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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长篇小说《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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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 签到天数: 37 天

    [LV.5]常住居民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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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9-30 07:28:1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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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娃呆傻的站着,冰心脱光衣服躺下身子,说:“你上来呀。”康娃还是呆呆的站着。冰心伸手来捉康娃的雀雀,还把雀雀上下滑动,雀雀一下子膨胀起来,康娃赶紧往回缩身子,口里说:“冰心姐姐这样不好。”冰心说:“钱都拿了,有什么不好的。”康娃往回缩,冰心捉不住雀雀,只好起身来。康娃反而上床去,见冰心来只往床角角躲藏,冰心说:“你不是要做按摩吗,不做可是不得退钱的呀。”康娃结结巴巴的说:“原来这样按摩呀?”
    花季少女沦为妓女,难道心甘情愿?农转非留给人们的是福还是祸?开发商霸占田地,强行捣毁住宅,把农民逼的走头无路,原本幸福的生活化成泡影,十八岁以下的子女属未成年人,就没资格享受安置,连每个月80元钱的生活补偿也没资格领取,子女的生活仍由父母承担,父母失去了土地又没有了工作,子女谁来抚养?没有生活来源,没钱读书,父母生病,初中高中正是读书用钱的时候,花季姑娘哭诉无门,唯一一条路,卖身养自己……
    农转非人员的悲惨遭遇,开发商给这些无辜者带去的灾难,罄竹难书,违法捣毁住宅,地方官员助纣为虐,情理难容,天理何在……谁来主持公道?绝对真实的描绘,故事的最终结局难以预测……,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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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 签到天数: 37 天

    [LV.5]常住居民I

    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6-9-30 07:41:47 | 只看该作者
    第一卷  

                               第一章

                                  一

    三哥姓陈,叫陈笠,是个性格脾气都十分随和的人。随时笑嘻嘻的,即使发火,脸上也带着笑意。三哥一般不发脾气,发起脾气来可是要打人的。
    三哥喜欢喝酒,而且喜欢请相熟的人喝酒。只要没得很重要的事情,就能看见他拧着个啤酒瓶子,口对口的往肚子里倒酒。三哥酒量大,一般不喝啤酒喝老白干,只老白干才过得到酒瘾。
    三哥喝啤酒,只在他心情特别不愉快的时候。只要把嘴对着瓶子,就那么叽里咕噜的一下,一瓶啤酒就光了。只要他心情舒畅,一般喝的都是老白干。几乎每次和别人打牌赌钱,他都是提一瓶老白干。
    这样的时候,三哥赌钱一般都是输。一瓶老白干喝完了,钱也输的差不多了。三嫂和三哥是AA制,三哥做汽车钢圈生意,找的钱就揣进自己的荷包里,喝酒赌钱用的都是自己做生意找来的钱。
    三嫂的主要经济来源是靠收房屋的租金。三嫂自己也开了一个经营烟酒副食日杂用品的日杂店,收入也归三嫂自己所有。
    三哥要取食烟酒,必然要拿钱,赊账的时候很少,一般都是现金交易。三哥赌博输了钱,有时候就会去向三嫂借。
    三嫂会不会借钱给三哥,这要看三哥喝酒的程度,如果察觉三哥已经醉醺醺二麻麻的了。三嫂自然不会借给他,知道他借钱是再去赌,就说:“你已经喝醉了,何必再把钱拿去送给别人?”
    如果三哥没有完全醉,三嫂不借也就算了,给赌友说:“钱输完了,不来了,我们来喝酒,干酒啤酒随便,我请客。”
    许多时候赌博都是这样散的场伙。三哥有时候输的钱多,酒也喝的特别多,输钱多的人一般心情都不好。心情不好的三哥就会发火。三哥发火前没有征兆,有时脸上还带着笑,但三嫂看的出来,知道三哥喝醉了,知道他拿钱去必定是肉包子打狗。就说:没得钱借你!说话时眼睛乜斜着三哥。三嫂知道不借钱,驳了三哥的面子,恼羞成怒的三哥,有时会出其不意的会搧三嫂的耳光。
    因为三嫂吃过这样的亏,曾让三哥的耳光落在了脸上。挨了耳光的三嫂不依教,俩口子少不了打架割孽。只要提防了,三哥的阴谋就不会得逞。
    每当这时候,只要三嫂不借钱,即使不打架也会激烈争吵,赌钱的人看俩口子吵闹起来,一般都会上来劝,三哥三嫂气咻咻如斗架的公鸡,如此赌局自然就散了。
    别看三嫂当晚又哭又闹,清早起来却无事人一般。偶遇人问,三嫂说:“那个酒疯子懒得和他计较。”
    只要觉得三哥没喝醉,三嫂也会借钱与他,那钱自然要算在三哥头上。如果三哥借钱去翻本赢了,三嫂即刻就要找三哥归还,输了就记着,等三哥的汽车钢圈卖钱的时候,敦促他归还。
    三嫂的日杂店前面,盖上几张石棉瓦,摆上几张桌子,就成了麻将馆。后来来打麻将的人多了,三嫂就去买了几张机器麻将桌子。三嫂的生意逐渐兴隆起来。三哥在副食杂货店里拿任何东西,三嫂都要给他记账,一有机会,就和三哥结算收钱。

                            二

    据说三哥原在一乡镇企业当技术科长,一直好酒贪杯,难免有几个酒肉朋友,三哥一向对朋友都很讲义气。
    改革开放初期,乡镇企业蓬勃发展,一朋友需要技术方面的资料,几声猜拳行令以后,三哥把技术资料给了他,谁想触犯天条,三哥被工厂开除了。被工厂开除了的三哥,只好自己出来,租了一块地盘,也做起了生产汽车钢圈的生意。
    三哥是个勤快人,白手起家没本钱,在乡村租了一块地皮,四周用旧砖砌围墙围上,房顶上用塑料篷布支撑起遮风挡雨,买来两台废旧设备,自己设计改装,就成了简易车床,再买一台电焊机和气瓶焊枪。三哥就开始了他的创业生涯。
    三哥的生意做的不大,平常就三两个工人,敲敲打打,切割氧焊,时不时有三五个油漆好的汽车钢圈吊在架子上,常有人询问上门买两个钢圈,也时不时有人把废旧的钢圈卖给三哥。偶尔也来辆东风加长货车,装上满满一车钢圈离去。
    三哥基本上都是亲自动手,请来的工人基本都是打下手,逐渐熟练以后也独立操作。塑料篷布做的顶棚经不住风吹雨打,三哥就日复一日的用废旧的角钢焊钢架梁,日复一日的下去,三哥承租的地盘撑起的可以承受石棉瓦重量的房架。三哥便三天两头的往房架上添加石棉瓦。
    不几年的功夫,三哥就有了一片不错的,可以用来出租的厂房。

                         三

    三哥把大部分厂房,出租给了做油漆,做玻璃,回收废柴油汽油生意的小老板。三哥从此就有了不菲的营业外收入。三哥又把周边可以盖上石棉瓦,可以按上两张桌子一张床的地方,修成了简易篷房,同样出租给了,那些堆放建筑扣件脚手架钢管的小老板。
    三哥又给三嫂搭盖了两间偏房,三嫂的经营规模扩大了些。来这里玩扑克麻将的人,也逐渐的多起来,三嫂也有了不菲的收入。两人几乎是各用各的钱,矛盾就减少了许多,生活也逐渐和谐起来。
    三哥看样子不是一个贪财如命的人,只要自己有钱打牌,有钱买酒喝,其他的事情,都不怎么在意在乎。
    许多租金就落到了三嫂手里,三哥也不以为意。照常经营他的钢圈生意,收入的钱也基本上够他花销。
    三哥从来不在三嫂经营的杂货店里抠钱,拿烟拿酒几乎都要支付现款,外人绝对不会认为俩人是老夫老妻。只三哥经营钢圈的收入,才是他自己的收入,三嫂从不染手。
    三哥的生意兴隆时,租金就被三嫂全装进了荷包,三哥还是什么也不说,照常的打牌喝酒。
    三哥请的工人几乎都是邻居,先什么也不懂,在三哥的领带下,慢慢的学会了切割氧焊、逐渐也可以替代三哥做出可以使用的钢圈来。三哥喝酒打牌都是和这些邻居工人,当然输赢不大,也就三二十元,这对许多人的生活都造不成影响。
    后来三嫂的经营规模扩大了些,过上过下的闲杂人等,也加入了小打小闹的麻将行业,偶尔也有人打点小金花,杀几盘幺地人。为此三嫂又添加了几张自动麻将机。
    这些都不影响团转四邻的生活,反而因为有了这个小麻将馆,增添了人来人往,打牌和不打牌都爱来这里凑热闹,生活因此更显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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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 签到天数: 37 天

    [LV.5]常住居民I

    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16-9-30 07:52:55 | 只看该作者
                           第二章

                                   一

    三哥的婚姻是计划经济时代的贫困婚姻,双方婚前没接触,不认识。三嫂也像许多的乡下女孩那样,来自穷乡僻壤。在介绍人的领带下,双方在某个乡镇的某个地方相约见面,介绍人道出姓甚名谁,就由你们自由选择。
    有点像自由市场选择小猪崽:“头齐尾齐双背脊,身架好长腿长腰,你拿回家好生喂养,会吃肯长八百斤。”人绝对不是猪崽,猪崽没的选择。人对人都要权衡斟酌。
    条件几乎差不多,都是企图从粮食区嫁来城郊,城郊的农民吃返销粮,三嫂的目的是摆脱窘迫的生活困境。三哥依仗吃返销粮的优势,就有些高不可攀。三嫂首选家庭出身,三哥家庭出身有问题,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三嫂就有些犹豫,终受不了大米饭的诱惑,勉为其难的同意了,三哥也才有了结婚生子的机会。
    三哥身材颀长,一张娃娃脸时刻挂着笑,模样颇为俊秀,称得上是美男子。如果不是出身成份不好,三哥也许还要挑剔。人家来相亲的,只要听说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多是拍屁股抬腿就走。三哥也就失去了选择的优势,只要别人不嫌弃他将就的过去就行了。还挑剔什么?只要有个女人陪着睡觉,也就不顾及其它了。
    三嫂年轻的时候长的虽然不算漂亮,但绝对不丑陋。原本皮肤白皙加上年轻,模样看起还将就。三哥觉得基本上可以,可以用来当老婆,可以结婚生子,可以一起生活。
    三嫂对这三条也基本认同,于是顺理成章,两人成了夫妻。没有欢天喜地,没有激情澎湃,没有爱恋经历,一切顺其自然,就这么平平淡淡过上了日子。一晃十多二十年就这么过去了,如果不是改革开放,这日子还会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

                          二

    三哥的孟浪改变了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三哥被工厂除名,铁饭碗就被打破了。幸好三哥坚强,自己出来整了一个小作坊,白手起家,零零碎碎的修,零零碎碎的搭建,终于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继续零零碎碎的打理,三嫂也有了自己的地盘,三哥打理出来的宽裕的地方,出租给那些废油收购,油漆涂料包装加工,肥皂调制生产,玻璃加工制造的小作坊。
    三嫂的收入逐渐过的去了。好的时候日进斗金,一年总有十来万块钱,落到了三嫂的手里。三哥好似浑然不觉,对落入三嫂手里的钱不闻不问。其实三哥知道三嫂是个过日子的女人,钱被她存进了银行,三哥还有什么说的,只当着不知了。
    有些钱是三哥自己找的,这钱不能让三嫂捞去,他要自己留着打零用,寻常喝酒打牌总要花点钱的。三哥喜欢喝酒,而且酒量颇大,独自喝一瓶白酒,照样和人打牌赌钱。
    如果只是和周围团转的乡邻打牌赌钱,绝非为赌钱而赌钱,大多是为了消磨时间,小打小闹,输赢也就百十来元,即使打小金花,输赢也不大,三两百元,也就是一两个汽车钢圈的利润,一点对三哥的生活造不成影响。

                              三
         曾经的三哥可体面风光,一家颇具规模的乡镇企业的技术科长,改革开放初期的乡镇企业,生存可不容易,要业务没有业务,要资金没有资金,全靠企业自身一点一点的积累,没有料到企业逐渐形成规模了,他却被一脚踢了出来。被企业踢出来的三哥很有些气馁,自己怎么就恁么不小心,自己怎么就被企业开除了呢。
    没有进企业以前三哥是农民,农民只要有土地耕种就可以轻易找来买米的钞票,三哥被企业开除时土地已经全部承包到户,三哥失去了工作就失去了饭碗。
    那时候的国营企业人满为患,谁也不会用你一个半路出家的技术员,虽然三哥在乡镇企业算是一个人才,可在人流如织的国营企业你什么也不是。
    为了生计逼于无奈,三哥这才打起做钢圈的生意。没有人知道三哥的生意做起有多么的艰难,白手起家的他什么都没有,想办营业执照更是难上加难。
    “企业的生产经营地址在哪里?企业的注册资金有多少钱?,你什么都没有经营什么企业?”
    三哥去到相关部门找相关的人,好话说尽只差点没有磕头作揖,人家也不答应给他办理相关证照。人家说的也在情在理。“你没钱没有地盘你在哪里生产经营?”
    无奈之下的三哥想不出来其他的办法来,只找来一件破棉袄丢在狗窝里,等破棉袄上沾满了狗虱子,他再把破棉袄穿在身上,每天就穿上那一件沾满狗虱子的破棉袄,去到那办理证照的相关人员上班和下班必经的路上等他,遇上了就随他一路走,去到他办公的地方,有时也随他一道去到他的家里,到了地方什么话也不说,寻个地方独自坐下,全身上下不停的捞痒痒……
    三哥这才终于有了营业执照。
                            四
    三哥的地盘来的更也不容易,先交钱后租地,三哥为一万块钱的租金费尽了脑筋,好不容易凑来钱租下了地盘,却再也没有钱盖房子。三哥只好漫山遍野的去找寻废弃了旧砖块。
    漫山遍野的找寻,连半截砖头也不放过,那还是城市发展的初期,虽然到处都在拆旧房子建新房子,然而废弃的旧砖头却不好找,被人丢弃的大都是半截,很难找到一块两块成型了好砖,三哥背着背篼漫山遍野的找寻,三嫂看不下去,问三哥:“你要捡多少匹砖才够哦?”三哥说:“几百匹砖就够了。”
    三嫂不相信三哥几百匹砖就能够修起房子来。看三哥漫山遍野的找寻,何年何月才凑得起几百匹砖?到底是夫妻,三嫂也想为修房子出点力,心中也冒起看他几百匹砖怎么修房子的念头。子回娘屋去借来几十元钱。那时候的旧砖便宜,一毛钱左右一匹,三嫂给三哥买回来几百匹,调侃的说:“你冒皮皮,看你怎么把房子修起来。”
    有了几百匹砖,三哥说干就干,挨着岩壁修砖柱,三嫂给三哥打下手,三哥亲自砌砖柱,三嫂怎么看都觉得三哥砌的砖柱是歪的,正想说:“你去请一个人来砌砖嘛,参见多事的自己不会要自己做,你这砖柱不倒才怪!”三嫂话没说完,一人多高的砖柱突然就倒塌了。
    三哥笑嘻嘻的说:“哎呀!倒了!倒了!倒了!失败是成功之母,搬开又重新来!”
    终于砌好了砖柱子,终于找来了几根桉树,一头靠着岩壁,一头放在砖柱上,在上面铺上塑料薄膜,在周围围上草荐挡风,三哥终于有了自己的生产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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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1-12-10 17:18
  • 签到天数: 120 天

    [LV.7]常住居民III

    地板
    发表于 2016-9-30 11:28:25 | 只看该作者
    此篇有点凄惨悲凉!能发点正能量的作品赏好,与当前一号工程有点背离!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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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 签到天数: 37 天

    [LV.5]常住居民I

    5#
     楼主| 发表于 2016-9-30 20:20:05 | 只看该作者
    雪山飞鸿 发表于 2016-9-30 11:28
    此篇有点凄惨悲凉!能发点正能量的作品赏好,与当前一号工程有点背离!问好!

    三哥为了曾经的乡邻有饭吃,费劲了心机扩大生产规模,为了能让失学的孩子重新回到学堂,戒掉了赌博控制了酒瘾,只可惜自身力量太单薄,终还是力不从心,此部小说原计划三部,如今只写好了第一部,应该说第一部是成功的,也是充满了正能量的,因为三哥好歹把孩子们送进了学堂,谁想到突然的变故让三哥淬不及防……《这让三哥淬不及防的变故谁也无法抗拒,也许此生我没有可能完成此部小说的后续,那样更好,你们不是要正能量吗,第一部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我曾经在我的文章上说,正能量不是什么人编出来的,而要靠他们那些手握实权的人把正能量释放出来,不知道你认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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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 签到天数: 37 天

    [LV.5]常住居民I

    6#
     楼主| 发表于 2016-10-1 08:02:16 | 只看该作者

                             第三章

                               一

    三哥对给他的生活造成恁么大影响的人记忆犹新。
    乡镇企业如雨后春笋,去了邻县当镇长的刘世敏求告上门。说他们那个穷乡僻壤脱贫致富很难,你是技术科长,对机器设备一目了然,对钢圈的生产技术了然于胸,支持一下当哥子的,跟随当哥的再去搞一个汽车配件厂,干不干?如果不愿意随哥一道去,就当帮哥一个忙,把你手上的技术资料拿点给我?支援偏远山区乡镇企业的发展,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个忙你该帮的吧?
    那是改革开放初期,三哥的思想意识,还停留在积极支援农业的状态里。三哥只以为公对公的技术交流,不会对企业自身造成什么伤害,于是随手就把制造汽车配件,以及生产钢圈的一些技术资料,给了刘世敏。
    那时候刚取消了阶级斗争,也知道三哥的动机是支持山区的乡镇企业发展,三哥并没有从中谋取什么利益。
    就是那次与老厂长洽谈支援农业时,请老厂长喝酒的钱,还是三哥自己掏的腰包。
    不然那次错误,三哥即使不去劳改也会成为一个什么份子。只取消了他艰苦奋斗当上的技术科长,只把他从乡镇企业开除了事,还算是便宜他的了。
    三哥也因此又成了农民。
    得知三哥的下场,老厂长刘世敏又来游说,想三哥去帮他掌管技术,给个生产厂长让他干。三哥不愿屈就,只想自己搞个事业,苦于无资金。
    刘世敏想买液压机,新的要好几十万一台,三哥说液压机自己都能制造。刘世敏说:别吹牛,制造钢圈也许你行,制造液压机你就别冒皮皮。三哥说一台十六万,价格只是液压机厂的三分之一,你要我绝对给你做出来。刘世敏说你要做的出来我要两台。三哥说你先拿十六万,半年以后来提货。

                           二

    别说三哥还真有本事,买来几台大块头的液压设备,喊来吊车拆卸肢解,指挥工人切割氧焊,找来汽车把拆卸下来的大块头部件拉起出外加工,磨轴镗孔什么的。每天捏着图纸汗流浃背的吆喝指挥,每天工作结束,喊来啤酒切来卤猪耳朵,提起酒瓶和几个工人一起喝的酣畅淋漓,然后搓麻将打小金花,直至深夜方散去。
    日复一日的忙了几个月,喊来吊车安装。那几天的三哥,酒不喝牌不打,围着几台机器翻上爬下。那两天的三哥油迹麻花的,脸上身上花一块黑一块的,没一点老板的样儿。
    打磨喷漆,调试运行,直到四支圆柱支撑的两台明光铮亮的液压机摆放在公路边,三哥的脸上才笑逐颜开。
    刘世敏来提货,三哥说你把余下的十六万给我,刘世敏说你这液压机行不行恐怕还要打个问号,得等我拉回去安装调试能压出钢圈来才结账。
    三哥只得依从,还随车去了那边,十数日后才归来。没几日刘世敏脚跟脚的又来了,还要三哥帮忙给他做两台,说三哥的液压机便宜又好用,说这十六万去液压机厂买台小设备都不够,三哥摇头不做了。说做这两台设备都是出于无奈,自己想办个企业无启动资金,连厂房都修不起来,如果你还要,起码得让我的厂初具规模了才行。

                        三

    三哥为刘世敏制造液压机真的是出于无奈。即使三哥没把技术资料给刘世敏,三哥的生产科长也干不长了。三哥所在的农村土地被政府征用,三哥不由自主的农转非了。
    随着三哥农转非的,还有一大批老同事老邻居,农转非的同时,老同事和老邻居也就失去了工作。
    三哥被开除自己出来创业,深知道找钱的艰难,更知道创业的艰辛。
    那个时候无论你在乡镇企业干什么工作,只要你农转非了,就会被企业清理出去。许多三哥以前的同事,无论你是干部工人,只要你已经农转非了,就必须离开工厂自谋职业。
    政府每个月给了你八十块钱,一给就给了你二十年,你就没资格再在乡镇企业工作了。
    农转非了,许多的同事就失业了。三哥需要资金,想让以前的同事有个工作,自己也能寻来几个事业上的帮手。
    三嫂叫刘淑华,三哥戏谑的称呼她牛屎巴,三嫂之所以对三哥嗤之以鼻,是三哥连累了她。三嫂原本在厂里工作好好的,三哥突然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厂领导要三嫂去把三哥找回来,主要是把三哥送给别人的资料找回来。并且要拿去资料的人,保证不得按照三哥提供的资料加工生产。
    厂领导说拿不回来资料和保证,三哥就没资格再走进办公室了。车间领导对三嫂说出的也是差不多同样的话:“找不回来三哥。你也不要来厂里上班了,还让三嫂写下字据:找不回三哥,自觉不到厂里上班,三嫂的铁饭碗就是这么丢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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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 签到天数: 37 天

    [LV.5]常住居民I

    7#
     楼主| 发表于 2016-10-1 08:12:04 | 只看该作者
                          第四章

                                  一

    三哥深知失业后生活窘迫之苦痛。
    农转非一人只补偿了一万七千元钱。男满六十女满五十的,交一半的钱给保险公司,每个月可去领八十元钱的生活费。
    身居闹市出门就要花钱,八十块钱能买回来些啥?当初三哥被工厂除名,曾一度失业。
    失业的滋味不好受,妻嫌女不爱。
    四处找工作,不是工资待遇差就是和自己所学的不对口。自己又不甘心只找点儿稀饭钱,几经波折的他,逐渐萌生了创业的念头。
    创业艰难,一晃数年过去了,三哥还没有闯出名堂来,接连发生的事,三哥有点瞠目结舌!左邻右舍的邻居,因为农转非,接二连三的被厂里清退了出来。
    清退出来的人年龄大小不一,从二十来岁的青年人到四五十岁的精壮男女。
    女人差一年满五十,就没资格享受每个月去领八十元钱的特殊待遇,男人差一年满六十岁,也没资格去享受那高级待遇。
    即使每月能领回来八十元钱?那八十元钱也不够维持生活所需?四五十岁的男人女人,想去城市里找工作可不容易。国营企业不景气,自己的员工都还在下岗,谁会用你这些半路出家的“农和皮”,没有工作坐吃山空,这一万七千块钱又能维持多少天?
    当初三哥被除名时,家庭里矛盾急剧升温,已经到了分开锅伙自理生活的地步。
    那时候的三哥心情苦闷,由不得借酒浇愁。无所事事的他不由自主的坐上了麻将桌。
    没有想到酒和赌恁么吸引人,沾上了酒和赌的三哥难以自拔。
    三哥也有堕落的时候,每天只要听见麻将响,只要有三五个人围上了,脚步就不由自主的就跟了上去。
    原本就没几个钱,输了又从哪里来,不怪三嫂不给他钱。喝了酒的三哥容易生气,生气时就没有思虑那么多。手掌挥出去也没有犹豫。
    酒醒了过细一想,才觉得自己多少还是有些不应该。虽然他和她感情不深,终究一起生活了十多年,艰难困苦的日子都没有吵嘴打架,如今日子好过了,反而生出许多的事来。
    不就是除名了么,不就是没有那点固定工资了么,你厂里不要我?我自己要自己。于是这才下决心要把摊摊搭建起来,这才下定决心自己做几个钢圈自己卖钞票。

                            二

    可说起容易做起难,修厂房建车间那可是要花不少的钞票,三哥没有钞票。三哥只能因陋就简的依靠岩壁搭建柱子,再买几根树棒儿当房梁子,随后买来塑料薄膜铺在上边就成了房子。
    三哥就这样勉为其难的挵起了一个二十来平米的地盘,三哥就在这地盘上做起了钢圈生意。
    屁股大的一点地方,敲敲打打的生产汽车钢圈,勉为其难的维持自己的生计,这是三哥无奈之下的选择。
    地盘就在公路边上,同事邻居时常路过,看见三哥忙碌少不得驻足观看,少不得有人感叹:“你被厂里开除了可以自己找钱,我们被工厂清除出来又去哪里找钱?”三哥先叹一口气,而后笑嘻嘻的说:“等我把摊摊摇大点,也许让大家都来找几个稀饭钱。”
    说这话的三哥笑,听这话的邻居笑,没人把这话当真。
    不知道什么时候,三哥心底升起了把摊摊摇大点的想法。
    想把摊摊摇大点,想要扩大生产规模,少了钱是万万的不可能。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刘世敏找上门来了。
    刘世敏混进了乡镇企业局,不知道怎么又去了偏远山区任镇长。“没想到给他点技术资料,自己惹来这么多的麻烦?原本只是想支持乡镇企业快速发展,自己又没有贪图一分钱的利益,竟给自己惹来一身的骚。”
    不知道刘世敏从哪里打听来陈笠熟悉液压机,不但能安装维修,还能设计制造。刘世敏原本想动员陈笠去他挂职的地方,让陈笠去出任生产厂长,陈笠不愿意。
    刘世敏这才半信半疑的,请他帮忙设计制造液压机。没想到陈笠还真制造出来了,而且运转正常。
    后来才知道陈笠一共制造了四台,自己还留用了两台。刘世敏想让陈笠把留用的两台全卖给他,陈笠不答应。刘世敏求他再做两台,陈笠也说等他的工厂初具规模了再说。
    刘世敏说:你帮我忙,我给你透个信,你这厂房修好了,可以办理房产证。陈笠不相信。刘世敏说:你提出申请,交给村社领导,按照正规程序就能办下来。
    陈笠说:“就冲你这句话,我一定帮你再做两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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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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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楼主| 发表于 2016-10-2 08:42:26 | 只看该作者
    第五章

                              一

    曾经的三哥不如人法眼,尽管三哥身材颀长风流倜傥,却不如女人的法眼,城郊的女人说起他来,“那一个人……”而后,眼一乜斜,嘴一瘪,轻蔑的吐出来一个字“他……”而后什么话也不再说,轻轻的摇几下脑壳,三哥的许多次恋爱都是这样泡汤的。
    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是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
    认真说来,还是刘世敏拯救了三哥。刘世敏不但拯救了三哥,也拯救了后来继任厂长的周崽儿。
    没有刘世敏费尽心机的搞协作,就没有让许多人脱离苦海的钢圈厂。没有刘世敏费尽心机的搞协作,许多人都学不来足以养家糊口的技术。没有刘世敏费尽心机的搞协作,许多人都不可能端上那令人羡慕的铁饭碗。连那后来在人众面前耀武扬威的周崽儿,也只可能继续当他的“农呵皮”!
    刘世敏升官了,把那令人炫目的厂长位置留了下来,谁来继任厂长,不是看你有没有能力,而是看你有没有背膀。
    有能力没有背膀的人没有人会用你,没有能力只要你有背膀,你就有可能荣升到别人羡慕的岗位上。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许多人就是这样登上领导岗位的。想当工人阶级端铁饭碗,也得背后有人支撑才行。周崽儿能够平步青云,多亏了刘世敏的提携,据说老厂长和周崽儿并不和谐,不然他就不会去找三哥要资料了。
    据说老厂长人走茶凉,周崽儿不买老厂长的账了,老厂长这才去找的三哥,老厂长也没有想到,周崽儿不买账三哥会把技术资料给他。
    老厂长也没有想到三哥会因此丢了饭碗,这也不算是什么绝密资料啊,怎么那周崽儿会借题发挥呢?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人,而且自己还浑然不觉的,三哥也许就是吃了这样的亏。
    丢了铁饭碗的三哥,从此就又不如人法眼了。

                            二

    丢了铁饭碗的三哥的确有点不入人法眼,有那么一段时间,三哥成了人们眼中的酒疯子,成天醉醺醺的到处乱窜。
    三哥丢了饭碗心情不好,喝点酒原本也算正常无可厚非,可他不该成天就醉醺醺的到处乱窜,人活着得挣钱养家,特别是男人。
    那几天的三哥很是不如人法眼,有熟人打听三哥的近况,被打听的人,轻蔑的哼一声,而后也照样吐出一个字:“他……”而后不再说什么?
    问话的人知道,三哥这辈子,完蛋了!
    三哥自不知,自得其乐,嘻嘻哈哈的喝酒,嘻嘻哈哈的打牌赌钱。
    “今朝有酒今朝醉,休管他人是与非……”三哥摇头晃脑的吟唱,“管他有钱没有钱,天天打牌喝酒就是天天过年……”三哥也会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有一点外人没有挵明白,这一段时间的三嫂好像不是三嫂?原本应该吵闹的三嫂变了性子,不吵不闹好像还温柔体贴,女人间摆谈提起三哥,她也只是叹一口气,摇几下脑壳,再有人深问,三嫂说:“他那个酒疯子,难得跟他两个说!”

                           三

    三哥出人意料的在公路边的岩壁下搭起一个蓬蓬,三哥出人意料的在蓬蓬里敲敲打打的做起了钢圈生意。
    也就是那几天,三嫂对三哥格外的体贴,三哥叮叮当当的敲打,三嫂殷勤的帮忙,不时用毛巾给三哥擦汗,不时用蒲扇给三哥搧凉,初始的人们不以为然,就那么一个遮不住风雨挡不住阳光的小摊摊,就那么几个锈迹斑斑的钢瓶,就凭你三哥叮叮当当的敲敲打打,就凭你三哥氧切焊割,你又能敲打出一个什么名堂来?再说三哥清醒的时间不多,时常二麻麻的说酒话,一看就知道是个十足的酒疯子,酒疯子也能敲打出东西来?三嫂还那么拿茶递水的紧随其后?三嫂时不时的还遭三哥训斥?可无论三哥怎么训斥,三嫂也只是以“懒得与你酒疯子论争为由。”不予三哥理长论短。即使有时三嫂赌气离开,可用不了多久三嫂又会紧随其后。
    三哥的效益不佳,十天半个月才有一个钢圈问世。没有谁会对这样的作坊产生兴趣,人们主观认为,这样的生意,三哥要养活自己都有点困难。
    好长的一段时间,三嫂和三哥就这么的忙碌。
    好长一段时间,人们对三哥和三哥的事业看不上眼。
    人们不知道,敲打好一个钢圈,三哥有五十块钱的利润。
    那年月,工人阶级一个月的工资,也没有五十块钱。
    这就是三哥初始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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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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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楼主| 发表于 2016-10-3 17:06:58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卷

                             第一章

                                一

       任万全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被工厂清退回家。不知道谁兴的规矩,乡镇企业的工人,几乎全来自农村,只要农转非了,即使你是企业的厂长,也得乖乖的立马走人。
    三哥把技术资料给了刘世敏,被人举报到了厂里。厂里调查属实,陈笠也没有隐瞒,反而振振有词的说是支持乡镇企业的发展,自己没有从中谋取私利。厂里研究决定把他开除了。
    为这件事被工厂开除,陈笠还是觉得很憋屈。谁知世事难料,陈笠前脚走出工厂,他的许多同事,也因为农转非被工厂清退了出来。
    因为这些同事的户口在农村,因为农村的土地被国家征用,许多同事稀里糊涂的农转非了,许多同事就被稀里糊涂的清退出了工厂的大门。
    那些已经拥有了铁饭碗,享受着敲钟吃饭盖章拿钱的同事,就被无条件的清退回了家。这其中也包刮举报陈笠盗卖技术资料的任万全。
    任万全已近知天命的年龄,如果是在国营企业,办个内退病退什么的,每个月就可以享受到一定数额的退休工资。乡镇企业属于集体经济,只要离开了工厂,不管什么原因,就什么也没有了,有的只是一万七千元钱的农转非的补偿款。
    说的是让你自谋职业,可职业不是那么好自谋的。任万全离六十岁还差得远,没资格把一半的钱存入社保银行,没资格每个月去领八十元钱的生活费,只有守着这一万七千元钱吃饭,这碗饭能吃多久?任万全心中无底。自谋职业很有些不可能,这个时候的任万全,还真有些不知所措。

                        二

    任万全早年因为穷,没女人愿意嫁给他。七十年代末期,公社利用优势的农副产品资源,不知道怎么和汽配厂拉上了关系,整车整车的鸡鸭鱼肉,往汽配厂送,那时候这些紧俏的农副产品,全要凭票供应,特别是鱼,逢年过节市面上都是稀罕之物,即使你有票有钱,也无处购买。
    任万全记得,春节渔场的鱼,按人口每人供应半斤,余下的大车小车的送去了什么单位。对社员们说是搞协作,说是为了换取那些单位支援农业。那时候的任万全什么也不知道。
    后来听说有单位要为人民公社出资建厂,机器设备全由单位提供。生产出来的产品交到出资单位,单位提供一部分资金,作为订购产品的预付款。
    为了产品质量,单位免费为人民公社培训技术管理人员。相当一部分农民就这样丢下了锄头当上了工人。七十年代末期的工人,是很不得了的,进了工厂端上了铁饭碗,任万全因此结了婚安了家。
    那时候的任万全对生活充满了激情,那时候的许多人对生活都充满了希望。那时候的许多人都吃苦耐劳的专研技术。从去协作单位代为培训开始,随同任万全一同前往的人都倍加努力。一年半载以后,这些人就成了乡镇企业的骨干,陈笠就是这时候当上的技术科长。
    任万全没多少文化,凭着努力的苦干实干,焊工技术屈指可数。劳动局全市举行行业技术比赛,任万全得了焊工组第一名。陈笠在机械专业知识比赛中拿了冠军,还有后来当了销售科长的姜坤华,在市场营销演讲比赛中名列前茅。他们后来都成了这个汽车配件厂的精英。谁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一批技术精英,会因为农转非像灰尘一样的被清扫出了工厂。

                            三

    让任万全难以接受的是他的两个女儿。农转非时小女儿十四岁,刚考上初中一年级,大女儿十六岁,刚考入高中。
    按照农转非的规定,年满十八周岁,才算成年人,才有资格接受政府安置,才有资格领取一万七千元钱的补偿费,才有资格自谋职业。
    没有年满十八周岁的属未成年人,属于抚幼对象,生活该由父母抚养。未满十八周岁的未成年人,农转非政府无任何补偿。
    女儿未年满十八岁,不属于成年人。女儿不在农转非安置人员之列,女儿没有资格享受一万七千元钱的补偿费。
    任万全失去了工作,也就失去了生活来源。别说女儿读书,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农转非了,失去了土地又失去了工作,自己以后靠什么生活,那一万七千元钱能维持多久,任万全陷入了迷茫之中。
    女儿无钱读书,更让任万全愁上加愁。这么年幼的孩子不读书怎么办,可继续读书又去哪里找读书的钱。
    正当任万全满腹忧虑时,天上掉下来一个好消息。生产队周边占用集体耕地的国营企业,愿意来生产队招收学徒工。这样就可以继续占用农村耕地。
    农转非对成年人不安置工作,成年人只发安置补偿费去自谋职业,可未满十八岁的未成年人,没有资格享受安置补偿费,生产队与周边企业达成招工协议,这样做也算是为征地工作排忧解难。
    这是一个令人心动的消息,农民的子女要想跳出农门去当工人阶级,唯一的出路就只有读书。
    这一条读书的路也不好走,农民的子弟要想跳出农门必须考上大学,至少也要职业高中毕业,才有可能蹭进城市端上铁饭碗。
    一般的农家子弟,要想考上大学读上中专也并非易事,那得十二分的努力读书才行。
    任万全曾经就巴望女儿好生读书跳出农门,曾为督促女儿好生读书费尽心机。如今农转非女儿可以轻易的走进工厂大门,这是天大的好事儿。
    任万全为女儿能够顺利的走进工厂,还得费点心思开后门。工厂不得使用童工,招收的学徒工年龄必须满十六岁。
    幸好管理户口的干部通情达理,为了解决农民的后顾之忧,年龄差点的在迁移户口时,可以适当的添加点岁数,这不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说点好话表达一点意思,轻易就可以把十四岁改成十六岁。
    读书的目的是为了当工人,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以放过呢?
    尽管女儿不乐意,尽管女儿还想读书深造,任万全我行我素强迫女儿放弃了学业。
    任万全没有料到,这是他这一生犯的一次致命的错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女儿放弃学业进国营企业当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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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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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楼主| 发表于 2016-10-4 21:56:23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卷

                            

                        第二章

                           一

    任万全儿时穷,读书缴不起学杂费,说起来要缴的钱也并不多,学杂费三元四角钱,书费两元多钱,书费是必须交的,不交就不发书给你。学杂费可以缓缴,但期末必须得补交上。
    每年的期末,班主任都像催命似的找任万全要钱。开始催收拿不出钱来,老师就让任万全站着听课,再催收缴再拿不出来,老师就让任万全站在教室门口听课。原本任万全的成绩就不怎么好,这样一来成绩就更差了,任万全也就更惹老师厌恶了。
    年复一年的催要,年复一年的拖欠。老师不让他进教室,任万全还是死皮赖脸的来学校,即使站在教室门口听课,任万全还是按时到学校来。
    家里穷没有钱,实在是交不出来,任万全也没有办法。好不容易赖到小学六年级。眼看小学快毕业了,也许是老师收不回学杂费无法交差,老师加大了催收的力度,不拿钱来老师就不让任万全接近教室了。
    任万全实在是想继续读书,哭着找父母要钱。不知道父母是有钱不愿意拿,还是穷的没有实在拿不出钱来。
    当任万全两手空空的来到学校,老师不但不让他接近教室,还恶言相向的对着他吼:“没有钱读什么书!明天不准再到学校里来了!”
    任万全实在按耐不住,也气狠狠的说:“不来了就不来了,老子不球读了要不要得!”
    老师瘪了一下嘴,她不相信任万全的话,她相信自己能够把钱从任万全的荷包里诈出来。
    几元钱的学杂费,她不相信任万全真的就拿不出来。
    任万全就这样失去了读书的机会。
    失学时的任万全年幼,还意识不到知识的重要性,心中还在想,“不让老子读书算求了,读不读书无所谓,老子照样耕地种田挣工分。”
    当改革的春风吹遍大地的时候,任万全才知道了知识的重要性,他才在培训班里刻苦的钻研技术。
    曾经的任万全没有办法,也不可能怨天尤人,谁让自己穷没有读多少书呢。
    任万全自己没有读多少书,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好好读书。
    女儿发蒙读书的时候,正是改革开放初期,不知道从哪儿刮起一股读书无用的旋风。
    教书匠的收入不如剃头匠,工程师的收入不如杀猪匠,实际的生活贬低了知识的砝码,逐渐的腐蚀了不谙世事的孩子,许多的孩子对读书都失去了兴趣。
    改革给中国的儿童送来了前所未有的电子游戏机,许多孩子沉迷在奇幻的游戏中,刺激的游戏更让不谙世事的孩子雪上加霜,贪玩新颖刺激游戏的孩子,哪里还把读书放在心上?
    任万全为让女儿好生读书费劲了心机,早上直接送孩子去学校,傍晚直接把孩子从学校里接回来,不给孩子留下自由放纵的机会。
    尽管这样女儿的学习成绩还是不尽人意,任万全不得不加大了管教的力度,“考不出好成绩来,今晚回来就收拾你!”
    就这一句话,没有想到小女儿竟然逃课离家出走!

                              二

    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老婆说自己下班要回娘屋去,家中的事情你就自己打点。任万全下班回家来,不见小女儿回家也并没有在意,只以为两个女儿都随母亲去了外婆家。
    小女儿喜欢吃血片,老婆要带大女儿去走人户,任万全还专门去自由市场划了两斤黄鳝, 心想只自己和小女儿在家,这血片可以让小女儿吃个够了。谁知道炒好血片却不见女儿回家来,任万全只以为小女儿也随母亲去了外婆家。
    翌日傍晚老婆回家来,身后却不见小女儿的踪影,“馨梅,没有和你一道去外婆家吗?”任万全迫不及待的问。
    廖奇芬被问的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愣愣的盯着任万全。
    “昨晚上小女儿没有回家来,我以为她随你去了外婆家呢?”任万全喃喃说。
    “是不是考试成绩不好你打她啦?”廖奇芬气急败坏的问。
    任万全只摇头答不上话来。
    廖奇芬扑上前去,扭住任万全哭喊着说:“你还我的女儿来,昨天我听见你说的,考不出好成绩来你就收拾她,肯定是这一次小女儿又考得不好,肯定是你打她了,你不打她她怎么会跑呢?怎么可能不回家来呢!你还我的女儿来!……”
    任万全百口莫辩,只说也许孩子去了哪一个亲戚家。廖奇芬不依不饶的要任万全去找,任万全忍气吞声,只说明日晨早去学校里问看。
    学校里没有女儿的踪影,老师说:“你女儿好几天没来学校上课了,你这个家长是怎么当的,我早听说,你也在这个学校读过书,你读书的时候就狗屁不中用,你女儿的成绩越来越差,这样的孩子,还读什么书,干脆退学不读算求了!你还要继续让她读书,就把你女儿转学去其他的学校。你的女儿,简直就是草包一个,读书浪费钱,不但浪费钱,还浪费粮食,你的女儿,简直就只是一个造粪的机器!你们农民的娃儿,长大了能干什么,不好生读书,男的长大了只有去偷东西,女的长大了就只有去当小姐……”
    几句不堪入耳的话,激起了任万全的怒火,“男的长大了偷东西,女的长大了当小姐……”这女老师竟然诅咒自己的女儿长大了当小姐!
    任万全知道,改革开放了,有的老师嫌弃教师工资低,下海去做生意当老板挣大钱去了,这女老师,是不是也嫌自己教师的工资低?怒火升起的同时,一句话不由得冲口而出,“你是不是嫌自己的工资低,你不认真教书也想下海去做生意?你是不是也想去当小姐找大钱?……”
    任万全抑制不住怒火和女老师吵了起来,两人都被怒火冲昏头脑,常言道骂人无好口,两个吵架的人,只拣刺激人的不中听的话说。
    吵闹声惊动了校长,校长出来才劝住了两个恶言相向的人。
    老师口无遮拦的咒骂,深深刺伤了任万全的心,当得知未成年的孩子,农转非后可以去周边的国营企业工作时,便执意不再让女儿继续读书了。
    没有想到,曾经不认真读书的女儿,却不愿意放弃学业进工厂去当学徒。
    起因就还因为那一次小女儿逃学,就还因为任万全和老师吵架。
    任万全和老师吵架,大女儿在场,老师的话刺激了大女儿,把老师的恶言咒骂转述给了妹妹。小女儿闻听了老师的咒骂,不知怎么竟然还用功读起书来,老师曾断言考不上初中的任馨梅,竟然收到了天星桥中学的录取通知书。

                         三

    “读书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将户口迁移进城市么,不就是为了进入国营企业当一名工人么?你如果还要继续读书,初中毕业必须考上中专技校,高中毕业必须考上大学,只有那样政府才会分配工作,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你们为什么就不听话?”
    无论任万全怎么说:两个女儿还是坚持自己的主张。大女儿任馨栀说:“我要读书,我要凭自己的真本事找饭吃。”二女儿任馨梅说:“我要报考美术学院,我要实现自己的理想,我要当画家。”
    任万全的同龄人,遇上了一个相同的问题,放弃学业愿意进工厂当学徒的人不多,许多的孩子都想继续读书。
    大人的理由相同:“读书的目的是为了当工人,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你们要放弃,如今进厂当学工,一个月就有十八元钱的工资,你自己就可以养活自己,你要继续读书?钱从哪里来?”
    “进国营企业就端上了铁饭碗,国营企业不可能随意的减裁工人,进工厂当了工人,这辈子生活就有保障了,你读书也不就是想找一个好点的工作么,机会难得呀,你们还是别犟了,听你们父母的话吧。”这是三哥发自内心的感慨,大人们听了三哥的感慨,更坚定了不让子女继续读书的决心。
    三哥的感慨也让三哥觉得自己欠下了一笔不该欠的债。这债是三哥不该欠也是决然不会想到会无意间欠下的。
    三哥没有料到,谁也没有料到,风风光光的国营企业,也会有摇摇欲坠的时候。谁也不会想到几千人的国营企业会因经营不善而倒闭,谁也没有想到几千人的国营企业的职工也会下岗待业。
    任万全的大女儿任馨栀和二女儿任馨梅,还没等她们在工厂里站稳脚跟,还没有等她们正儿八经成为正式职工。国营企业里的大批的正式职工,因为工厂的经营不善,工厂发不出工人的工资来,大批的正式职工就下岗待业了。
    她们这一批刚进工厂的学徒工,还在试用期中,无可厚非的成了首批离厂人员,因在试用期间,她们并不算是下岗的待业人员。
    孩子们想继续去读书,这已经不可能了。
    “你们已经办理了退学手续,如果再要来读书可以,只有按借读生处理,每人必须缴五万元钱的借读生借读费。”
    孩子们埋怨父母,埋怨那些多舌多嘴的闲杂人。
    没有人埋怨三哥,三哥是闲杂人,三哥自责自己不该去多嘴多舌。
    哪一个人又能想得到呢?几千人的工厂?旱涝保收的国营企业也会坠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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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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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0-5 20:21:54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卷

                                第三章

                                  一

    任万全不知道该干什么,总不能坐吃山空呀。任万全农转非所得的那一点钱,根本算不上是山,不用坐吃也花不了几天。
    农村里的人,没有了土地能够干什么,任万全只有在家庭副业上打主意。
    任万全买来了许多的小鸡仔。
    小鸡仔长大了可以下蛋,也可以做肉鸡卖给别人宰杀。
    从此任万全起早贪黑的忙碌了起来。
    他在屋前屋后的竹林树下圈围了一块地方,在竹篱笆圈围的地方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棚子。
    夜晚任万全就独自住在简易的棚子里,精心的照顾起他的小鸡仔来。
    常言道“鸡鸭蛋,谷米换。”养鸡需要用粮食,然而粮食价格昂贵,一斤包谷籽,两把就丢完了。光用粮食喂鸡?要多少粮食小鸡仔才能长大?任万全动起了脑经。
    一日去农贸市场买菜,瞧见地上丢弃的菜叶,就问:“大哥,你这丢了的菜叶叶要不要。”
    一个年岁和任万全差不多的男人回答说:“我是不要了,人家有人要了的,多早八早就来帮我整理蔬菜,刚才走了,背了一背篼回去,恐怕马上就要回来了。”
    任万全说:“背了一背篼回去了?等会还要来?他背恁么多回去干啥子哟?”
    男人笑了说:“喂猪喂鸡喂鸭子,莫必哪个还弄来吃呀。”任万全问:“给点我行不行?”
    男人说:“偌大个菜市场,几十家摊贩,哪里不丢弃些菜叶子,你真有心要,每天早晨早点来,哪里不弄一背篼儿。”
    任万全茅塞顿开,这一下养鸡更有希望了。

                            二

    翌日,任万全早早的来到农贸市场。街上没几个行人,他以为农贸市场还没有开门呢,进去一看里面早干的热火朝天。
    凡卖莲白、瓢儿白、大白菜的摊贩,都有好几个人围着摊贩在帮忙。帮忙把蔬菜抬送到摊位上,随后帮着摊贩把蔬菜从筐子里拣出来,而后清理干净整齐的摆放到摊位上去。
    帮摊贩忙的人,在抬送整理蔬菜的同时,就把莲白的青叶子、大白菜的边角叶、捡拾丢进自己的背篼里。
    任万全没想到来拣菜叶叶的人恁么多。除了卖南瓜冬瓜马铃薯的摊位,只要有青叶子蔬菜,摊贩的摊位边,都站着好几个相帮整理蔬菜的人。
    任万全背着背篼走拢去,整理蔬菜的人就鼓起眼睛说:“你来啥子?你来啥子?各人走开,菜叶叶可是我要了的。”看的出来吆喝他的人,也是来拣菜叶叶的,并不是摊主,则正儿八经赶他走。
    任万全不好说什么,只有灰溜溜的离开。昨天那位和任万全年龄相仿的男人不在,几个拣菜叶叶的人在那摊位旁帮一位女人整理。任万全估摸这女人很可能是那男人的老婆,于是讪讪的走过去,讨好的说:“嬢嬢,大哥没有来呀?”
    女人扫了任万全一眼说:“你是哪个哟?认都认不到你。”任万全讪讪的说:“昨天大哥说的,让我来帮他理菜。”
    女人说:“我不需要人理,我有人理了。”任万全讪讪的说:“把菜叶叶拼点我晒?”
    女人鼓起眼睛说:“说起扯哟,人家半夜三更的爬起来,半夜三更和我一起去磐溪蔬菜批发市场,半夜三更帮着我拉板车,辛辛苦苦把蔬菜帮我弄回来,为的就是拣点菜叶叶,你大天白亮的来,别人劳神费力的图啥?我给你得别人愿意,我看你还是明天早点来吧,再说重庆市的农贸市场恁么多,随便哪点都可以拣到菜叶叶,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三

    听了女人的话,任万全急赶急的去到其它农贸市场,许是他去的太晚,天星桥小龙坎沙坪坝杨公桥转了一圈,摊贩的窝笋莲花白清清爽爽的摆在了摊位上,几乎没有杂七杂八的必须丢弃的菜叶,任万全几乎是空手而归。
    任万全终于明白,这看似废弃物的烂菜叶叶,许多人和他一样,还把它当作了宝贝。
    从此任万全几乎都是凌晨起身,去到周围团转的农贸市场,男的不管年龄大小,一律觍着脸皮上去,讪讪的说:“大哥!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事情我给你弄,负责弄的让你看了满意,我只是想弄点你不要了的烂菜叶子,拿回去喂鸡,你不晓得,农转非了,政府没有安排工作,大人娃儿要吃饭,所以才养鸡,反正烂菜叶叶你也是没有用的,就当做好事,拼给我……”
    遇上女人无论年龄大小,一律喊嬢嬢,一样的觍着脸,一样的讪讪上前,总是千方百计的给别人帮点忙,渐渐的,只要任万全夜半出去,晨早总能弄回些鸡喜欢吃的菜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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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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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12#
     楼主| 发表于 2016-10-6 19:33:43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卷             第四章

                                 一

    春去秋来,任万全都是凌晨起床,早早的去到农贸市场。去的次数多了,许多菜贩子相熟了,相互间就有了招呼应酬。
    菜贩子卖菜也相当辛苦,多是自己去磐溪蔬菜市场批发,用三轮摩托车或者板板车,大车小车的把蔬菜拉到农贸市场来,再自己把蔬菜搬运到菜摊上去。
    任万全是个热心肠,但凡只要碰上,无论菜饭是拉的南瓜冬瓜还是蔬菜,他都主动帮着推拉搬运,日子久了有了人缘,任万全为鸡仔拣青菜叶子也不那么困难了。
    任万全都是早早的去农贸市场,早早的背着青菜叶子回来。路过三嫂的小麻将馆,三嫂才把杂食店的门打开,见任万全路过,总要招呼说:“恁么早回来了,哪阵出去的哦。”任万全一般只是笑着点点头,一般不回答,如果回答也是反问:“三哥还没起来呀?”
    天天如是,任万全都是匆匆来去。匆匆来去的任万全,渐渐胡子拉碴的显出了几分苍老。
    渐渐的三嫂察觉,胡子拉碴的任万全,走路越渐有精神了,进出总是风风火火,脸上还时常流露出几分得意的微笑来。
    三嫂估摸,任万全的鸡该出笼了,禁不住问说:“酒罐,你的鸡恐怕要卖得钱了。”
    任万全流露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说:“还有个十天半月,公鸡可以卖钱了,母鸡也要下蛋了。”从话语中可以感觉,任万全心情愉悦。
    农转非被工厂清退,如今眼看就要有收入了,任万全如何不心情愉悦。

                              二

    重庆的秋天还是那么的炎热,最高气温高达四十多度。如今的山城高楼林立,热气盘旋在高楼间难以散发。
    人们说往年重庆的秋天只有半天,无论白天多么炎热,夜晚终还是要退凉的。
    今年气候反常,夜晚热气丁点不减,早晨也无一丝凉风,地面和墙壁,早晨触摸起来都还热漉漉的,谁料突然天气陡变,眼见这日该是火辣辣的晴天,不料突然几声霹雳惊雷,暴雨下的天崩地裂。
    谁又料到这场雨,接连着又下了几天几夜,气温突然间又骤降。谁都说这雨下的及时,如今时值秋凉季节,雨过虽然天晴,这夏天应该是就这么过去了,气温也不会再升高了。
    谁知翌日便是红火大太阳,气温陡然又升高十几度。这样一来冷热温差悬殊,许多人生病去了医院。
    这样恶劣的气候,任万全很是担心鸡发生鸡瘟,自己还去买了些红霉素氯霉素回来。可围着任万全转的鸡都活蹦乱跳的,任万全又把提起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看来无娘儿天照应,自己养的鸡不会发生鸡瘟的,多年农村生活的人都知道,喂鸡就怕鸡生病,只要不幸染上了,再多的鸡,几天功夫也会病死的剩不了几只,不然任万全也不会去买什么红霉素氯霉素来预备着。

                             三

    陈笠见着任万全开玩笑说:“老任,你的鸡如果吃不赢别忘了提两只来哦。”
    任万全知道这是陈笠提醒他,注意预防发生鸡瘟。“什么样的情况下养鸡的吃鸡吃不赢?”当然只有鸡发生鸡瘟死的鸡多了才吃不赢,于是笑说:“陈大哥放心,我的鸡是不会吃不赢的。”
    任万全回家就去看他的鸡,突然察觉有几只鸡在打瞌睡,任万全愣怔了。
    鸡是不能打瞌睡的,只要发现鸡打瞌睡,很有可能就是鸡瘟的前兆。
    任万全赶紧叫来妻子和女儿,拿出氯霉素和红霉素,见着打瞌睡的鸡就抓,抓住就往鸡嘴里塞药片。
    女儿不知道天高地厚,说:“鸡又没有生病,你喂药片干吗?”任万全的老婆叫廖奇芬,排行五,人们喊她廖五,此刻说:“我早就看见鸡在打瞌睡,我早就估计鸡有的生病了,我想给鸡喂药片,就是不知道你老汉把药片放在哪里的。你还说鸡好好的,谁都知道,健康没病的鸡是不会打瞌睡的,我看你老汉的鸡麻烦了。”
    任万全喃喃自语说:“鸡最怕传染上鸡瘟,周围团转没多少人家养了多少鸡呀,我们家的鸡又圈养着,基本上没有放出去过,这鸡瘟怎么传染起来的呢。”
    突见女儿养的一条哈巴狗尾随着女儿跑,任万全赶过去,抬腿使劲的踢了哈巴狗一脚,哈巴狗“偶尔偶尔”的嚎叫着跑开。女儿瞪着父亲说:“你发神经病了,狗儿又没有惹你,怎么就踢它一脚?”
    任万全说:“如果真发生鸡瘟,很有可能就是它惹回来的。”女儿气鼓鼓的说:“你说起扯哟,它怎么可能把鸡瘟惹起回来呀?”
    廖奇芬哎呀一声说:“昨天我看见这个死瘟丧,不知道从哪里叼来一只鸡脑壳在啃起吃,我还把它撵开,后来不知道它把鸡脑壳叼到哪儿去了。”
    女儿说:“不可能哦。”任万全跌足说:“完了,完了,这下肯定全完了,如果这狗叼回来的是一只瘟死鸡的脑壳,我们的鸡可就全完了。”
    廖奇芬问:“那上朗格办?”女儿还不住口的说:“不可能,不可能。”任万全说:“烧水杀鸡。先把那些打瞌睡的鸡全杀了,死了可就一点用处也没有了,还得挖坑填埋。”
    任万全把那些认为已经传染上鸡瘟的鸡抓来杀了,这一杀就杀了几十只,烧水烫鸡拔毛,还把鸡肚子破开,把肠肠肚肚清理干净,忙活大半夜,等任万全回到圈着的鸡群边,又看见许多鸡闭着眼睛打瞌睡,任万全大声武气的喊:“廖五!廖五!快拿药片来!有些鸡又在打瞌睡了!”
    廖奇芬咕噜说:“你人睡觉畜生还不是要睡觉,哪里就又遭了。要弄你自己弄,我要睡觉了。”女儿原本也搭不上什么手,只是提提开水烫烫鸡,听母亲说睡觉也嚷嚷说:“都大半夜了,还是明天来吧。”
    任万全说:“明天来,明天来鸡就全死光了。要睡你们自己去睡,我各人晓得弄。”
    任万全守着鸡群,看见那只鸡打瞌睡,就赶紧抓来塞一棵红霉素进鸡嘴里。任万全的眼睛就这么滴溜溜在鸡群里转,不停的从鸡群里楸出,他认为已经感染上鸡瘟的鸡,板起鸡嘴巴塞一棵药进去。
    有些鸡可能被任万全重复的塞了几次,直到几瓶红氯霉素一粒不剩,任万全才停止了抓鸡塞药的动作。

                             四

    任万全围着鸡群转了无数次,终因疲倦袭来,过了知命之年的人,经不住熬更守夜的折磨。心中虽然忐忑,还是打算去躺一会儿,于是关掉了专门为鸡安装的白帜灯。
    年岁大的人久不睡觉会头痛,任万全日常睡觉早,如今心中挂念鸡群,加上头隐隐作痛,想睡则难入眠。由不得想起那只小狗,不知从哪里叼来的鸡脑壳,如果那鸡真是瘟死的,自己就厄运难逃了。
    农村的人谁都知道鸡怕传染鸡瘟,一旦感染了,任你再多的鸡,仅有一两只能活出来。任万全担心,担心的不只是鸡瘟,还有那可怕的禽流感……
    任万全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等他醒了爬起来,他的鸡仅剩几只还在走动。地上一片一片的死的硬绑绑的。
    任万全追着小狗打,哈巴狗“欧尔欧尔”的叫着逃窜,大女儿小女儿都眼泪汪汪的盯着父亲……
    任万全越加不是滋味,恨不得把小狗打死,终还是停下手来喃喃自语:“这下完了,这下完了,这死瘟丧真是该杀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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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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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楼主| 发表于 2016-10-7 19:47:33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卷

                              第五章

                                一

    任万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喝两口。以前他的老婆和女儿们都没有警觉。也许那时候养的鸡多,任万全整天忙着为鸡找寻青菜叶子作为饲料,整天这个农贸市场那个农贸市场的跑,晚上自去他搭的鸡棚里睡觉。
    虽也常闻着他酒气冲天,因为没耽误什么事,也防碍不着别人的生活,也许就没有注意他喝酒,也没有想到他喝酒会喝出什么问题来。
    任万全喂鸡失败了,好象他做人的信心也跟着丢失了。鸡瘟硬是怪,随便怎么死,硬是死不绝,鸡瘟留下了十来只鸡。
    任万全还是起的早,还是往农贸市场跑,只不过如今不夜半三更的去,而是清晨去了。
    当许多人还在睡梦中时,任万全就背着背篼出现在了红槽坊。
    红槽坊开门最早的,是一家茶馆和一家酒馆。天蒙蒙亮,这家茶馆和酒馆就开门营业了。
    茶馆只卖茶,如今闲杂人多,喝早茶的人也就多,早早的开门迎客,早早的就坐的满满的。有的只喝茶闲聊,更多的是打牌娱乐。
    酒馆紧挨着茶馆,卖早点稀饭馒头小面油条,兼营冷酒。任万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成了常客,来了就一盘花生米二两酒,什么猪耳朵烧腊鸭子油酥鸡之类的东西是一律不要的,就那二两酒,喝完就走人。
    任万全的酒量实在是太差了。就那二两酒,有时候也喝的他找不着东南西北。找不着东南西北的日子越来越多,任万全喝了酒就四处游逛,逢人就唾沫横飞的说:“大哥,我们这些人不是懒人晒,谁知道不是懒人的人,如今连工作都找不到,老了还失业了……”
    任万全说的唾沫横飞,任万全什么都说。说到伤心处还泪流满面。这样一来老婆女儿都厌烦他喝酒,老婆甚至去茶馆旁的冷酒馆打了招呼,“无论什么时候任万全来,都不要卖酒给他。”
    酒馆的老板娘,原来和廖奇芬是一个车间的同事,因为农转非被清退回的家,知道廖奇芬泼辣厉害,哪里还敢卖酒与任万全。
    任万全在酒馆买不到酒喝就买瓶装或者散装白酒,一瓶酒一次喝不完就存放在熟人那里。什么时候记起什么时候去取出来喝,有时候就搞忘了,不记得没喝完的酒存放在何处去了。
    日子稍长点,许多熟人那里,都存放着他没有喝完的残酒。喝了酒不打人也不骂人,就是话多,翻来覆去什么都说。开始还有人听,开始还有人与他答白攀谈,而后就没人听了,脾气好的虚以委蛇,没耐烦心的就撵他赶他,脾气不好的骂他打他,更多的人是躲着他。

                           二

    任万全染上酒瘾是鸡瘟死以后。那些日子任万全心情郁闷沮丧,感觉喝点酒好受些,不知不觉离不开酒了。剩的鸡不多了,吃不了多少菜叶子。无所事事的任万全,偶尔转到陈笠的厂门口。
    三嫂坐在门口的小杂货店前挑十字绣,陈笠说:“老任,养鸡需要技术,你什么都不懂,遇上鸡瘟禽流感,自然遭架不住,我看你焊工技术还将就,不如就来帮我干,共同找几个稀饭钱。”
    任万全先是一怔,以为陈笠揶揄他,仔细斟酌端详,陈笠一本正经,任万全于是问:“你给多少钱的工资?”陈笠说:“三百五如何?”任万全说:“你比我在厂里的时候还多给五十块?”
    陈笠说:“我做钢圈生产不出批量来,都只是供应汽车维修店的居多,偶尔销售一批给农用汽车厂,许久才收的回来钱,本钱小,只小打小闹找稀饭吃。”
    任万全说:“你都出来好几年了吧?”陈笠说:“我九四年被工厂开除的,不就是把资料拿给了刘世敏么,我又没得一分钱,厂里借故就把我开除了,还连累我老婆也被赶了出来。其实也没啥,九六年农转非,你们不是也被清退了么,连销售科长姜坤华也被老板清退了,当初不被开除,农转非也逃不过那一劫,你说是不是?这两年企业承包了,厂长成了老板,赚的钱他几爷子想怎么分就可以怎么分,姜坤华与我和厂长的关系原本就不好,如今都被他借故开销了。”

                               三

    任万全无言以对。任万全一直以厂为家,厂荣己荣,工厂效益好了,自己当然受益,所以才对有损工厂利益的行为进行举报,谁知道领导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他,借口农转非就把他开销了。
    并不是所有的农转非人员都被清退了的,那些靠的拢去的干部的亲戚朋友,跟厂长关系密切的一些人,不都还在工厂里照常上班么。任万全打陈笠的小报告,给厂长开除陈笠找到了借口,其实那些各种汽车钢圈的规格尺寸,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用心去找,哪里都能找到。
    任万全不好意思去帮陈笠干活,只有借故推脱。说:“年岁大了,眼睛也花了,以后再说吧。”陈笠说:“农转非害了许多人,你算一个,姜坤华也算一个。姜坤华最值不得,卖力给老板跑销售,局面打开了,老板也一脚把他踢了。让人始料不及的是康娃的老汉,农转非了,工厂都把他清退了,他还去车间给徒弟打什么招呼,去给徒弟讲设备上的零部件该换了,结果被行车掉下来的东西砸死了。如今老婆跑了,丢下康娃,那年康娃才十二岁,如今快十四岁了吧。”
    任万全无可奈何的说:“都是农转非惹的祸事,如果不是农转非,我们原来的生活多好啊!哪会这样子呢?”
    陈笠说:“如果我不被老板开除,也逃不掉农转非被清理的命运,如果不是土地被政府征用,只要有土地,农民便可以依赖土地生存,如今土地没有了,你我都是半身年纪的人,自谋职业难啊,还有你我的子女,原本以为进了工厂便终身端上了铁饭碗,如今鸡飞蛋打,想要再去读书,就要缴几万块钱的赞助费、借读费、择校费……哪一个晓得几千人的国营企业会垮台……”陈笠边说边无可奈何的摇头,“还是来给我帮忙吧,大家一起找点稀饭钱。“
    任万全无可奈何的摇头,只深深的叹息……而后不置可否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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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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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0-8 19:12:10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卷

                            第一章

                              一       

    任万全勉力支撑着,不去陈笠那里找稀饭钱。自己给厂长打小报告,目的是为了维护工厂的利益,并不是想给陈笠找难堪,更没有预料到陈笠会因此被工厂开除。
    任万全估计,陈笠不知道打小报告的人是他,如果知道是他,陈笠不会这么笑眯眯的跟他说话。
    支撑任万全不去陈笠那里打工的,是男人的自尊。
    多少年前,进城当工人是肥缺,即使钻阴沟打扫厕所,你也没有资格,想去当工人端铁饭碗,唯有凭借关系开后门。
    这门死死的关着,一般人是打不开的,你想擅自去工厂做临时工,也根本不可能,起码得有政府部门安排,没政府部门安排没人会接受你。
    如果你去做生意倒卖什么物资,那叫投机倒把,轻者被批斗,重者就有可能被判徒刑。
    如今政策好了,想干什么就可以去干什么。任万全虽然养鸡失败了,但还是贼心不死,总还是想搞点什么,干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自己找钱。
    任万全虽然常喝的二麻麻的,神智并不糊涂,他还是在寻找机会。他的确不是一个懒人,觉得人在人世间生活,总该干点什么,不然活着就没意思了。
    廖奇芬把住房出租给了张东开餐馆,每月租金六百,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老婆和女儿都搬来任万全搭建的篷房居住。
    任万全的住宅是一栋小楼,餐馆老板很精明,把楼前楼后平整出来,搭上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建筑工地废弃的安全网,再在上面铺上篷布或者盖上石棉瓦,使用面积就增大了好多倍。
    餐馆主营青蛙,生意红火,来吃青蛙的顾客络绎不绝,特别是晚上,大车小车停的到处都是。老板对员工蛮横不讲道理,克扣员工工资,员工稍有差错老板又打又骂。
    任万全不怕他,对老板虐待员工,还敢仗义执言打抱不平。不过他敢站出来说话,多半都是酒喝的二麻麻的时候,脑壳受酒精刺激,敢和威武雄壮的老板伸起颈子理论,一副不要命的样子。
    真是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老板还真拿他没有办法。你把他惹火了,就站在餐馆门口唾沫横飞的讲说,有道理没道理的话都可以讲一箩筐,那情形就像一个神经病患者。
    廖五就对老板说:“喝了酒就这样,十足一个酒疯子。”老板没办法,和酒疯子理论不出是非来,老板要做生意,只有尽量做到不惹他。

                             二

    让老板头痛的,是任万全那一脸的憨笑,任万全喝的二麻麻的,就闯进餐馆里来了。进来就往顾客的桌子旁边寻找板凳自坐下,也不管顾客是否厌恶他,露着一脸的憨笑,讪讪的凑拢去。也不管顾客年龄大小,男的称呼大哥,女的喊嬢嬢。
    顾客不清楚他是干什么的,不可能出言撵他走。任万全也不干什么,只是厚着脸皮答白,总有适当的话题供他发挥,无论什么话题都可以说出一箩筐的话来,有的顾客还被他引发了兴趣,还和他探讨能引人探究的话题。
    谁都看的出来,任万全是喝酒过量了,有的顾客就不搭理他,然而他还是要坐在桌子边诉说一阵子。这样一来,许多顾客就厌恶他,就背着他去找老板。老板也没有办法,只有喊来廖奇芬。廖奇芬就跑上去生拉活扯强行把拉起走。
    也有的顾客知道他酒喝麻了,就把他当酒疯子来逗起玩,任万全不知道是看不出来人家戏弄他,还是对别人戏弄他不以为意,还是自顾自的诉说:“大哥,你莫看现在我穿的像个农民,我可够的上八级焊工,什么气缸气罐,别人拿不下火的,我稳稳当当的把它焊下来,受压检查,百分之百的合格。不是吹,我干工作可是顶呱呱的……”
    说到这里黯然神伤,凄楚的说:“没想到啊,农转非了,老板像扫地一样把我扫了出来。说实话,我不愿意农转非,农转非了饭碗就打倒了,四五十岁的人,去哪里找工作,一个月按八十块钱的标准补偿点钱给你,总共一万七千块钱,坐吃山空啊,有什么办法……”
    有时候说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也引起一些人的同情,大多数人则厌恶他,找老板,说你不把他撵起走,我们就不在你这里就餐了。

                           三

    老板只好又去找廖奇芬,说:“你不把你男人招呼到,我就不租你的房子,我就搬起走了。”
    任万全的住宅,在一条断头公路的尽头。周围全是些农家住宅,又不临正街,张东搬起走了,谁会再来租你的房子。每个月六百块钱,相当于两个人打工的收入。廖奇芬只好限制任万全喝酒,不准他有事没事就往餐馆里跑。
    他要去就赶他出来,先动手后动拳头,后来动扁担动棍棒,女儿也帮母亲的忙,最后居然提起菜刀铁铲来赶他。
    任万全挨打从不还手,老婆女儿不拿东西,任你打骂只争辩,见老婆女儿手里有东西,只爬起来跑路。
    多是跑去陈笠的作坊,找寻他前些日子留存的残酒,找着了边寻人聊天边继续喝,醉了才摸回他搭建来喂鸡的板棚屋昏睡,只他不去餐馆闹事,老婆女儿都懒得管他。
    任万全因为没有收入找不来钱,自己想喝酒都要想方设法才能如愿,自己在家庭中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任万全只有忍气吞声的过日子。
    只要头脑清醒还稍有意识,自己就尽量克制不往餐馆里去。有时喝麻了无意识的去了,老婆和女儿提起扁担棍棒来赶他,任万全只有拔腿跑路。
    这样一来他去三嫂的小麻将馆的时间就增多了。喝醉了酒去那儿,闲着无事也去那儿,打麻将三缺一时,任万全有时还上去凑个脚脚。喝了酒的任万全胆子大,不怕放炮,因此还常三块五块的赢钱。
        任万全的心里苦,别人不知道,陈笠则明镜似的,没有了工作就没有了生活来源,那滋味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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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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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0-9 20:45:09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卷 第二章

                                一

    陈笠想帮任万全一把,只是自己心有余力不足。任万全比陈笠大七八岁,当陈笠十来岁时,任万全已经是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了。
    陈笠未成年,就当了人民公社的小社员,初中没有毕业,十四五岁的他,常受人欺负。那一年农业学大寨,改田改土。不知怎么和刘世敏发生了矛盾,被刘世敏按倒在沟坎里。刘世敏挥起拳头正要打他,任万全两步跨上前来,抓住刘世敏的后背,老鹰抓小鸡似的把刘世敏拉离了他的身体。
    刘世敏见任万全出面干涉,没有再扑上来打他。无意识的帮陈笠解了危难。陈笠的身体一直这么孱弱,一直不愿意也不敢和人打架,可你不惹别人,有时别人会来惹你。陈笠的上面有两个姐姐,陈笠没有哥哥,从此在陈笠心里,任万全占据了哥哥的位置。
    还有一次是在水田里插秧,那时的他十七八岁,也许因为幼时营养不良,只长个头不长肉,没同龄人那般强壮。别看陈笠年龄小身体孱弱,插秧则是一把好手。
    插秧有个窍门,许多人不知道,有人知道了也还是不行,掌握这个窍门得手巧。插秧的时候需要双手配合,左手拿秧苗,右手从左手接过秧苗就往水田里插。要想插得快,必须左手里的秧苗分得快。
    右手往水田里插秧的同时,左手已经又把要插的秧苗分出来了,右手接过左手的秧苗继续往水田里插。两只手分工合作,连续不断,速度自然就比别人快许多。
    不会插秧的人右手插了左手再撕分,陈笠是左手大拇指往外挤推,秧苗分出来眼睛看都不看,右手接过就往水田里插。这样速度就比边插边看边撕分的人快的多。
    陈笠不但插秧的速度快,而且插的横平竖直,七八十米长的水田,能插成一条直线。能把秧插出这种水平的人不多,许多老农民都没有这个能耐。
    许多人来向陈笠学,陈笠告诉大家,你插秧的时候别看眼前,看前方,看远点,每次插秧的时候都对着远方的那条线,做到了这点就行了。
    年轻人争强好胜,不服气的多,都扬言超过陈笠不费吹灰之力,后来成为任万全大舅子的廖奇云说:“那有啥子稀奇,努点力,老子也插得到你恁么快。”姜坤华揶揄说:“你比的过他,老子手板心煎鱼给你吃。”廖奇云不服气的瞪着姜坤华。
    姜坤华轻蔑的说:“你还敢和他两个比,你连我都栽不赢。”廖奇云说:“栽赢了你朗格说?”姜坤华说:“栽赢了我输五元钱。你输了呢?”廖奇云沉默了好一会,姜坤华说:“虚了嗦?”
    那时候的五元钱,几乎等于一个农民一个月的收入,廖奇云斟酌良久,终下决心说:“好,比就比。”

                              二

    姜坤华先下田,顺着田坎栽,廖奇云紧随其后,陈笠什么也没说,只站在田坎上看。认真说起来,两人插秧的速度差不多,廖奇云还稍胜一筹,姜坤华先下田坎,比廖奇云先插好几排,廖奇云紧随其后,有时赶上姜坤华,有时又落后两排,俩人你追我赶,一时半会很难分出输赢。
    姜坤华和廖奇云栽了很远了,陈笠才慢条斯理下水。他并没有安心追赶谁,只按日常速度。插秧一人六行,宽度一米左右。没多一会儿便赶上廖奇云。
    赶上了陈立就停下来等,等廖奇云栽了一段距离再栽。后来不知不觉赶了过去,廖奇云见陈笠赶了过去,就手忙脚乱起来,原来和姜坤华并排起的,手忙脚乱的想加快进度,反而落后了姜坤华几排。
    陈笠超过了两人就开始栽直线了,这样一来留给廖奇云的宽度就不规则,有时宽些,有时窄一点,有时廖奇云一排要插八九窝,有时又只剩四五窝的宽度,廖奇云逐渐的就掉落在了中间。
    姜坤华栽起走了,陈笠超了过去,廖奇云就在中间填凼凼。陈笠载到田角起来了,姜坤华也载到田角起来了,廖奇云还差几公尺才栽拢田角。姜坤华说:“你输了,拿钱来。”

                             三

    廖奇云不承认输,说:“如果不是陈笠赶上来,把我夹在中间,留下一条宽窄不一的沟,狭窄的地方不好退步,宽了还有移动着栽,不然早超过你了。”陈笠说:“虽然你俩人的速度差不多,但你要超过他还是不太可能。”
    姜坤华说:“该认输了吧,拿钱来。”廖奇云说:“不是陈笠我肯定赢你。”陈笠说:“我说你真的赢不了他。”廖奇云说:“你不说公道话,偏袒他说话。”
    陈笠说:“我没偏袒他,我说的是实话。”廖奇云瞪着陈笠说:“你的意思是说我和他比只有输。”陈笠不再说话,只是笑。廖奇云说:“都是你把老子夹在中间,不说公道话还笑。”
    陈笠说:“搞起玩,莫必当真就输钱了……”话没有说完,廖奇云扑上去,把陈笠按倒在水田里。
    水田里的水很深,陈笠竭尽全力才露出嘴脸,廖奇云不管不顾,使足力气把陈笠往水里按。
        见打起架来,许多人围拢来看希奇,无一人上前劝阻,陈笠被按进水里,抬头露脸很是费劲,眼看脑袋就要被水淹没。突觉身体一松,廖奇云被人拉起了身子。脱离险境的陈笠才看见,拉开廖奇云的人是任万全。
    陈笠记挂着,任万全对他的滴水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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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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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0-11 19:12:45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卷                           第三章

                                   一

        陈笠是从廖奇云嘴里知道的,举报他盗卖技术资料的是任万全。
    陈笠莫名其妙的被喊到保卫科,科长廖奇云盛气凌人指着墙角角说:“蹲在那儿!坦白交代!”
    陈笠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反问道:“我交代什么?”廖奇云用鼻音冷哼了几声,说:“你还不晓得交代什么吗?老实给你说,如果这件事情是发生在十几年前,有得你龟儿受的。胆敢盗卖技术资料,还装蒜。你各人坦白说!你得了刘世敏多少钱?”
    陈笠说:“谁告诉你我盗卖技术资料的?”
    廖奇云说:“任万全给厂长举报的,莫必这还有假吗?”
    陈笠辩驳说:“你是说钢圈的规格尺寸吗,说我把钢圈的规格尺寸给了刘世敏是不是?那算什么技术资料?只要你用点心,钢圈的规格尺寸哪里找不来?如果实在找不来,难道不可以把各种汽车钢圈找来自己测绘吗?这能算什么机密?”
    廖奇云说:“反正你拿给他的就是机密。”陈笠说:“你别忘了,我们这个钢圈厂,可是刘世敏一手组建起来的。改革开放初期,是他求爹爹告奶奶,想方设法的跑。把公社渔场的鱼,养猪场的猪,一车一车的送。别人才以支援农业的名义,给我们厂送来的机器设备,送来了你说的技术资料,刘世敏还把许多社员挵去培训技术,不是刘世敏,我们这个厂会有今天么?”
    廖奇云说:“你晓得刘世敏为的是啥子?他为的是自己好当官!不然,他怎么可能混进乡镇企业局?这阵怎么又有可能下农村去当镇长?他搞的那一套,完全是为了他自己,说什么为了发展乡镇企业,其实是来挖我们厂的墙角,你还成了他的帮凶,你自己说,该怎么处置你吧?”
    陈笠说:“我是为了支持乡镇企业的发展,像当初别人支持我们一样。”
    廖奇云说:“老兄,这是什么年代了耶,已经不是计划经济时代了,如今是市场经济,八十年代那时候,你还可以恁么说,如今是什么年代?如今哪一个不是为了钱?我们厂承包了,找的钱就是我们大家的钱,我们找的钱不再是人民公社集体的钱了。我们只要把该缴的承包费缴了,余下的钱我们就可以想怎么分就怎么分。你这样做,无疑损害了我们大家的利益。”
    陈笠无言以对,廖奇云不无嘲弄的说:“你说该怎么处置你吧。”

                            二

    正这时姜坤华一步跨了进来,说:“别拿鸡毛当令箭,好大一回事嘛,我说算球了。”
    廖奇云说:“厂长已经发话了,让他自己去找刘世敏,去把他盗卖出去的数据资料收回来。还要当面告诉刘世敏,不得按照资料上的数据制造钢圈,不然就让陈笠卷起铺盖回家去。”
    姜坤华说:“别恁么缺德,人家陈笠就是被开除了,也可以凭自己的技术找饭吃,你能干什么?如果有一天你也被工厂开除了,我看哪一个来请你去当保卫科的科长。”
    廖奇云说:“你说些来扯哟,我也会被工厂开除?我可没有做损害工厂利益的事情,老板凭什么开除我!”
    姜坤华说:“如今是老板当家,老板说用谁就用谁,老板说开除谁就可以开除谁,开除你也就只是他一句话的事。”
    没有想到姜坤华说的话应验了,陈笠前脚走出工厂大门,因为农转非,廖奇云,姜坤华等一些人,都被清退出了工厂大门。

                         三

    当初去汽配厂培训,廖奇云是最没有用的。几个月的学习,不知道是没有专心还是心不在焉。一年多的时间,他什么也没有学会,各种考试都不及格。
    那时候,廖奇云的父亲还当着大队的大队长,掌握着实权,廖奇云培训回来,就当了工厂保卫科的科长。
    后来钢圈厂做出了业绩,公社把工厂接管了过去。后来公社拆乡建镇,刘世敏去当了副镇长,厂长就换成了周启元。
    十几年来,周启元羽翼渐丰,培养了自己的一班人马。
    廖奇云当保卫科长认真负责,不该过问的也去过问,不该他管的他也去管,他还常去财务科查账,周启元早就不安逸他了。
    许多周启元不安逸的人,都以各种借口调离了重要的工作岗位。有的弄去当了辅助工,有的干脆踢出了工厂的大门。
    如今的工厂实行承包责任制,许多事情都是周启元说了算,什么工资福利奖金,周启元说怎么弄就怎么弄,根本无人问津。
    廖奇云不知趣,还觍着脸去查账,其实他根本不懂账,只是装样子雷声大雨点小,空喊什么账目公开,空喊什么账目上墙……
    凭廖奇云的学识,他是干不出查账的事情来的,不知道受什么人教唆,周启元恨他不知趣,认为他去查账是受姜坤华唆使。
    其实是廖奇云想讨好厂长,喊几声账目公开,收支张贴上墙,这样做的目的,原来是想证明厂领导的公正廉明。原本是想去拍马屁,没想到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导致自己被扫地出门,醒悟时已经后悔莫及了。
    知情人告诉廖奇云,“你被清扫出工厂,就因为你去会计科胡言乱语,去吼喊什么公开账目费用上墙!你这是自讨苦吃!”

                            四

    廖奇云则认为这结果和查账没关系,只是因为农转非。
    农转非了,就不再是农民了,得了政府安置的钱,就没资格再待在乡镇企业了。
    谁也不知道政府是不是有这样的政策,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厂长独出心裁的清除异己。
    借口是因为农转非,一大批人被清退回了家。
    廖奇云和姜坤华,陆续去了陈笠的作坊干活,陈笠想叫任万全也去,任万全正在犹豫,廖奇云说:“人家陈笠知道的,是你去找厂长举报的他,人家陈笠并不在乎,喊你去你就去晒,还翘盘?”
    任万全听廖奇云如此说,更不愿意去了,去了会更觉得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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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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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0-14 20:36:45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卷第四章

                                一

        祖祖辈辈生活在农村的人,都期盼自己或者自己的家人能当上工人。哪怕是打扫厕所的清洁工人,那些城里人不屑一顾的工作,都无不令乡下人万分羡慕。
    廖奇云没想到他会落得如此境地。他父亲曾是大队长,改革开放以后叫村长,后来又称呼为村主任。
    没有进钢圈厂以前,廖奇云还没有完全成年,就当了大队的治保主任。
    那时候阶级斗争的余温还在,当了治保主任的他,可以肆无忌惮的随意捆绑吊打阶级敌人。
    那时候谁都不愿意当农民,廖奇云也不列外,他也梦寐以求的想当工人阶级,他也想端上摔搭不破的铁饭碗。
    机会终于在他还年轻的时候降临了,农村发展乡镇企业,不再是走资本主义,还要以此引导农民发家致富。
    刘世敏的父亲是镇上的干部,那时候还是人民公社,那时候的刘世敏在大队唯一的企业:农机修理厂当头目。
    后来依靠发展乡镇企业的政策,不知道怎么和汽配厂牵上了头,搞上了协作关系,其实许多人都不知道,这种协作关系,许多年前就已经建立了,双方的干部们各取所需。
    给双方带来更大实惠的,还是在支持发展乡镇企业的号召以后。工厂的伙食团,得到了许多当时有钱也无处买的鸡鸭鱼肉,得到了许多市面上不时还掉档的时令蔬菜。
    大队几乎白手起家,建立起了一个可以解决许多人工作的钢圈厂。
    那时候来支援的工人都说,反正是公对公,资产是这个公家转到另一个公家,工人就不记得失的把机器设备往钢圈厂里搬。至于干部之间有些什么交易,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二

    钢圈厂是在国营企业大公无私的支援下建立起来的,而且规模不小,产值收入都相当可观。
    刘世敏做出了成绩,调去了后来成为镇的公社,后来又调去的区乡镇企业局。刘世敏平步青云步步高升,他究竟调去过什么地方,到底当过什么干部,没几个人知道。
    不是人走茶凉,而是他的根不在这儿。他原本就不是这个大队的人。他的父亲,据说原来是南下干部,他本人是当兵复员转业来农机厂当的头目。
    走了就走了,只钢圈厂重新换了领导。许多的农民才因此当上了工人,刘世敏因为解决农村劳动力劳苦功高。
    没想到十多年后他又回来了,来找陈笠要点资料。说他去了什么镇任镇长,重操旧业创办乡镇企业。
    陈笠几乎没有多想就给了他想要的东西,陈笠以为此举动属于支持发展乡镇企业,没想到连累自己走麦城。
    廖奇云是最先照顾进厂当工人的人。农民那么多,谁都想去,名义上考试录取,实际上许多还是靠疏通关系走后门。
    那是1980年。改革开放伊始,人们都在为农村剩余的劳动力找出路,进城打工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时候说的是和汽配厂联办,进了钢圈厂就意味着端上了铁饭碗,没想到十多年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二

    曾经的廖奇云过的日子很是光鲜。不说他当治保主任可以耀武扬威,人家千方百计的想挤进钢圈厂,有的甚至哭爹爹告奶奶都没有挤进去,他只说了句:“我也想进钢圈厂当工人。”就不费吹灰之力的进了工厂,而且还当了干部。
    如果是早年间,当保卫科长可以随意摆弄人们的命运。没想到一年一年的下来。保卫科长越来越不吃香了,到头来几乎成了光杆司令。成了瞎子戴眼镜,多余的摆设。
    保卫科长要想做出成绩博得好感,只有一心一意的给工厂办实事,滋生起这个想法就时常去财务科转转,不懂装懂的问问。
    不单显摆保卫科长的安保意识,还可以警告那些掌管钱财的出纳会计,别把钞票装进自己口袋里去。他的主观意识绝对是为了工厂的利益,也是为了厂长的利益,当然也是为了工厂大多数工人的利益。
    唯一他没有想到的是会计出纳全是厂长的心腹,你那样的旁敲侧击,心腹会怎么想?他没有料到他的作为会得罪厂长,实在没有料到农转非了,他就像灰尘一样被扫出了工厂的大门。
    说起来刘世敏办工厂,他廖奇云是最大的受益者。因为他老汉是当时的大队长,因此他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工厂。不但他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工厂,还可以把与他有关联的人一起弄进去。
    当然这个人得嫁给他,给他当老婆,大队长的儿子媳妇要进工厂用不着开后门。几乎有点权的干部都想把自己的亲属弄进去,要想达到目的,就得先要把大队长的困难解决了来,然后轮到解决自己的问题,才有可能顺理成章。
    就这样廖奇云得了一个颇多男人眼热的漂亮堂客。

                           三

    漂亮堂客叫林靓丽,是一个诱人奇思妙想的女人。只要看过一眼,眼光便会不由自主的被那柔嫩白皙的脸蛋牵动,总会自然不自然的随她而去。
    陈笠曾经暗恋他,那时候她还不是廖奇云的老婆,也没有料到她会嫁给他。陈笠和廖奇云曾在一起议论过她,陈笠说:“如果这一辈子,能和林靓丽睡一晚上,即使第二天拉出去被枪毙了,我也觉得值得。”
    廖奇云说:“你就那么想她?”陈笠说:“不知道怎么我就喜欢上了她,只要看见他就觉得心情愉悦,只可惜,我们这样的人她看不上。”
    听陈笠如此说。廖奇云再见到林靓丽的时候,真就觉得她与众不同了。首先是皮肤比一般女孩白皙,眼睛鼻子长的很是精致,越看越耐看,廖奇云就滋生了想和他鸾凤同鸣的心。
    林靓丽想进工厂,想离开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生涯,廖奇云有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终于让不愿意嫁给农民的林靓丽嫁给了他,同时名正言顺的进了钢圈厂。
    满以为这辈子从此端上了铁饭碗,谁知道十多年以后,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夫妻,会双双的被钢圈厂扫地出了门。
    理由竟然是他们已经农转非了,身份不再是农民了,不能再继续待在乡镇企业。
    廖奇云觉得,如今的自己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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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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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0-16 20:00:23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卷            第五章

                       一

    虎死虎威在,还是有人仍然把廖奇云当凤凰。
    无所事事的廖奇云在红槽坊闲逛,斜刺里闯出一个人来,一本正经的对廖奇云说:“廖科长!有人组织卖淫嫖娼你管不管!”
    这状况发生的始料不及,情急之间廖奇云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曾经的廖奇云嫉恶如仇,谁干违法违纪的事情,只要被他知道了,立马会带上他的手下人,该捆的捆,该抓的抓,该送派出所扭送派出所,该送看守所的扭送看守所,该打该骂该罚款……廖奇云一点也不会軟手,也一点不含糊。在廖奇云面前,任何人也休想逃脱正义的惩罚。
    “李友毅,你龟儿从哪里冒出来的?哪里又有人在组织妇女卖淫嫖娼?你龟儿不说清楚!老子现在就先抓你!”廖奇云盯着来人问。
    李友毅说:“那个儿哄老子!你不相信就和我一道去,保证抓十个八个卖淫嫖娼人员没有问题。”
    如今的廖奇云,已经没得多少心思管这样的事情了,一股好奇心冒起来,什么人在组织卖淫嫖娼?在哪里组织卖淫嫖娼的?怎么样组织卖淫嫖娼的?这勾起了廖奇云的好奇心?
    “哪一个在组织卖淫嫖娼?”廖奇云问。李友毅说:“卢开天。”
    廖奇云疑惑的说:“他可是一个老实人呢,怎么组织起妇女卖淫来了呢?”李友毅说:“日妈哪一个晓得?只怕是农转非了,又被钢圈厂清理了出来,没有土地可以种庄稼,又找球不到工作,也许才干这违法的勾当的,反正他在干这个是事实,你去看了就晓得了,抓与不抓你保卫科长说了算。”廖奇云叹了一口气。李友毅说:“你保卫科长也虚场伙了么?”廖奇云说:“你带我去看一下再说。”李友毅说:“就我们两个去?你还喊几个人晒!”正巧不远处来了陈笠,李友毅喊:“陈科长!陈科长!廖科长喊你一道去办件事!”陈笠嘻嘻哈哈的说:“日妈老子哪里还是科长哦。”李友毅说:“是不是科长也可以帮个忙晒。”陈笠说:“啥子事嘛?”李友毅说:“有人组织卖淫嫖娼。”陈笠说:“真的呀!嘿,可以一道去开个眼界。”

                             二

    廖奇云已经没有资格去抓卖淫嫖娼的人员了,之所以还是随李友毅前去,多还是受了好奇心的驱使。
    卢开天廖奇云并不陌生,儿时还有那么一段几乎相同的经历。卢开天的母亲是观花婆,没有人见过卢开天的父亲,从小就见他和观花婆的母亲在一起。
    在廖奇云的记忆里,卢开天的母亲,时常都是手上拿一根竹棒儿,胳膊上挂一个竹兜兜儿,那时候的廖奇云就知道,那一根竹棒儿是用来打狗儿的,胳膊上挂的竹兜兜儿却不知道用来干啥,只时常见卢开天,跟随在母亲身后,走村串巷的给人观花算命。
    卢开天从来没有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卢开天从小就穿的破破烂烂的,人们说他的母亲是大叫花子,说他是小叫花子。
    廖奇云和卢开天的经历相同,是因为廖奇云的脸不干净,也因为他的脸不干净,儿时没有小朋友与他往来。卢开天是因为衣服肮脏,就因为衣服肮脏,身上老散发着熏天的臭味,卢开天也就成了小朋友唯恐避之不及的对象。廖奇云和卢开天,小学就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级,儿时的他们,只是有点惺惺相惜,儿时的他们,只是有点同病相怜。
    真正改变他们命运的还是钢圈厂,钢圈厂改变了卢开天贫贱的生活,尽管卢开天在工厂里只是一名辅助工,可辅助工的几十元钱的工资,则彻底的改变了卢开天的命运,敲钟吃饭盖章拿钱的生活,五六个农民都挣不来的收入,卢开天终于衣着光鲜出人头地了,因此娶妻生子,生活蒸蒸日上。
    卢开天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的幸福生活会突然地戛然而止,因为农转非了,他被友善的清理出了工厂的大门。
    一万七千元钱的补偿款,关上了他通往幸福的大门。
    让许多人扼腕叹息还有他的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别看卢开天曾经油渍麻花的肮脏邋遢,可他的女儿卢俊逸卢俊秀,则长的亭亭玉立风姿绰约。
    怎么不让人扼腕叹息,如今的姐妹俩,原本应该好好读书的,如今却成了待业人员,未成年的她们,去哪里找工作?
    卢开天的遭遇与廖奇云相似,相似的家庭,相似的遭遇,相似的失去了生活来源。
    廖奇云知道,陈笠知道,李友毅也许也知道,卢开天这是因为生活所迫……
    陈笠也在心底想:“生活所迫他也不该去干那事,他也不该去组织妇女……”

                              三

    在红槽坊的东南方向,在红槽坊与松山化工厂之间的半坡上,有几间低矮的瓦房。
    这几间低矮的瓦房不知道是卢开天以前自己修建的,还是他租用的别人废弃的。松山化工厂数年前从渣滓洞白公馆的松山迁来此处,化工厂迁来时生意还相当红火,不然也不会去农村招学徒工,不曾料兵败如山倒,红火的国营企业也会垮台倒闭?
    瓦房低矮房门也低矮,个子稍微高的人,进门还得低下脑袋弯下腰杆。
    进得门来,是一排几间依坡坎而建的贯通房屋,往下面走几步梯坎垒砌的巷道,也是一排低矮的贯通房屋,上面上几步梯坎,也是一排低矮的贯通房屋,贯通房屋巷道相连,巷道把房屋分隔成了许多的小房间,许多的小房间都是低矮逼仄,这不像正常人家的住宅,有点像类似鸡圈猪圈般用作饲养家禽的场所。
    进门来的房间稍微宽大一点,一张桌子上,几个三四十岁的妇女正围着桌子打麻将,一个男人坐在一张老式的凉椅上,脸上盖着一顶破旧的草帽。有人进来了男人还是一动不动的坐着,好像来人不来人与他毫不相干似的。
    见李友毅进门来,一妇女说:“李崽儿,又来耍号迈?”李友毅问:“快餐多少钱?”一妇女说:“快餐不快餐都是三十,你想耍我跟你找五个,五个排成一排,你一个一个的来,一百五十块钱就搞定,让你过足瘾走路,如何?”李友毅又问:“包夜呢?”一妇女说:“给五十块钱,随便你引去哪儿,随便你怎么玩。”李友毅问:“没有乖点的年轻点的妹儿吗?”一妇女说:“日妈你又不是来头一回,我们这里没有年轻的妹儿,你要年轻的妹儿得预约。”
    廖奇云和陈笠上下房间看了看,房间逼仄,每一个房间里都有一张床,估计躺在旧凉椅上的人是卢开天,正想喊他起来。屋外进来两个少女,进来就喊:“老汉,饭煮好没得,饿了哦……”跟随女孩脚跟脚的进来两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进门来就盯着两个女孩问:“开处多少钱?”躺在凉椅上的人一跃而起,大声对两个中年人吼:“老子早跟你龟儿说了,她们不做,你龟儿没有听到呀!”一中年人说:“两万如何?”另一中年人说:“三万也行。”卢开天咆哮吼说:“日妈跟你说了,她们不做!”两个中年人讪讪的往门外走。边走边搭讪说:“不做算了,不做算了。”
    廖奇云说:“卢开天,你真的在组织妇女卖淫呀?”
    陈笠说:“卢开天,你可是老实人,怎么也做这种生意?”
    卢开天低下了脑壳,默默无语一言不发,卢开天的小女儿说:“我们要读书,我们想读书,姐姐十六岁,我才十四岁,都是你们让我们退学进工厂,两年时间都没得,工厂垮了,我们连停薪留职的资格都没有,不做这样的生意,你让我们吃啥!……”卢开天呵斥女儿:“你不说话哪一个当你是哑巴迈!”而后无可奈何的说,“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啊,我快五十岁的人了,除了会种庄稼会栽瓢儿白,其它什么也不会,如今工厂不要我了,没有人请你廖奇云去当保卫科长,也没有人愿意请我去当辅助工,我没本事和你陈笠比,你可以自己做钢圈自己卖钱,我可没有你那样的本事……”卢开天叹息说:“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廖奇云对陈笠说:“走!我们走!”
    几个人顺着进门来的岩壁通道向西,低着脑壳走出低矮的房门,顺着岩壁的小路走向红槽坊,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几个人都心事重重。
    农转非了,没有了土地,除了会种地什么也不会干的农民能去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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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8-24 20:05
  • 签到天数: 4 天

    [LV.2]偶尔看看I

    19#
    发表于 2016-11-3 00:01:53 | 只看该作者
    摇钱盆 发表于 2016-9-30 20:20
    三哥为了曾经的乡邻有饭吃,费劲了心机扩大生产规模,为了能让失学的孩子重新回到学堂,戒掉了赌博控制了 ...

    小说写得很真实,赏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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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8-24 20:05
  • 签到天数: 4 天

    [LV.2]偶尔看看I

    20#
    发表于 2016-11-29 21:54:09 | 只看该作者
    雪山飞鸿 发表于 2016-9-30 11:28
    此篇有点凄惨悲凉!能发点正能量的作品赏好,与当前一号工程有点背离!问好!


    写小说不要有什么限制,不要带框子,写出了生活真实就很好。真如恩格斯所说:历史地再现生活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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