人犯,而且被他杀死的还是贫雇农,还是革命的依靠对象,甚至还查出,张二活曾经当过国军的营长。这一下不得了,国军营长正是理抹对象,是真正的残渣余孽。
    张二河做梦都不曾想到,灾祸会降落到他的头上。荒年末尾,实行三自一包四大自由,生活刚好起来,张二河也找了个不很老的老太婆。这日子眼看就该过的有滋味了,谁想就在这时候,满世界的清理起阶级队伍来。运动初期的张二河不以为然,随便你怎么清理,自己都应该算是贫雇农,自己十五六岁就跑出来闯世界,地无一垄房无一间,应该是响当当的无产阶级。
    这清理阶级队伍,首先就查你是哪里的人,姓甚名谁,家庭人员经济状况等,主要是清查漏划了的地主富农。调查的规模并不是很大,只出动两三个人,就可以摸清成千上万人的底细。每个人都有根,你的出生地,你过去的生活经历。先你自己说,按照你说的再派人去调查。
    张二河无所顾忌,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自己是什么地方的人,多少岁跑出来的,在什么部队当过兵。有人对他的经历发生了兴趣,别人怕当壮丁,又躲又逃,你倒好,偏偏主动送上门去,卖壮丁?
    张二河当了许多年的贫协主席,当了许多年的干部。当干部哪有不得罪人的?灾荒年,有人饿的实在受不了时,去生产队集体的土地里刨个红苕吃了充饥,扯一把花生吃了解馋,顺手牵羊摘个南瓜儿,口渴了摘一条黄瓜解渴……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发现抓住,如果有人以此为依据说你是偷,那被抓住现行的人即刻就有麻烦了。轻者捆绑吊打,重者罚款扣工分,严重者克扣口粮,更严重的还有可能被送去看守所拘留十五天。
    曾经就有人,夜晚去了瓜地,被人发现没有抓住现行,逃跑回了家里,跟踪而至的人在他的床铺下发现了被露水打湿了的衣裤。为此不但被捆绑吊打数日,最后还被送去看守所拘留了十五天。
    张二河并没有亲自动手抓人捆人,动手的都是青年民兵。你张二河是干部,民兵抓人捆人,总是你干部指使的。罗洪钧就喜欢抓人捆人,他抓人捆人的时候总说是奉贫协主席的指示,他从来不说是奉治保主任的指示。治保主任是他老汉,他不愿意有人不安逸他老汉。他说的话别人相信,他老汉是大队干部,一般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但凡是被他抓住的人,难逃捆绑吊打的厄运。人在饥饿难耐的时候,是很难管住自己的手和嘴的,黄瓜红苕花生,生的就可以吃,只要现场无人,有几个人不想抓点往嘴里塞点?饿肚子的滋味实在难以忍受,许多人曾经就这样落到过罗洪钧的手里。许多人曾经被罗洪钧折磨的跪地求饶。这些人都把账记在了贫协主席的身上。


                            二

    谁也没有想到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清理阶级队伍,谁都要说出自己是哪里的人?老家在什么地方,然后组织派人去调查核实。如果派遣调查核实的人在你说的地方没有寻出你的根,那你肯定就是逃亡的漏划地主。逃亡地主是要被打下十八层地狱的,谁也不愿意平白无故的当漏划地主,都老实的交代自己是什么地方的人。
    张二河没有料到火会烧到他的头上,自己上无片瓦下无寸地,原本就是响当当的贫雇农,没有什么顾忌的,就竹筒倒豆子,有什么说什么。他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只十五岁多点,那是砍了继父不敢回家落荒而逃的。这么多年想回去也不敢回去,继父的淫威在,他不喝醉酒张二河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张二河余悸在心。
    自己是什么地方的人,是怎么跑出来当的兵,曾经跟过哪些长官,心无顾忌的他就实话实说了。他不知道继父当时就被他用菜刀砍死了,也不知道母亲那一天也死了。母亲怎么死的,他不知道。眼见母亲被继父暴打,还被继父毒打的头脸鲜血淋淋,这才情急之下抓起菜刀帮忙。怎么砍的,砍了多少刀,人被砍死了没有,慌乱中的他不知道,只慌慌张张的落荒而逃。
    他说他只是和继父打了架,而后流落在外不敢回家,而后当的兵。外调人员回来,他则被看押了起来。说他是杀人犯,是杀死贫下中农后畏罪潜逃。说他不但杀死了原本是贫雇农的继父,还杀死了自己的母亲。虎毒不食子呢?你怎么恁么没人性?杀死父母潜逃?
    张二河说继父和母亲打架,自己看不下去出手帮忙,即使继父死了,母亲也不可能死,更不是自己杀死的母亲。虎落平阳被犬欺,谁还听信他的?只有别人说他的,没有他辩解的份儿。
    对于张二河,还有比杀人更严重的问题,如今的他已经成了历史反革命。张二河曾在军队中任职,而且已经升任到了营长,按照当时的规定,在国军的队伍中,任过营长的人,而且又隐瞒了自己的历史混入了革命的阵营中,还窃取了贫协主席的重要职务,妄图实施反革命复辟的阴谋,这一下原形毕露了。
    革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对历史反革命嫉恶如仇。张二河立马就被关押了起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那些曾经因为盗窃南瓜红苕,曾经被打得跪地求饶的贫下中农,曾经被民兵打翻在地还踏上过一只脚的人。如今恍然醒悟,就是这个历史反革命份子,指使民兵对自己实施阶级报复。
    如今这阶级敌人被揪出来了,这一下能手软吗?当然不能手软。他原来指使民兵怎么折磨你,如今你就可以变本加厉的整他,最后也一如既往,扣了张二河的口粮。

                          三
    许多年前的中国农村,粮食都是匮乏之物。捆绑吊打虽然残酷,克扣口粮的手段则更让人畏怯。捆绑吊打只是肉体痛疼难忍,克扣了口粮那可是要饿死人的。那时候的菜农种蔬菜不种粮食,吃的全由政府按月计划供应,克扣你的口粮就收缴了你的粮食供应证,没有粮证你领不来粮票,即使你有钱什么东西你也买不回来,生活用的日常用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市面上的青菜罗卜及所有的一切都凭票供应,只有看着钱挨饿。张二河和他的家人,即刻陷入了绝望中。
    那时候的张二河已经不是孤身一个人了,已经有一个女人跟了他好几年了,女人还带来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汤录纹。大人娃儿断绝了吃食,那日子还怎么过?那日子还能过下去吗?
    肉体的折磨也许可以忍受,饥饿则是难以忍受的。意志力再强的人,也难以度过没有食物果腹的日子。以前亲眼见魏天翼生吃牛皮菜叶莲花白叶子,如今没有了粮食,张二河也不得不偷偷的去摘菜叶子充饥,之所以悄悄的去摘,不是怕丢人,而是恨他的人太多。曾经被克扣过口粮的人,可不只是魏天翼一个人,如今上天给了这些人报复的机会,能轻易放过他?如果发现张二河偷吃青菜叶子,少不得即刻就会遭受毒打。知道要遭毒打,饥饿难耐的时候,还是要悄悄的去偷,这被克扣了口粮的日子很是难熬。
    光挨饿还不算什么,更恼火的是监督他劳动改造的人,以劳动改造思想的名义,指派他去生产队翻挖土地,说挖地你能从地里挖出吃的。如果不去挖地就是抗拒改造,抗拒改造的后果你是知道的,两者权衡选其轻,张二河只得去翻地。肚子是空的,全身没力气的他只得勉为其难。
    监督他劳动改造的人,许还是怜悯他,说:如果要想有点东西吃,你就要完成指派给你的任务。你不挖也可以,自己回去睡觉都行,有人会来帮助你改造思想。这话是明白的告诉他,抗拒改造是要挨打的。
    无可奈何的张二河只好带上老婆孩子,拼老命的去挖地。
    那时候张二河心里恨,可心里恨又不敢发作。冬天的地里有冬眠的青蛙,拇指大点一个,只要挖出来,张二河就抡起锄头,把拇指大点的青蛙砸成肉酱,以发泄心头莫名的恨。
    他自己忍饥挨饿可以忍着,他老婆忍饥挨饿也能忍着,可随老婆来的那孩子,只十三四岁。孩子饿的受不了就鸡哇鬼叫的哭。张二河自身难保,哪有闲心情管娃儿不娃儿。再说这汤录纹又不是他的娃儿,是这老婆自己带来的。谁知道老婆目睹孙子挨饿受不了,半夜摸去庄稼地,摘了几个茄子,偷偷放在围裙里兜回来,打算煮熟给孙子充饥,谁知道在巷道里被人截住。
    这一下老婆也被抓了起来,准备翌日开会斗争,谁知道这老太婆回家去关起门来上了吊。
    人终经不住饿,张二河手下的民兵把十七八岁的大姑娘饿成老太婆,曾经那些挨过捆绑吊打的人也把他饿成了皮包骨。
    张二河死了,就死在魏天翼死的那间牛圈屋里。不知道是饿死的还是生病死的,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人已经僵硬了。
    如果不是清理阶级队伍,不是内查外调把张二河揪出来,他是不会死的,也许连汤录纹的外婆也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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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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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0-31 18:01:15 | 只看该作者
           第一部第五卷 第五章

                            一

    外公外婆去世的时候,汤录纹只十四五岁,原本身材矮小的他,如今孤身一人,日子就更是艰难。他知道外婆是上吊死的?就那么点小事就去上吊了?不就是偷了几个茄子么?汤录纹不知道外婆为什么要上吊,他知道外公是被饿死的。外婆上吊死了以后,没人给外公送吃的去了,外公就被饿死了。
    外公原本是好人,不知道怎么就查出来是历史反革命。
    汤录纹知道外公是被人整死的,尽管汤录纹年龄小,他还是晓得。整死外公的人,原本还想整他。说什么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想把他整成一个小坏份子。还仗得有人帮他说了几句话。说汤录纹姓汤,张二河姓张,原本就不是一家人,汤录纹与张二河没有血缘关系,人家只是那老太婆的孙子,人家的父母还是贫下中农呢。为此还去了人调查他,汤录纹的父母还真的是贫下中农。汤录纹因此还逃过了那一场劫难。
    尽管那时候年龄小,汤录纹还是恨整死外公的那些人。无奈自己人小力弱,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你丁丁大的孩子,能把那些大人怎么样,只在心里恨的咬牙切齿。
    外公被强逼去挖地,挖完了丢几个红苕南瓜儿之类的东西,举不动锄头的汤录纹还去帮过忙。帮忙的时候曾亲眼目睹外公砸青蛙,小小年纪的他,知道外公为什么砸青蛙,那是外公肚子里有气,原本就饿得有气无力,还要逼迫你去翻地,外公心里肯定很是不安逸,汤录纹的心里也不安逸,见外公砸青蛙,也觉得有些解气。如果能砸那些逼迫他们去挖地的人就更解气了,但是他知道,外公不敢去做,也不可能去做,那样做了会惹大麻烦的。
    汤录纹随外婆来的日子并不长,也就几年的时间。外公做的两件事情,对汤录纹影响很深,一个就是砸青蛙,解气。还有一件事情是搭狗,一条活生生的狗,外公只要抓住了它的后腿,抡起来往地面上一甩,狗儿连叫唤的机会都没有,只抡起来甩两下,无论多么大的一条狗,就都躺在地面上不动弹了,即使还活着,也是只有进的气无出的气了。如果再抡起来搭一下,你即使想医都医不活了。这件事情做起来是又解气又解恨。如果心里不舒服,只这么做一次,心胸自然就开朗了。这是汤录纹长大以后的体会。
    谁对汤录纹好,谁对汤录纹不好,他心里都有一本账。对他好的,他无法报答,对他不好的,他也奈不活别人,只在心里记着。
    林银木对他并不好,只汤录纹自己心里有本账。当初林妈妈主张把林娴英介绍与他,林银木是反对的,主要就是说汤录纹生性残忍,还拿砸青蛙和搭狗儿来说事。
    林银木喝了酒说外公外婆的事情,汤录纹很是不安逸,当面还不好说啥子,心底总是有些不舒服。
    这天牌怎么这样不知轻重,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有啥子说的?

                            二

    汤录纹没有挵明白,这林娴英是神经病犯了?还是屁眼风发了?怎么就和黄鹂媛搅和在一起了?去打听一些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说来说去还说起了外公?
    外公在汤录纹的记忆里并不深刻,只模糊的记得在地坝的条石上,外公拉过他来怀抱在膝盖上,说:“你小子随外婆来了,我就是你的外公了,老子这辈子连儿子也没生一个,以后就把你当儿子养了,跟着老子自有好日子让你过的。”这是外公留下的唯一温馨的记忆
    就这话说了没多久,外公就被人拉去斗争了,他们家从此就没有了饭吃。记得指派外公去接受劳动改造,偶尔能挖出几个掩埋在地里遗留的土豆红苕,那是农民挖红苕土豆时遗漏了的,按照惯例是谁挖地时翻挖出来就归谁所有。外公完成了指派的挖地任务,监督劳动改造的人就丢下他挖出的土豆红苕。外公没力气,人家规定翻完的地翻不完,监督外公劳动改造的人,就拿走了外公翻挖出来的土豆红苕。
    每当那时候,十来岁的汤录纹就心生怨气。如果外公不是被清理出来成了历史反革命,那从地里翻挖出来的土豆红苕原本就该外公得。如今该得到得不成了,见外公抡起锄头砸青蛙,就很觉得解气。
    粮食原本就不够吃,外公的口粮被克扣了就更不够吃了,可也不能不给外公吃点。外公被关押在牛圈屋,还得给他送点吃的去。家里什么都没有,外婆年岁大了,还缠裹过脚。外婆的脚只拳头大,晚上出去怎么走路?再说大人出去偷东西,外公如今已经是坏人了,如果被抓住那可不得了。
    家中无丁点吃的怎么办?总不能丁点东西都不吃?那时候汤录纹十来岁,他和外婆都知道什么地方种的有冬瓜,外婆把家里唯一的一个土豆烧熟了给他,找来一个背篼和一块小篷布,说:“孩子,没办法。你再去摘两个冬瓜回来吧。”
    几天前,家里没有丁点可以吃的东西时。夜晚汤录纹曾悄悄的去摘过两个冬瓜来。汤录纹觉得冬瓜不好吃,光吃冬瓜嘴巴感觉是麻的,像谁放了花椒似的麻嘴不好吃。汤录纹说:“冬瓜不好吃,麻嘴。”外婆说:“还得给你外公送点吃的去,不然咋办?”汤录纹只好揣上外婆给的唯一的土豆去了。
    冬瓜地过一个山坳就到了,汤录纹摘了两个冬瓜放进背篼里,背了一下试试不重,再摘一个放进背篼才背起走。
    正此时,却见两边两把电筒往中间移动过来,汤录纹赶紧翻过山坳。回头看,两把电筒已经尾随着追来了。汤录纹赶紧找了个低洼地放下背篼,用小篷布盖上,此刻追的人就到眼前了,汤录纹只好扒腿就逃。
    慌不择路的他掉进了一个大粪坑,那粪坑不知道有多深,他原本就矮小,落下去就淹没了头顶,幸好他会游泳,几把狗刨游到对岸,爬起来没命的跑。
    满头满脸满身都是屎尿的汤录纹跑回了家,外婆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舀水给他冲洗,冲洗完了就抱着他哭。
    汤录纹说了偷冬瓜的经过,外婆陪着他去到藏背篼的地方。背篼不见了,冬瓜被人背走了,那块小篷布也丢了。

                           三

    那一个小土豆去时就吃了,折腾半夜越加感觉饥肠辘辘。肚子叽里咕噜的响,汤录纹无法入睡,饥饿难耐的他不由得呻吟起来。外婆也在床上不停的翻身,过了许久只听外婆说:“家里还有点盐巴,我给你舀一碗水来,放点盐巴你喝了睡要得不?”听外婆如此说,汤录纹只好忍着,嘴里说:“你睡吧,我不饿,只是跑累了。”
    外婆不再说话,汤录纹迷迷糊糊睡着了。早晨起来不见外婆,跑出屋子来就看见外婆被捆绑在后门口的洋槐树上,地上摆放着十几个茄子。见此情景方才知道外婆是偷茄子被抓住了,十来岁的孩子犹如遭五雷轰顶,乘四处无人赶紧帮外婆解开绳子。外婆跌跌撞撞的回家,汤录纹脚跟脚的走都被外婆关在了门外。汤录纹正喊开门时,来了几个大人,大人喊门喊不开,只把门撞开,就那么一会儿,外婆就在屋子里上了吊。
    汤录纹随外婆来这里的时候,正赶上灾荒年的尾声,集体食堂刚解散,那时候这个地区的人日子过的艰难,尽管每个月有返销粮,可那点粮食也不够吃。汤录纹知道许多的大人小孩曾偷过东西,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也伙同林青和林茂去偷过。
    林青年岁比他大点,林茂比他小点。这两人原本是城镇居民,原本不应该去偷东西的,可城市里的蔬菜凭票供应,每人每天,连皮带叶只准买一斤菜。每年的春秋两季,都是蔬菜上市的淡季,农民没有菜送蔬菜公司。即使有送去的,数量有限,也许还不够蔬菜公司的人开后门用。菜摊上就光光的什么也没有,即使你有钱也有蔬菜供应票,蔬菜公司卖光板板,你就连青菜萝卜叶也买不回去。
    人是奇怪的动物,吃饭还非要吃点菜,没菜下饭,那饭还难以下咽。林青和林茂,为了有下饭的菜,有时就瞒着大人,悄悄的去公社的菜地里挵点。那时候林青林茂都还小,也都只十来岁,汤录纹就和他们一道,挵回来的菜,悄悄给外婆,这当然要瞒着外公了。
    那时候汤录纹知道,许多孩子都去挵,还有大人掺和。只是这些人都躲避着外公,因为那时候外公是干部,干部一身正气,当然不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只要不被干部知道,做这些事情屁事也没有。
    一次和林青兄弟去挵莴笋,刚下地就看见山坡上下来一个人,汤录纹就小声的呼喊林青:“哥哥!哥哥!人来了!”来的是一个大男人,一言不发的下地,自寻个地方也挵窝笋。
    来人林青认识,是一个叫罗洪钧的贫农。林青对汤录纹说:“来了人你孤到别动晒,吼啥子嘛吼!”
    又一次和林青去摘四季豆,也见一个人走来,汤录纹就听信了林青的话,孤到不动。不料那人对直的走来,还大声吼:“干啥子的!”吓的汤录纹和林青拔腿就逃,那人直追汤录纹,汤录纹连滚带爬逃回家,林青正洗脚,说:“我听见小孩哭,还以为你被抓住了呢。”
    翌日上学才知道,昨晚那人也是来偷东西的,那人偷的不是菜,偷的是秧苗,他把四季豆下面的秧苗偷起走了一片。
    那些大人经常在一起吹牛谈天,夜深肚子饿了就去生产队地里摘蔬菜瓜果,摘来就找寻锅儿煮起吃,在场的谁都可以吃,大人们都说:“肚子饿了,挵点东西吃算啥?吃得的东西当官的都不追究。”
    汤录纹不明白,外婆怎么就自己去吊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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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6-10-31 19:52:4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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