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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长篇小说《屋檐水点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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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 签到天数: 37 天

    [LV.5]常住居民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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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9-30 07:57:0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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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
    儿不嫌母丑,同学讥笑母亲丑,她的自尊心受了伤害,也嫌弃长相不好看的母亲,当她生存无望时,是母亲不辞劳苦拯救了她。一个嫌弃女婴的家庭,鸡蛋挂面只给儿子吃,女儿只吃糠咽菜,女儿生病只剩一丝气息,父亲只说:“死了算了,拉去埋了就是。”父亲年迈时,大便随时从裤管掉落,女儿尽心竭力的服侍。怕母亲照顾外公累病倒下,孙子找来妓女与外公厮混,目的是想逼外公离开。年少时父亲因盗窃入狱,儿时受尽千般酸苦,父亲出狱来投靠,好心收留不料父亲窃走了养父的钱,致使继父和母亲悲愤离世,二十年后父亲居然再寻上门来……为供女儿读书不惜行窃流落街头,这是过去生活中发生的真实故事,从侧面印证了屋檐水点点滴的道理。 人一辈子都生活在恩怨情仇中,谁也不能预知过去未来,对需要你帮助的人,漠然置之还是……无人评说。如今社会钱难借,借钱难,你有苦楚时方知道借钱的艰辛,书中描述了真实的借钱历程。 也许你没有接触过八十岁以上的老人,不知道服侍老人的艰辛,书中描写的那满屋子的大便味,你才知道服侍老人有多么的不容易,为了你自己的老年生活,善待老人和孩子,也为你的孩子做个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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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 签到天数: 37 天

    [LV.5]常住居民I

    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6-9-30 08:05:02 | 只看该作者

                                   第一卷

                                                                                第一章
                                                摇钱盆

        父亲老了,看着衰老的父亲,幺妹的心情十分复杂。多少年了,那记忆中不堪回首的往事历历在目。父亲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在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女孩的位置。对女孩的生活从不过问,生死各由天命。大嫂娶进家门时,幺妹已是十来岁的小姑娘了。那时候粮食匮缺,一般的家庭,一日三餐很是难以为继,即使掺杂野菜杂粮菜叶草根也难以填饱肚子。很多的家庭都是把粮食细磨成粉,每天按定量混在菜叶里,喝的时候能看见自己的影子也在同时对着碗喝。说是吃饭,其实就只是喝几碗清汤寡水的菜汤,喝下肚子,要不了多大会功夫,肚子就叽里咕噜的叫了。饥饿难耐的时候,只要看见别人吃东西,就抑制不住清口水长流。人的潜意识整天都渴望吞点填肚子的东西,生的熟的只要是可以吃的,只要能填饱肚子,消除难以忍受的饥饿,幺妹都狼吞虎咽带往肚子里塞。儿时的她,渴望有碗白米干饭。
      然而在家里,就是这种难以维持生存的清汤寡水的清粥都难以为继。在幺妹儿时的记忆里,米面鸡蛋虽然不多,但还是时常有,比起邻里乡亲,他们家的生活原本该好些,因为她的父亲是木匠,常年在外打工,总能弄回一些人民币来。虽然那时候是人民公社,弄回的钱要拿出一部分去生产队买工分,然而剩下的总还是比买工分的多些。可是那些幺妹可以看的见和摸的着的吃的穿的好东西,幺妹则没有资格享受。
       她们家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儿子在这个家庭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他们承载着父母对未来生活的希望。家里所有的生活必须品,都是先满足儿子。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儿子享用了来。如果还有剩余,才有可能考虑女儿。大哥娶了大嫂,为了自己过的好点,分家另过了。大姐二姐,为了摆脱缺吃少穿的贫困生活,嫁去了境况比家乡好得多的地方,家里就剩下二哥弟弟和幺妹了。家里的粮食首先满足二哥和弟弟,幺妹和母亲就以野菜和青菜红苕叶为食,身上穿的是大姐二姐留下的,很难有新衣服上身。母亲每天都是先为二哥和弟弟煎鸡蛋煮挂面。幺妹和母亲吃的,是菜叶里混合的为数不多的米粒。幺妹看见二哥和弟弟吃鸡蛋挂面时常会眼馋的唱:“二哥吃的蛋蛋,弟弟吃的面面。”母亲听见了,也许还是有些不忍心,会说:“幺儿吃不吃嘛?妈也给你煮点?”幺妹吞咽着涌出的清口水说:“我不吃,蛋蛋和面面是儿娃子吃的,我没得资格。”家里没鸡蛋挂面的时候,就用布包上大米,放在杂七杂八的菜叶里煮,煮熟了分给二哥和弟弟吃。那时候的幺妹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很是眼馋二哥和弟弟吞进口的白米干饭。大嫂看见就说:“你们这样大的吃好的,小的也吃好的,幺妹这日子怎么过?还想让她活不去不?一家人怎么可以这样过日子哦?”父亲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口里说:“谁让她生出来是女的,有几碗汤汤水水给她喝就不错了,她还想吃啥?吃海参?可惜她没这么好的命?”幺妹听见这样的话很是伤心难过,然而有什么办法,只有把清口水往肚子里吞咽。
      为了能让二哥专心读书安心高考,父亲把二哥带离家门,去城里他打工的地方住,谁知高考成绩只差二分,说是每天吃十几个鸡蛋,吃多了积食拉肚子,气的父亲红眉毛绿眼睛,鼓捣二哥去复读,终于如父亲所愿,二哥考进了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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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 签到天数: 37 天

    [LV.5]常住居民I

    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16-9-30 08:11:33 | 只看该作者
                 第二章

      母亲去世以后,父亲很多时间都是跟着大姐生活。每当农忙时节,父亲就回老家,帮大哥栽秧割谷子,农忙完了就住上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父亲渐少回老家了。一来是大哥不种承包田了,好像听说是父亲耍久了,大嫂就在父亲耳边唠叨:“大妹要过生日了哦,你还不去重庆呀?没多久又说:幺妹的生日也快到了哦,你还不上重庆去啊?”话里明显的流露出你该走了。父亲对这话很是反感,对大姐说:“别认为我不知道,那是想赶我走又不好明说出口。”
      大哥有次去重庆看病,大嫂也跟着来了。老家没人了,父亲只好也跟着一路。父亲想和大哥一道回去,也把意思透露给了大哥,就在大姐家等着,看的出来父亲对回家的期盼,常去常往来往的路口张望,总不见大哥的身影,后来听人说大哥已经回老家了,父亲不相信,后来证实了,父亲几日无语。那几日,父亲一脸的沮丧。从此,父亲回老家的次数减少了,即使回去,也待不几天又上重庆来了。
      如果不是出了意外,父亲在大姐家也可以舒舒服服的过下去。姐哥上房盖石棉瓦,不小心踩断了瓦从房子上掉了下来,医生说必须动手术,不然会瘫痪。姐哥不愿意动手术,也不相信会瘫痪。住了月余医院,回家修养。姐姐要照顾病人,还得照顾父亲,负担加重了。
      姐姐也是花甲之年的人了,也许因为幼时生活贫困的原因,再加上好吃好喝都是儿子的,儿时吃糠咽菜缺乏营养,姐姐的腰杆常常痛疼。如今上了年纪,病情更是加重了,有时要用手按住膝盖,慢慢的才能勉强站立起来,佝偻着身子服侍姐哥和父亲,很有些力不从心,幺妹觉得兄弟姊妹这么多,不应该把这么重的担子全丢给大姐,就对父亲说:“你还是去大哥二哥二姐和么兄弟家一处耍几天嘛,你看大姐服侍病人还要服侍你,大姐受的了么?”父亲不屑一顾的说:“我吃得饭走得路的,要哪个服侍?”
      幺妹知道父亲需要人照顾,80多岁的老人了,怎么会生活不要人照顾?年岁大了,鼻子口谈牵起线线流,人坐在哪里,地上的口谈就是一大滩,有时口谈吐不出来就用手去抠,抠出来就随手涂抹在他坐的地方,他又爱在别人的床边坐,甚至爱躺上别人的床,闭着眼睛听电视,鼻涕口谈就随手涂抹在别人的床边和铺盖上,看见了很是叫人恶心,有时走着走着路,一节大便从裤裆里掉落出来,这样的人不要人服侍,怎么可能?
      姐姐没有怨言,只尽心竭力的服侍父亲和病人。幺妹看在眼里,很有些愤愤不平。弟弟才三十多岁,二哥也才四十出头,那些年,父亲的心总是在他们身上,而今父亲老了,他们为什么不该照顾父亲,即使忙的找钱没有时间,可以拿点钱,只要有钱,父亲是可以请人照料的。幺妹心里打起主意,要让父亲的宝贝儿子拿点钱出来,不然鸡蛋白面大米猪肉不就白吃了么,吃野菜杂粮的和吃鸡蛋白面大米猪肉的是应该有点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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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1-12-10 17:18
  • 签到天数: 120 天

    [LV.7]常住居民III

    地板
    发表于 2016-9-30 11:25:08 | 只看该作者
    万善孝为先,此篇题意很好!问好文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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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 签到天数: 37 天

    [LV.5]常住居民I

    5#
     楼主| 发表于 2016-10-1 09:09:47 | 只看该作者
    第三章

      二姐和二姐哥农转非了,基本上是赋闲在家。幺妹想:只要有了钱,就让父亲去二姐家,找机会给二姐说了,二姐立马叫起来:“这朗格可以哦。以前在大姐家,大姐都没有要兄弟姊妹的钱。我如果收了钱,以后他们不说空话?再说你二姐哥肯定也不愿意。”幺妹说:“你别说二姐哥,主要是你愿意不愿意?”二姐不以为然的说:“你呀,真不该来管这事,老汉这人,心里从来就没有女儿.小时候,家里缺吃的也缺烧的,老汉从来不管,一心只为儿子读书.我和你姐,小学毕业就不让我们读了,你忘了你小时候吃的是些啥子?你忘了妈给儿子煮包包饭吃?你忘了儿子吃鸡蛋挂面你连面汤都没的喝?”幺妹说:“那是妈煮的,与老汉无关。”二姐说:“钱是老汉找的,他不给妈打招呼,妈会那样做?你忘了二哥是为什么第一次高考差二分,是因为吃鸡蛋嗝了食打滮啌才没考上的。儿子吃鸡蛋打滮啌,女儿连蛋壳壳都见不着,这样的老汉你还去管他。”幺妹说:“可大姐她……”二姐说:“大姐在家里吃了多少苦你不知道我知道,大姐只是心肠好,性格软弱,很多事情闷在心里不说。你不知道父亲的心肠有多狠,有一年你出麻疹,几天几夜眯眼不睁。大姐和我,进那间屋子都害怕。如果非要进屋去拿东西,胆战心惊的跑进去,战战兢兢的跑出来,跑出了屋子心都还跳的鼎凛咚的。妈妈伤心的哭,父亲却说:‘哭啥子哦哭,死了我跟她钉个匣匣,拿去山坡坡埋了就是。’那阵你病的那么严重,都没有说弄去医院让医生看看,只说死了弄去埋了就是,你说老汉的心肠硬是不硬?这下老了,吃大米白面鸡蛋猪肉的到哪里去了?老汉该去他们那里养老才是。”
       听说这些,幺妹的心里打翻了五味瓶。她生病老汉不管她的事情早听大姐说过,儿时的记忆是她一生中最恐怖的梦靥,没有饿过肚子的人难以知道饥寒交迫的滋味,人最难忍受的是饥饿,饿的头昏眼花,饿的连站起来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幺妹曾把自己看着二哥和弟弟吃鸡蛋挂面自己连汤都没的喝告诉女儿,问女儿遇上这样的情况朗格办,女儿说:“不给我吃我就上去抢。”幺妹怎么也不可能忘掉那些饥寒交迫的日子。可事情过去恁么多年了,现在父亲也老了,再回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也没有意思了,也对自己的生活造不成影响了。父亲总归是自己的父亲,没有他给自己的生命,会有自己么?
    二姐继续说:“你不知道我在家的时候受了多少苦,他的儿子是从来没有吃过我们女孩吃的苦的。我十三岁,就和大姐一起去山上砍柴。那时候,我们家缺吃的还缺烧的,你知道我们家周围团转都是丘林地带,没有大山,砍柴要去几十里外的大山里去。半夜十二点钟起床,走到深山有柴草的地方,是中午十二点以后,吃二个带去的生红苕,赶紧砍柴,砍好柴捆好就赶紧下山往回走,那时候我十三岁,姐姐也只十七岁,捆柴的时候试试不重,家里没烧的,姐姐也想多捆点,可还没有走出大山,我就受不了啦,我就哇啦哇啦的放声大哭,姐姐看我哭也不理我,急急的往前赶,我急的边走边骂姐姐,姐姐不知道把柴担到那里去了,又急急回来接我,姐姐舍不得丟掉点柴,我说我挑不动,要她甩了些,姐姐不干,说你慢慢来,我把我的挑远点再回来接你,我确实挑不动,每次只能移动十几步,见姐姐不愿意甩,我又哭着骂她财迷,那时候人小,不懂姐姐的心,把我的挑到姐姐歇气的地方,姐姐丢下我的又马不停蹄的挑起她那担走。我边走边哭,路上的大人见了,都说这小孩着孽。把柴挑到河边,渡船早没人了,我和姐姐就在河边哭,渡船的船工住在河边,听见我们哭才起来看。我们把柴挑回家,天都快亮了,肩膀痛的摸都摸不得,第二天脚痛的下不来地,不等脚好又还得去,不去没烧的,菜汤煮不熟。我不想去,姐姐偏要我一路,其实我去也就和姐姐做个伴,柴几乎都是姐姐轮换着挑。那时候是父亲不照我们的闲,他心里只有他的儿子,钱全拿去儿子读书花销,大哥毕业回了农村,父亲就买煤回来烧了,那时候的煤才几毛钱一百斤,可父亲就是不管我们。”稍停二姐又说:“屋檐水点点滴,是他对我们不好,心里从来就没有女儿。现在的有些老人老了子女不管他,可他有没有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当子女要他照顾的时候,他在干啥?我,你和姐,我们三姊妹小时候吃的些啥你是知道的,姐姐和我都是一身的病,你的身体更弱,大嫂对我说过,你小时候常饿昏倒,现在还时常昏晕过去从楼梯上滚下来。你看他的三个儿子,精壮马汉的身体,大哥即是得了癌症身体也比我们好,父亲该找他们去,吃大米白面鸡蛋猪肉的和吃糠咽菜喝野菜汤的应该有个区别。”幺妹试探的说:“我们几姊妹出点钱,就让老汉住在你这里?”二姐说:“算了,以前老汉住在大姐家,我们谁都没有管也没有拿一分钱,如果老汉以后住在我这里,再让大家拿钱,人家恐怕会说空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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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 签到天数: 37 天

    [LV.5]常住居民I

    6#
     楼主| 发表于 2016-10-1 09:25:52 | 只看该作者
              第四章

      二姐说的是事实,幺妹也有点不想过问父亲的事情,儿时忍饥挨饿的生活,始终挥之不去。如今回想起来,也是颇为让人寒心的,都是一母所生,怎么就那样待她。姐姐二姐在家的日子也和她一样,不知道父亲怎么就这样不拿女孩和男孩同等对待。每想起这些,幺妹的心里总是酸酸的悲苦,自己怎么就该过那样的日子?这父亲真有些不配为人父。想起这些,幺妹真有些不想主动去管他。细想起来,姐姐也是和她一样遭受嫌弃,可姐姐这二十年来对父亲则毫无怨言,照顾父亲不说无微不至,但总是细心入微。父亲逢人就自豪的吹嘘,说他的大女和大女婿对他不错,每天早上天还没有亮,荷包蛋就端到床上来了,吹嘘自己有福气,五十多岁就再也没有做事情了,吹嘘说儿女们都找了很多的钱,对他都很有孝心。常对别人说:“养儿还是好啊……”他的意思非常明确,三个儿子也对他都很是孝顺。
       幺妹想:既然这样就让父亲去大哥家,于是给大哥去电话。大哥说:“老汉不是在你姐家好好的吗?怎么想起这些事情来了?”幺妹说:“姐姐和姐哥都六十多岁了,两个都有病,姐姐腰杆痛,严重的时候走路都艰难,手按在克西头上慢慢移动,看着都让人难受。”大哥说:“你姐老了我还不是老了,我还比你姐姐年岁大些。”幺妹说:“你是儿子,老汉那些年是怎么对待儿子的?”大哥说:“说起,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老汉稀奇的是你二哥和老幺。我小时候,老汉根本不管家庭,一个人在外逍遥,你没听妈说过?有点钱就出去赌博,妈在后面喊他,他头都不转过来看一眼,家里的庄稼,全是妈请人来做,他在外裹的女娃儿,漂亮的很,穿起高跟鞋,引回家来,女孩跩的不要命,妈还不敢说,说了要遭老汉捶,我们三个大的孩子,谁也没有你二哥和老幺过的好,专门煮小锅伙食。”幺妹说:“不可能老汉年轻时像你说的那样吧?”大哥说:“你不晓得我晓得,都是后来成立了人民公社,所有的人都不准赌博,谁赌博了要被抓去斗争,老汉才收了手,后来日子艰难了,老汉才利用爷爷留下的木工工具,先学砍架担,然后学做猪圈,慢慢学做搭斗风车。学做猪圈把我家的猪圈拆了照着做,学做风车把我家的风车也拆了,后来木工手艺熟了才外出打的工。我小的时候粮食不那么紧张,所以没像你二哥和老幺,把大米包起来煮。你二哥和老幺吃包包饭和鸡蛋挂面的时候我也分家了,吃好吃撇都不关我的事。”幺妹说:“你总是老汉养大的?”大哥说:“莫说,小的时候老汉在外面晃,长大点人民公社吃伙食团,再大点读书贫下中农不要钱,读师范的时候只用点伙食费,我可没用他多少钱。”幺妹说:“老汉对你,再怎么说也比对女儿好。”大哥说:“老汉心里没有我,你知道大姐给了五千块钱让老汉买木料做寿方,我因为修房子用了一筒,老汉一天追着我要,好像我用了不还他似的。我生病你是知道的,还是癌症,老汉一点也不关心,一天打麻将尚好,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我死我活好像都不关他的事。”幺妹说:“莫必你就不管了?”大哥说:“屋檐水点点滴,很多事情都是他自己做出来的。”幺妹说:“不管朗格说,他老了,八十岁了,没有经济来源,应该当子女的赡养。你不说的屋檐水点点滴么,你就不怕你老了以后子女们也这样对待你?”大哥说:“我怕个屁,退休了工资都有四千多,你大嫂每个月也有好几千,我和你大嫂还要那个赡养?”幺妹说:“你总不能干起坡?”大哥说:“莫说那么多,不就是给点钱么,人家农村的人有些给赡养费每个月二十元,去打官司法院也判不了多少。我比那些农村的多给点,就五十元得了。”幺妹说:“大哥也,二十一世纪了也,五十块钱你还拿的出手。”大哥说:“去打官司也才五十,我怎么了,我答应每个月都给他五十块钱够意思的了,我都六十多岁了,没得哪个人一个月给我几十块钱?”幺妹说:“你还是把老汉接回家来吧,你吃啥子他吃啥子,多个人也就多双筷子。”大哥连声说:“要不得!要不得!我都六十几了,你大嫂也有病,我你是知道的,一个月看病的钱要花一两千,不是我舍不得,其实我也有困难,你们几姊妹商量着办吧,反正就这样,人不能弄到我这里来,五十块钱我可以给你们。妈过世的时候不是商量好的吗?三个儿每个月给五十块钱。这些年每年老汉都要在我这里住段时间,按说我也尽到责任了。我六十多岁的人了,你们年轻,老幺还没有进四十,你们不照顾谁照顾,年纪八轻的,莫必你们就没责任?最好你给老汉说,让他一处耍几天,别老在一个人那里住,让每个人都尽点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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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 签到天数: 37 天

    [LV.5]常住居民I

    7#
     楼主| 发表于 2016-10-2 09:08:58 | 只看该作者
    第五章

        幺妹小,不知道很多年前的事情。可自己在家过的日子自己是知道的,和哥哥弟弟相比,想起也实在是心酸。她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对待大哥的,可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总不至于像自己一样吃糠咽菜吧,可没想到大哥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见大哥不愿意,只好给二哥去电话。二哥说:“老汉是老了,这个我晓得。可是我长年在外面,半年才能回家一趟,哪里有时间来照顾老汉,再说我也没房子,老婆都是住在丈母娘家,我有啥子办法?”幺妹说:“你小时候可用了老汉不少钱哦。”她不好说二哥小时候吃猪肉鸡蛋大米白面,只好这么说:“老汉对你可是没的话说哦。”二哥说:“老汉在大姐家不是好好的吗?”幺妹说:“大姐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腰杆经常痛,姐哥自从从房子上跌下来,腿脚就不方便了。大姐走路都要用手撑住膝盖,很艰难的移动脚步,还怎么照顾父亲?”二哥叹了口气说:“都是我们这些做儿子的没有尽到责任,当初老汉对我们好,原本就是想老了有个依靠,人们都说屋檐水点点滴,你怎么对待老的,你以后老了子女就怎么对待你,可是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我单位分了间房子,可是只有一间,连厨房都是和别人大伙用,你二嫂也有一间房子,可是连厨房都没有,两间房子又不在一个地方,你侄女已经十来岁了,早就该分房住了,可都没有办法,我正和你二嫂商量,想方设法买一套房子,等我买了房子,就可以把老汉接到我家来。”幺妹说:“你买房子,不晓得猴年马月去了,现在老汉朗格办?”二哥说:“每个月我都给二百块钱,让老大也给二百块钱,老汉在哪家就不出钱,一来可备急用,二来可以给老汉点零用钱,你再给大哥说说,我买了房子就把老汉接到我那里去。”
      幺妹知道二哥讲的是实情,二哥虽然读书进了城,可在城里没有根基,没生小孩以前,单身汉似的,单位分的房子勉强可以做,可自从有了女儿,只有在丈母娘家挤到住。二嫂坐月子,需要人照顾,丈母娘不管,说:“我女儿,嫁到你们任家,活是你们任家的人,死是你们任家的鬼,娃儿生下来是你任家的人,照顾月母子,是你任家的责任,别想甩给我。”丈母娘说的出做的出,二嫂生了女儿以后,丈母娘看都没有去看一眼。丈母娘喜欢男孩,也许就因为生的是女孩的原因,丈母娘才说出那些话来的。二哥入赘丈母娘家日子过的很窝囊,闲谈中说起丈母娘儿时的日子过的心酸,父亲去世的早,母亲常拿她当出气筒,经常被母亲用刷把头敲脑袋,她认为母亲喜欢儿子不喜欢女儿。老人如今年纪大了,她从不肯去看她,更不可能去给她的母亲端茶送水。“既然你那么喜欢儿子,你老了当然该儿子服侍你。”还说这是屋檐水点点滴,不是她不孝敬母亲,而是母亲从来心里只有儿子没有女儿。二哥住在丈母娘家,什么事情都做,里里外外的事情都做,丈母娘还说他懒惰,只要看见她女儿做点什么,就会出言责备二哥,说二哥不尽做丈夫的责任。有这样一位丈母娘,二哥怎么可能把父亲接到他那里去住。大姐哥和二哥的丈母娘是堂姐弟,言谈中说起丈母娘的母亲,说起了已经八十岁的老人。都异口同声的说应该去看看,应该去给老人拆洗铺盖换洗衣服,给老人洗洗头洗洗澡,这是做女儿的责任。丈母娘说你们是没有老人夸孝敬,没有儿女夸清净,如果你的老人从小就不喜欢你,我看你还说的出来这些话不。随即丈母娘谈起儿时母亲如何动不动就打她,说到伤心处嚎啕大哭。幺妹听见这些话很有同感,你既然那么喜欢儿子,你老了这些事情当然该儿子做,见别人难过自己也难过,她虽然没挨打,可饿饭的滋味也实在难受。可事到如今怎么办呢?大哥说她老了,没有能力照顾父亲,大姐心有余力不足,再说母亲去世这二十年来,父亲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生活在大姐家。二姐也不愿意让父亲去她那里,说如果要去她只管二个月,六姊妹平摊,父亲在每家生活二个月,要想父亲长期生活在她那里,她是不干的。幺兄弟在外打工,家里穷的连耗子都没吃的,兄弟媳妇一分钱也不愿意出,说她嫁给兄弟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想要老汉做一件衣服,自己穿上男方的衣服出嫁也有面子,可父亲不干,说什么幺儿没有找到钱,要衣服就等幺儿找了钱来嫁。兄弟媳妇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说他幺儿没得能耐,要想来幺儿服侍他,得等幺儿找了钱来。
      幺妹没把希望寄托在兄弟身上,母亲去世时,兄弟还没有成年,父亲基本上就不管他了,兄弟就开始了打工生涯。也许因为年龄小,做什么事情都吊儿郎当的,当车工边加工产品边唱歌,结果车加工出来的东西全是废品,学技术也不认真,只要听见喊吃饭,无论他在做什么,都会丢下手里的东西跑去吃饭,好象去慢了别人就吃完了似的。兄弟媳妇嫁他时不知道底细,看他长的乖乖爽爽的,模样还看的过去,就稀哩糊涂的嫁了。后来兄弟媳妇听媒人说,结婚那天是父亲用竹竿打起去的。兄弟是不愿意去接新娘子,他要姐姐们陪他去,没人愿意走那么远的山路,见姐姐们不去他就不去了,是父亲拿着竹竿强迫他去的。新娘子听说了很是尴尬。后来才尝到了他的懒惰。
    该插秧了,应该说二十几岁的人,已经为人之父了,栽秧割谷的事情该当自己打理了,可老幺就不拿它当回事。原本父亲也该帮幺兄弟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父亲也搭起眼皮不管了。大哥栽秧子,父亲还去一显身手了的,曾经父亲是这一地区的插秧好手。可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对老幺该种的庄稼却漠不关心。也许父亲是觉得老大老二的工资高,养老送终用不着老幺,所以对老幺的事情都十分淡漠。
      兄弟媳妇看见别人的水田里的秧苗开始泛绿了,自己的水田还没有开犁,自己不会犁田耙田,只有干着急,骂男人他像没听见似的,只好回娘屋喊来父母兄弟。父母兄弟在田里忙活儿,男人抱着女儿在田坎上走来走去,等父母兄弟把田里的秧苗插完了,男人立马脱掉鞋袜,喊起人去田边土角抓青蛙了。大哥后来对幺妹说:“你看这老幺做事情才不盖脚背,你要去抓青蛙也等你丈母娘和你岳父走了来嘛,你先前说脚疼,人家刚把秧苗插完,你就脱了鞋子去抓青蛙,你的脚就不疼了么?”
       幺兄弟这样的人,幺妹对他可不敢抱什么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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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 签到天数: 37 天

    [LV.5]常住居民I

    8#
     楼主| 发表于 2016-10-3 17:29:34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卷

                                               第一章

        一天看电视,新闻现场直播。一个老人遭子女遗弃,在社区的垃圾箱里拣东西吃,这让幺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人说起来幺妹认识,曾是大姐的干爹,也是二姐的公爹,事情一晃过去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以前的事情幺妹不知道,可认识这个人的时候,他在二姐家做的事情幺妹是知道的。二十年后他居然又来了?这是一个令人难已置信的事情。幺妹记得整整过去二十年了。那时幺妹才来重庆,自己也才十八九岁,对这个人记忆颇深,这个人是二姐哥的亲生父亲。二姐哥恐怕也不会想到,他居然还有脸回到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来?可他如今怎么又落到如此境地,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呢?也许……
        二姐哥的母亲是长寿人,离幺妹的老家并不远,据说和幺妹家原本是远房亲戚。在那只注重阶级斗争不注重生产的年代,人们的生活都极度贫困,亲戚间也极少有往来。听大姐说,大姐小时候经常去他们家串门,大姐喊二姐哥的妈妈喊宝宝,后来幺妹才知道,大姐是从小认二姐哥的妈妈为干妈的。小时候大姐不知道干妈的深层含义,也没多少深厚的感情,可干妈则很喜欢大姐,时不时接大姐去她家住一段时间。大姐也时常去干妈家。二姐哥比大姐小两岁,二姐哥并不喜欢大姐的到来,心里有些厌恶,吃饭的时候,也就是喝稀羹羹的时候,二姐哥总是背着母亲,把口水吐进大姐的碗里,吃红苕时,有时会把红苕皮撕起来搭在大姐的脸上。如果被二姐哥的母亲发现,二姐哥是少不了要挨打的。那时候粮食紧张,谁愿意让别人来家里分食口粮,再说妈妈是自己的,凭什么你来喊干妈?后来长大了,二姐哥对姐姐说:“那时候很不喜欢你来我们家。”
       二姐哥家的日子比一般家庭要好些,稀的干的总还是没有断顿,只要大姐去了,汤汤水水总还是可以装一肚子。干爹时常不在家,只要他在家,干妈家就有好吃的。这个家和幺妹家不一样,幺妹家好吃的好东西都是给儿子吃的,这个家庭里的好东西全都不给孩子吃,二姐哥和他的弟弟妹妹全都没的吃,干爹对孩子们说:“你们还小,吃好东西的日子长的很,现在我们大人吃,大人吃了才有力气做事情,你们二天长大了吃。”这家的好东西男孩女孩都没的吃。干妈家有两儿一女三个孩子,都没资格享用好吃的东西。大姐也没资格,干妈也许有心让干女儿尝点,可碍着干爹,只有一视同仁了。那时候人们的日子都穷,病死的猪儿肉都是好东西,而干爹拿回家来的则是腊肉,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煮腊肉吃?只能在夜间煮腊肉稀饭,那香气馋死人,几个孩子偷偷摸进厨房,偷偷拿碗舀出来,晚上大姐是和他们睡在一起的,也许是怕大姐告发他们,把大姐拉到一起,吃完了悄悄又去偷,大家都把肚子吃饱了才停手,大姐害怕被干妈发现难应付,很是胆战心惊,谁知却无事。四个孩子很舀了些来吃,也许干妈煮的多,才没察觉被人偷吃了。几天以后干爹走了,干妈喊大姐去吃剩下的腊肉稀饭,大姐问干妈:“怎么不让两个弟弟和小妹妹来吃。”干妈说:“你干爹走时咋咐过,这个东西不准给小娃儿吃,怕他们吃了出去乱说,现在吃腊肉,可是很金贵的,一般的家庭是没有的,谁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弄起吃,被外人知道了可不得了。干妈知道你比他们大点,懂事些,幺儿吃了可不能出去给别人说,知道么?”大姐点点头。干妈又说:“你干爹不喜欢孩子,他这个人是只顾他自己的人,如果不是要我帮他煮熟,恐怕连我也没的吃。你看嘛,大人娃儿不顾,又走了,他龟儿有钱,就是不拿出来,好像这几个孩子不是他的一样,鬼晓得他一天到晚在外头都干些啥子,十天半月也难得回家一次。”
        大姐年纪慢慢大了,十四五岁了,家里很多事情都要她做,大哥二哥要读书,生产队要抓革命促生产,不出工就要扣口粮,连上山割柴担柴都必须请假,大姐去干妈家日子就少了,后来就更没时间去了。后来大姐回忆:出嫁前的十多年,总共也没和干爹见几次面,头脑中的印象很是迷糊,后来基本上记不起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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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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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0-4 22:32:58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卷             第二章

    大姐再和干妈见面,是十多年以后的事情了。家乡穷,大姐总想离开这个地方,去好一点的地方成家。在那政府提倡计划用粮,农忙吃干的农闲吃稀的,提倡农民糠菜半年粮过日子的年代。抓革命促生产的口号喊的山响,农民一年忙到头,把公粮交了,基本上就所剩无几了,农民一年难得有几天能让肚子鼓起来日子。
    为了体现抓革命促生产的成绩,农民还必须得天天出工。几乎所有的人出工都是应付干部,只要干部不在就在山坡上晒太阳。人哄地皮,地哄肚皮,日子过的也就更加艰难了,寻常人家也就三分饱七分饥。
    女孩都想离开家乡,都想找一个环境条件稍好点的地方生活。人往高处走,大姐就想去重庆城郊,听说那里的农民吃返销粮,每月都有三十多斤大米。只要去了那里,就犹如麻雀飞进了米兜里,至少总会有一碗白米稀饭喝。
    大舅舅在重庆,大姐就去投靠了舅舅。求舅舅在重庆近郊找了个对象。这时,大姐才听人说干妈也在重庆,就住在不远的石壁山。大姐这才和分别了十多年的干妈一家重逢。
    干妈家徒四壁,除了一张桌子吃饭,两张床睡觉,几乎什么家具都没有。大姐处对象很久了,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对这个公社的状况基本了解。
    干妈所在的生产队是当地搞得最好的生产队,劳动日投的高,全劳动力的收入和当时最吃香的工人阶级差不多。应该说他们的生活不该这般寒酸的。后来成为二姐哥的李顺明在闲谈中告诉大姐,这十多年来他们家的变故。
    李顺明说不知道他的父亲李娇忠在外面到底干了什么。
    突然一天来了一群人,在他们家翻箱倒柜找东西,从他家没有楼梯的阁楼里抬出来两个箱子,打开看里面装的全是钱。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的钱,妈妈看着钱懵了,人家问话她一句也回答不出来。妈妈就这样被带走了。很多很多天以后妈妈才回家来。回家来的妈妈变了,不是呆呆的坐着愣神就是自言自语说个不停。不然就嚎啕大哭,边哭边咬牙切齿的喊着父亲的名字骂:“烂鸡巴根根的李娇忠,狗日的在外头风流快活,老子辛辛苦苦的在屋头给他看娃儿,狗日的还在外头成了家,还在外头裹女人……这辈子还啷格活哦……娃儿这么小啷格办哦……那个砍脑壳烂鸡巴根根的哦……害死人的哦……”后来妈妈就漫山遍野乱跑,李家的亲戚朋友都说妈妈疯了。
        妈妈什么也不管了,整天就那么疯疯癫癫的。幸好家里有点生产队分的基本口粮,李顺明就用那丁点口粮,支撑起这个家来。后来,李家的叔伯婶娘就把妈妈送去医院。不知道过了多久妈妈才回来,妈妈虽然回来了,也不出去漫山遍野的跑了,可人却没有原来那么精明能干了。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整天郁郁寡欢。后来,李顺明才从妈妈嘴里知道,父亲在城市里用一种纸条条,从银行里弄了很多的钱出来,在外面花天酒地,还找了个女人,那女人晓得父亲弄钱的事情,女人要父亲把钱全拿出来交给她,父亲有些不愿意,后来女人就把父亲告发了,就这样父亲被法院判了无期徒刑。
    任何一个孩子,都需要父母的呵护,在李顺明的记忆里,父亲对他们缺少关爱。父亲很少回家,对于他被判徒刑,李顺明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太阳还是照样从东方升起来。谁知道没有过多久,有个当干部的叔叔来给妈妈报信,说有人要来村里抓她。说她包庇坏分子,把赃款藏在家里,这应当算是同案犯,要来抓你去判刑。
    十几岁的李顺明,听了叔叔说出的话就绝望的哭泣起来,妈妈六神无主。闻讯赶来的几个叔伯婶娘帮妈妈出主意。李顺明不知道叔伯婶娘给妈妈出的什么主意,让李顺明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一天,妈妈带上妹妹李顺英走了。走的时候,妈妈一只手抱着衣服,一只手牵着妹妹,李顺明以为妈妈是去洗衣服,谁知到了晚上也没有回来,十二岁的弟弟望着哥哥哭,比弟弟大二岁的哥哥六神无主。天塌了,地陷了,李顺明也只有跟着流泪。他知道妈妈真的带着妹妹走了,也许再也不回来了。这一晚,伤心的兄弟俩相拥着坐到天明。
        父亲没有出事以前,兄弟俩都还在上学。突然的家庭变故,孩子已经蒙头转向了,基本生活都难以为继,那里还有可能上学,有东西就煮点来吃,没有可以吃的了,就在外面的地里去找,随手摘个嫩冬瓜嫩南瓜什么的拿回去煮来充饥,饿极了就生啃来吃,左邻右舍看兄弟俩造孽,有人起了怜悯同情之心,悄悄对李顺明说:“你妈妈又嫁人了,说是新桥石壁山。你要去找悄悄的去,有人知道了可能要去找你妈妈的麻烦。”
        李顺明带着兄弟,悄悄从老家出走。他不知道重庆在哪里,一路走一路问询。饿了就悄悄的找路边的生东西吃,只要能填肚子,什么都往肚子里塞,渴了就喝路边的田缺水,有时刚喝完,走几步就看见一堆牛屎,恶心的哇啦哇啦的吐。困了,路边寻个草堆,拱进去就睡。不知道走了多少天,才来到重庆,又找人询问新桥石壁山,不知道在外流浪了多少天,说不清吃了多少苦,才找到母亲。这时候母亲已和别人结了婚,母亲要兄弟俩喊那人叫二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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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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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楼主| 发表于 2016-10-5 19:40:38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卷
    第三章
    二爸是个老好人,三天不说两句话,每天只埋头干活儿。
    石壁山地处城郊,以种蔬菜为主,地理位置好,土地肥沃,是周边生产搞的比较好的生产队。全劳动力的收入甚至超过的当时令人羡慕的一般的工人阶级。
    可李顺明母亲的病则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与常人无异,说话做事都很正常,根本看不出来神经有问题,看不出来是一个疯子。
    病发了就疯疯癫癫的爬高压电铁搭,站在高压铁搭上乱吼乱唱,整天整夜不回家,有时还把家里的人民币拿出来一张一张的点火烧、家人把她送去医院,人走了她就爬起来跑了。农民看病得自己花钱,几经折腾,这个家就越来越穷了。
    大姐去干妈家时正遇上她状况好的日子,见大姐来她很是高兴,把家里好吃的东西都翻出来煮起,笑容满面,哪里象精神病患者。大姐在她家耍了很多天,大姐要走,干妈不让,非要留她多住些日子。
    干妈告诉大姐,她和李顺明是订的娃娃亲。早年李顺明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爸爸去她家干木匠活,正好碰上干妈怀了身妊,两家当时就说好了的,如果干妈生的是女孩,两家就打干亲家,如果干妈生的是男孩,两家就结儿女亲家。
    干妈高兴的说:“这下我家顺明好了,可以娶个乖媳妇了。”大姐一下愣住了,她已经和男朋友商量好了办理结婚登记的事,这一下子冒出一个未婚夫来,她从来没有听父亲母亲提说过,怎么可能?于是笑着对干妈说:“干妈,你可不能开玩笑,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事?”干妈说:“莫必我还骗你不成?”大姐只好实话实说:“干妈,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说好这个月结婚。”干妈不高兴了,说:“这朗格要得,莫必你老汉说过的话不作数了?”大姐还是实话实说:“可老汉从来就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干妈生气的说:“那上你回去问你老汉,要想赖账你老汉可得拿话出来说。”大姐不敢和干妈理论,怕惹发了她的病不好收拾,直接找李顺明说:“干妈说我们定了娃娃亲,你晓得不?”李顺明说:“朗格不晓得哦?我早想来找你了。”大姐说:“我年龄比你大些。”李顺明说:“大点有啥子关系嘛?”大姐说:“你妈是我宝宝,我们是兄妹呀。”李顺明说:“那有啥子嘛,你还是喊干妈就行了晒。”大姐说:“我说你还是考虑一下,结婚可是人生一辈子的大事情,不能草率。”李顺明有些来气了,说:“莫必你是看不上我?”说实话,大姐还真是看不上李顺明,光看面貌还过的去,可弓背驼腰的有些猥琐,再加上儿时的一些受欺负的记忆,哪里有心和他结婚生活一辈子,大姐还不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只好骗他说:“主要是我已经有男朋友,说好了马上办手续结婚,人家给了聘礼,还给了钱的。”李顺明随口问:“多少?”大姐说:“一千。你要想和我结婚就拿一千块钱来还上。”李顺明说:“吓死王三的妈哟,我一个月才三十来块钱,哪来一千块钱给你?你让我去抢人哦。”大姐顺势说:“没钱只好算了。”李顺明道:“我道没得啥子,可如果你把我妈的病惹发了可不好收拾。”大姐知道干妈肯定不可能同意解除婚约,只好回家问父亲,父亲说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这些年不知道她家搬到哪里去了,所以也没有告诉你这些事情,如今既然遇上了,当年说好的事情还是要算数的,你嫁给李顺明是嫁,嫁给别人还不是嫁,有什么不一样?大姐坚决不同意,父亲红眉毛绿眼睛的瞪着,说:“你一个女孩子,轮得上你做主,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莫必你还要翻天了。”那些年四川的生活困苦,年轻姑娘都想远嫁他乡,父亲不同意自己的女儿远嫁湖南湖北福建新疆,有个姨娘在新疆,已经给二姐说好了对象,二姐已经打点行装准备走了,父亲坚决不同意,提起菜刀拦住去路,对二姐说:“你要鼓捣去我就砍断你的脚杆。”新疆没去成,二姐早就有心去重庆城郊嫁个菜农,那里吃返销粮,日子随便啷格都比家乡好过些,苦于没有门路无人介绍,如今见父亲鼓捣要大姐嫁干妈的儿子,就说:“我去看看,如果长的不算丑的话我就嫁他。”大姐说:“是猫是狗你都嫁?”二姐叹口气说:“只要不是麻子不是跛子不是瞎子,能争工分,现在这个年辰,还想图啥子,有三十斤返销粮,日子随便啷格也比这里强,总不至于天天喝清汤汤。”父亲说:“你的翅膀长硬了?不要父母管了?”二姐哼了一声说:“你只管你的儿子,你什么时候管过我们?好吃好喝都是儿子的。”父亲有些生气了,说:“你穿的衣服呢?莫必你打的光胴胴?”二姐说:“新疆湖北你不让我们去,难道想让我们饿死在屋头。”父亲恨恨的说:“好!你去吧!只要人家要你!”
    因为李顺明的父亲是在押犯的原因,他无论干什么事情。都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在那阶级斗争如火如荼的年代,像他这种人政治上颇受打击,入党入团读大学,当兵招工提干一律没有资格,如果不是因为他妈妈是神经病疯子,随时都有被批斗的危险。那时候的婚姻观点是嫁工人阶级嫁当兵的,至少也要嫁个党员干部。那时候城郊的菜农嫁工人阶级的多,只要是有固定的工资端铁饭碗,尾巴都可以翘上天。
    县区的姑娘,只有把眼光盯住城郊的菜农,选择的对象是以贫下中农为主,像李顺明这样的难以找到理想的对象,二姐主动顶替大姐嫁他,当然乐不可支,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二姐脾气倔强,自尊心强,在新的环境里,过日子总想超过别人。二姐哥则有些懦弱,做事情没有主见,两口子三五天总要拌些嘴劲。干妈原本对儿子的婚事就有些勉强,看见两人拌嘴劲心就向着儿子,这样一来婆媳关系自然不怎么融洽,平常之间还没有啥,可如果干妈的疯病发了就来问题了,她不但追着二姐骂还捎带大姐也骂,有天深夜去到大姐住处,转着房屋兜圈子谩骂,大姐出来让她进屋坐,她也不进去,只兜圈子打胡乱说,大姐走几步,她退几步,大姐往回走,她又跟上来,就骂大姐不是人,不讲信用,退婚,是骗子。也骂父亲是老糊涂,活转去了,不讲信用……”折腾到天亮,又不知道往哪里跑了。
        日子就这样过了十来年。改革的春风来了,日子渐渐的好了起来。可就在这时候,一个人突然走进了这个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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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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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0-6 20:56:04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卷   第四章

    来人是李顺明劳改释放的父亲。二十年前的事情幺妹不知道,只听二姐说过,二姐哥的亲生父亲,灾荒年盗取了银行很多钱,被判了无期徒刑,二爸实际上是二姐哥的继父。那时候幺妹是来石壁山相对象的,才邂逅认识了这个人的。
    这个人并不老,完全看不出是个快满六十岁的老人。身体壮实,面容清癯,精明干练,说话做事快捷,走路一阵风。随他同来的还有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漂亮女人,说是他耍的女朋友。
    幺妹看的出来,这个人年轻的时候肯定不简单,一把年纪了还有女人随行。李顺明的继父好像有些不高兴,出来进去都黑着脸不说话,李顺明的父亲尴尬的招呼,继父只乜斜一眼,自顾自的做事情去了。
    干妈则是兴高采烈,一扫过去那种神情委顿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她和精神病患者有什么关联,人也好像一下子年轻了许多,这让儿女们有些意外,可当干妈要儿女们和父亲相认时,儿女们犹豫了。
       女儿李顺英首先发言:“你被抓起走的时候,我才几岁。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不知道。妈妈把我带到了这里来,是二爸养大了我。听我哥说你弄钱买的东西,都是你自己享受,还骗我们说我们长大了才可以吃。那时候,你的心根本就没有在我们孩子身上,说明你是一个只顾自己根本不管别人的人。你看你都一把年纪了,还……”女儿原本想说你都一把年纪了还带这么年轻的女人一路,见女人在场,才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二儿李顺春说:“你又不是这点的人,你应该回双龙去晒,那里才是你的家。你来我们这里朗格做嘛,你的户口在我们这里也上不起。老人都说屋檐水点点滴,你是朗格对待我们的,小时候你煮腊肉稀饭,不给我们吃。那时候粮食紧张,你就只顾自己好吃好喝,现在想起到我们这里来了。你晓得我们受了多少苦,我和大哥流浪街头,饿了潲水桶里找吃的,那是别人喂猪的呀。从双龙走路来重庆,你晓得一路吃了多少苦?你这阵一下子冒出来,我得考虑考虑。”干妈瞪了他一眼说:“随便朗格说,他是你亲生老汉,莫必你就不认了噢?”李顺春说:“不认就不认,屋檐水点点滴,各人做出来的,怪得到哪一个?”干妈有些生气了,说:“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李顺明说:“大家也莫吵,老汉当然还是老汉,他现在还可以自己求生活。他不是说他在卖草药么,卖草药也是可以维持生活的。至于以后的事情,老了,遛不动了,以后再说。”干妈松了口气说:“老大说的话还差不多嘛,哪有亲生老汉都不认的道理。”
      背着孩子们,干妈对李娇忠说:“不怪孩子们不认你,你也把他们害惨了。你一出了事,家庭就成了黑五类,直到改革开放,才没再受牵累。那时候你在外面晃,心里根本就没有家,你各人说,恁多年了,你给了孩子啥?你给了他们黑五类子女的帽子,使他们在人前抬不起头,你自己想想吧。当初你弄腊肉回来,我就估计那东西来路不正,肯定是偷的。”李娇忠说:“腊肉可是我买的。”干妈说:“买的也是偷钱买的。”李娇忠不开腔了,干妈继续说道:“我原以为你就偷了几块猪肉,当时认为没有什么。那时候的人都穷,又是灾荒年,有几个人没偷过吃的东西。饿了偷吃的,官都不究。谁知道你那么大的胆子,竟敢去政府的银行偷钱。还有你和那个女人,到底是朗格一回事?说你们是合法夫妻?可把我气晕了……”李娇忠说:“不是那么回事情,那个女的和我大伙一起整的银行的钱,她嫌钱分少了,后来才去告的我。”干妈叹了口气说:“你哦,反正是骗人骗惯了的,那些年明知道你在骗我敷衍我,可我还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你。我这个人你晓得,是怄不得气的,怄了气脑壳就像有人拿棒棒在敲一样,脑壳疼的不要命。脑壳不疼时,什么都知道,脑壳一疼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人家说我是疯子,我也不晓得我是不是疯子。我知道我脑壳疼后做了些事情,可到底做过些啥子,自己就不知道了。”沉默了一会干妈又说:“你也快六十岁了,还是该成个家,我看跟你一路来的妹儿不错,只要她愿意,我看你就和她成了家吧。”年轻女人插话说:“他一个卖假药的,哪个嫁给他唷?”李娇忠不服气的说:“我卖的假药唷,菖蒲陈艾散寒草鱼鳅串是假药么?”女人说:“反正你那个搞不到几个钱。”李娇忠说:“你用我的钱还少了么?”女人说:“莫说那么多,拿一万块钱来,拿的出来钱我就嫁给你。”李娇忠说:“现在的万元户有几个,你当找钱那么容易?”女人说:“反正我的话已经说出来了,一万块钱,拿的出来我就是那话,嫁给你。”没多久女人独自走了,离开时留下一句话:”什么时候你有了一万块钱,你就什么时候来找我,没钱你就莫打来的主意,来了我也不会跟到你的。”李娇忠瞪着眼看着她离开,很有些无可奈何。李娇忠随后就留了下来。看在母亲的份上,儿子女儿没再说什么。毕竟是亲生父亲,总还有几丝血缘亲情牵连着,几家谁家饭煮好了,就在哪家吃住,谁也没有在意他,随他自由出入。谁知道后来竟出了意想不到的令人愤慨的事情。
      后来幺妹听说李娇忠不辞而别了。他的离开给这个家庭引发的轩然大波,平常沉默寡言的二爸简直暴跳如雷,把干妈按到在地上狠狠的揍了一顿,气的几天几夜不吃不喝,而后成了霜打的茄子,再也没有缓过气来,不久因为愤懑成疾,去世了。
    母亲彻底疯了,把衣服裤子脱的光光的,爬到高压铁塔上呼天喊地的哭泣。二姐哥他们去找她,想把她挵回家去,她拼命挣扎,对去挵她回家的人,不管是谁都又踢又抓又咬。
    好不容易把她挵进家门,可转个背她又不见了。子女们费尽了心,怄夠了气,最后找回家来已经奄奄一息了,临死才道出原委:二爸存的钱不见了,干妈不知道二爸的钱藏在什么地方,她一直都没有见过,是二爸一辈子的积蓄。干妈怀疑这钱可能是李娇忠拿起走了。几姊妹赶紧回家,正直年终分配没几天,几家的钱都还在家里放着,这一看傻了眼,几姊妹的钱都不见了。几姊妹都义愤填膺,都怀疑这钱被父亲李娇忠拿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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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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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楼主| 发表于 2016-10-7 18:21:13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卷  第五章

      幺妹没有看错,电视里那个被子女遗弃的老人,确确实实是李顺明的亲生父亲。
    还在几个月前,李娇忠走进了儿子农转非后搬进的新家。李顺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二十多年了,他怎么又来了?模样没多少变化,只是人老了,没有二十年前来时那么精干了。
    听说失终二十年的父亲又来了,弟弟和妹妹匆匆赶了来。几姊妹都是过了知天命的人了,还是那么心急火燎的。李顺春见面就没有好脸色,忿忿地问道:“二十多年了!你还来?你说!那年你走的时候,是不是偷了二爸的钱?你说!”李顺英说:“还有我们的钱?”父亲埋着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李顺春说:“我晓得,那钱肯定是你拿起走了的。你没有出现的那些年,没有人动过二爸的钱。肯定是你,二爸是你害死的,不要装出一副可怜相,我是再也不会管你的了。屋檐水点点滴,是你自作自受,你莫说我们做小的不孝顺。”李顺英说:“就是,还偷了我的钱,自作自受。”李娇忠还是低头不说话,有些垂头丧气,又有些像死猪不怕开水烫。这让李顺春和李顺英很是生气。李顺明看着则很有些不是滋味,说其天杵其地终归是自己的父亲,事情也过去二十多年了,气也消了,如今看他落魄的样子,还是有些于心不忍,说:“事情都过去恁么多年了,还恁么耿耿于怀,你还不晓得是不是他拿了呢,有时候黯贼不是贼,你也没得证据硬说是他拿了的。”
    弟弟和妹妹都把矛头指向哥哥。李顺春说:“当年我的钱不见了,老婆一天到黑追着我骂,你现在来冲啥子好人,莫必当年你没丢钱?”李顺明说:“当年我还不是丢了几千块钱。”李顺英说:“对了哦,你还叫花儿怜悯相公。”李顺明说:“即使是他拿了也是自己的老汉,恁么多年了,差不多的事情过去就算了嘛。”李顺春说:“二爸和妈妈都是因为他而死的,你就忘了么?”李顺英说:“就是。”李顺春说:“我就是气不过,我今天就是要问看是不是他拿了的。”随即转向李娇忠大声武气的说:“你说,我们这几家人的钱到底是不是你拿的?你为什么要偷我们几家人那么多的钱?你说……”李顺春连声直声的大声追问,许久李娇忠才抬起头来,可怜巴巴的望着李顺春,口里:“我……我……我……”了几声,没有说出话来。
       李顺明已过了知天命的年龄,也许是儿时读书少的原因,脑筋总比别人笨,一辈子也没做什么像样的事情,如今年龄大了,改革开放后生活也好了,现在领低保生活,还办理了养老保险,到了退休的年龄,每个月都可以去领几百块钱的退休金。
    生活没有了后顾之忧,闲暇之余受人邀约,去信奉了基督教。一段时间下来,原本没多少凌角的李顺明逐渐尊崇教义与人为善,对父亲以前的作为宽宏大量不以计较。李顺春和李顺英很是不愿意接纳父亲,可经不住大哥的温言相劝,才渐渐止住了愠恚,勉强同意共同赡养父亲。
        人和人在一起生活,不管是什么关系,双方都应当有个度。无论是父子关系或者母女关系,以及夫妻之间。都不应当把别人照顾服侍你视作应该的,人和人在一起生活是很容易产生矛盾的。所以人和人之间和谐相处,需要双方的谦虚礼让,共同营造温馨和谐的生活坏境,缺失这些,生活就会出现隔膜,就会造就不愉快的发生。
    最先感觉生活出现异样的是二姐,二姐是一个勤俭持家的人,早些年,在中国人还不富裕的年代,二姐恨不得把一分钱拌成二分钱用。那时候,二姐家的酱油豆瓣全加上盐巴才使用,尽管勤俭节约,生活还是捉襟见肘。
    如今富裕了,虽然二姐不再把盐巴放进酱油豆瓣里了,二姐对钱则从不乱花,大部分钱存进了银行,然而手里时常还是有三五千块钱的备急资金。原来她把钱到处藏,如今高楼大厦住起,还装了防盗门,二姐就把钱夹在李顺明读的圣经里。
    圣经李顺明读过了就没有再去翻,那钱夹在书里二姐十天半月也难得去看一眼。一天偶尔二姐去翻看圣经,察觉夹在书里的钱少了一千元,二姐很是有些气恼,可被谁拿了呢?二姐没有证据不敢乱猜测。那几天来过几个小孩,还有李顺明的教友也来过几个,二姐不好乱说是谁拿了。二姐把钱转移了个地方,然后买来几把小锁,把卧室的门全锁了起来。
    李顺明见她锁卧室的门,当然要问她为什么,二姐只好对他说钱不见了的事,还多嘴问了一句:“是不是你老汉拿去了?”李顺明说:“是不是你放失了手哦?有次洗衣服,在你荷包里都看见过一千块钱。再说,他恁大岁数了,每天有饭吃,拿那么多钱去干啥子嘛?”年岁大了,二姐也码不实在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在房间的卧室门上安锁,实在不方便,进出卧室的时间多,随时随地要开锁上锁,如果不注意把鈅匙随手丢哪里了,还得满世界找到鈅匙才打的开门。如果把鈅匙拉在卧室里又不注意出门把防盗门锁了,就得等家里的其他成员回来才进的了家门。渐渐的二姐放松了警惕,出来进去也没有及时上锁了。
    过节了,二姐去圣经里拿钱,没想到又少了一千块钱。这一下二姐沉不住气了,马上就去对李顺明说:“我的钱又不见了一千块。”李顺明问说:“你的钱放在哪里的嘛?”二姐说:“我的钱放在圣经里的,没想到放在圣经里的钱都有人找的到。”李顺明还是说:“你是不是放失了手噢?”二姐说:“不可能,你认为我硬是老颠东了,连数都不识了哦。”二姐分析说:“这钱肯定是你老汉拿去了,我前次在圣经书里一处夹的四千块钱,另外一页还夹有六百块钱,不见了一千块钱,我另外拿出四百又凑足四千才放进圣经书里的。如果是外人肯定四千全拿起走了,如果是小孩,不会在那里一张一张的数,谁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偷钱还数清楚了才拿起走。”
      李顺春和李顺英也来找大哥,诉说他们家里也无缘无故的不见了钱,而每次失窃的数额都是一千元。兄弟和兄弟媳妇,妹妹和妹夫,还有老婆以及孩子们,不无认为这不见的钱就是李娇忠拿去了。几家人好像商量好了似的,都把防盗门的锁换了,也都在卧室门上加了锁,李娇忠再也进不去三个子女的家门了。
      新建的居民区,人和人之间没有多少交往,邻里之间基本上不认识,人们常见一位老人游荡在社区之间,有时去附近食店收吃客人剩下的饭菜,有时竟在垃圾桶里翻找吃的,有时看见别人丢弃的饮料袋也凑到嘴边喝,有时看见一位五十余岁的男人给他端饭菜来让他吃,吃完再把碗筷收走,有人给电视台新闻频道打去了热线电话。
    电视台的人来了,正值天下倾盆暴雨,李娇忠站在别人的窗台下,风把这家人的窗帘布条吹的飘起来,暴雨全浇在李娇忠身上,一位电视台的人拿来一把伞,伞也抵不住狂风暴雨。主持人说:“这个老人年纪大,已经七八十岁了.人们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他家住哪里?只看见他在垃圾桶里找东西吃。人们不知道他还有家人没有,不知道他是无家可归还是遭家人遗弃?有人说看见过一个男人给老人送过饭来,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老人的家人还是好心人……”
       在家里正在收看新闻直击的李顺明如坐针毡,他的儿子也在看电视直播,此刻盯着他说:“老汉耶,你小时候,恐怕也像我们一样,也被你老汉哈起整过,如今才把你老汉赶出家门,就不怕我们也向你学习.老人常说屋檐水点点滴,说老人遭虐待都是他自己曾经虐待过老人,你以前黑气屁眼打我们,说是对我们好,说是我们小时候千翻,如今你这样虐待你老汉,就不怕我们以后也虐待你.”
    一席话说的李顺明无地自容.孩子不知道家里丢钱的事情,李顺明无法给他解释.只起身旋风般的跑下楼,拉起李娇忠就往楼上跑。电视台的人脚跟脚的跟了上来,李顺明把防盗门关上,再也不理会外面的事情。主持人还在新闻里说:“一个男人把老人拉进了房间,关上门再也不露面了,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是老人的什么人,是家人还是好心人?据说这家人是农转非刚搬来的,没人知道他们的家庭状况。我们电视台将继续关注……
       李顺春和妹妹在看电视新闻直播时,都遭子女质疑,问他们什么是屋檐水点点滴?就不怕屋檐水等你老了滴到你的身上来。子女们都不知道家里曾发生过什么事情,兄妹俩也无法向子女解释,就不约而同的来到大哥家了。
    几姊妹还没来得及商量如何安排父亲时,屋外响起了激烈的敲门声,李顺明打开防盗门,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闯了进来。看见李娇忠就不顾一切的扑上前去,抱着他嚎啕大哭,边哭还边说:“你朗格搞成这样了啊?你不是说你在卖草药吗,你不是说草药的生意很好吗?你怎么弄得流落街头啊?爸爸,妈妈离开我们了,你可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亲人了。我不读书了,我要去打工,以后我挣钱养活你。”
       突然的变故三姊妹楞住了,父亲还有个女儿?女儿还在读书?正这时李娇忠说话了:“靓儿,你不会是一个人的,即使爸爸死了,你也不会是孤单的一个人。”李娇忠抬起手来,指着李顺明说:“这是你大哥。”指着李顺春说:“这是你二哥。”又指向李顺英说:“这是你姐姐。”姑娘愣住了,傻了似的,瞬间则歇斯底里的大声喊着说:“不!他们不是你的儿子!如果是你的儿子!你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李娇忠说:“孩子,这不怪他们,都是……都是……我……”李顺春大声吼叫道:“是他经常偷我们的钱,而且一偷就是一千块!”姑娘瞪大了眼睛,说:“爸爸,他们说的是真的?”李娇忠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姑娘说:“你这都是为了我?”李娇忠对李顺明说:“这是你妹妹,叫李顺靓。”又对李顺靓说:“靓儿啊,我对不起你妈妈,我不能再对不起你了。我六十岁生你,没让你过上好日子,本想让你好好读书,将来找个好工作,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可惜我老了,有心无力了。这都是我的错。人们常说屋檐水点点滴,谁想会滴落在我的身上……也许,我老了,再也没有能力供你读书了。”李顺明说:“算了,妹妹你还是去读书吧,老汉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李顺春说:“既然是这样,妹妹读书要钱,你也该明说晒,也用不着悄悄咪咪的偷晒。”李顺英说:“也是,你不说我们朗格晓得,说了我们也会帮你的,哪里用的着悄悄拿哦。”
       李娇忠老泪纵横的说:“孩子们啊,我错了哦,真的是我错了,我想你们肯定恨我,原本想找你们要,可说不出口呀……”
       李顺明说:“别说了,你终究是我们的父亲,虽然你对我们没尽到责任,而且也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们的事情,可是……可是你对妹妹则是真心实意的,人都有人性,没有人性的人到底是少数……人无完人哦,谁没有错,人一辈子哪有不做错事的……主会宽恕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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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3-5-16 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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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1

    13#
    发表于 2016-10-7 19:08:16 | 只看该作者
    又一部长篇,好,感谢支持,关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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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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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14#
     楼主| 发表于 2016-10-8 19:55:08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卷  
             
                                              第一章

      姨妈家住朝天门,好多年前回老家长寿,就在姨妈家歇脚,起早去赶船。那时候交通不方便,别说晚上,早班车都要很晚才始发。朝天门的船则开的早,晚了赶不上就只有等第二天的船了。为了能坐上当天的船,很多人晚上都去朝天门码头过夜。
    从长寿回重庆,有时也在姨妈家住上一晚。幺妹忘不了很多年前的一个晚上,幺妹正住在姨妈家。夜半突然被凄厉的惨叫声惊醒,幺妹翻身坐起来。姨妈见她起来说:“幺姑娘各人睡,那是岩下人家教训女儿,连派出所都不管,你也别去,人家会不安逸你的。”
    那惨叫声一声紧接一声,经久不息,还传来绝望的呼喊:“打死人啊!救命啊!叔叔伯伯救救我啊!哎哟啊!啊……”叫一声,幺妹的心紧一下,一声连着一声,幺妹禁不住打哆嗦,什么人这么狠心,幺妹忍不住又坐起来。姨妈连声吩咐:“幺姑娘莫去哈,幺姑娘.莫去哈……”幺妹还是悄悄的摸下床去,悄悄的去打开了门。姨妈说:“你远远的看就是,千万别去搭白唷。”好像听见姨爹在咕噜:“恁大个人了还去看稀奇,有啥子看的嘛。”幺妹寻声觅去,转个屋角大吃一惊,幺妹眼前出现的一幕无不让她心惊肉跳,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被反剪双手赤身裸体的吊在门楣上,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手握着鸡蛋大小的竹棒劈头盖脸往姑娘身上抽打,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竹棒,姑娘的叫声逐渐减弱了下去,男人还是一下接一下的用力抽打着,许久见被打的人不出声也不叫唤了,男人这才停下手来。
    男人伸手抬起姑娘的头,只见姑娘圆睁着双眼瞪着他,男人余气未消的说:“你还乘起不喊不叫了?”姑娘咬牙切齿的说:“让你打死算了!”男人说:“不打你不长记心,看你还敢不敢到处去冲,我在家里你都这样,我不在屋头你恐怕要翻天,难怪你妈管不住你。”姑娘愤愤地说:“听她打胡乱说你就来整我。”男人咆哮道:“是你妈打胡乱说么,你深更半夜不回家,跑去别人家里住,这是你妈打胡乱说?別怨我打你,我这是为你好。如果我不是你老汉,哪个来管你,我吃多了撑的没事干吗?你是我的娃儿,就像我养的鸡鸭一样,想杀就杀了你,想打就打一顿,因为你始终是我的娃儿,你完全是我私人的,我有权处置你,不信你去派出所告我,看派出所能把我怎么样。”
    男人说完这些话,好像气也消了些。手里的竹棒已打成刷把状了,再想寻些打人的,地上也只剩些打烂的竹片了,男人丢下烂竹棒恨恨的说:“吊你在这儿各人好生想哈子,你去别人家睡觉对不对。你有本事就这样光起身子跑,跑了就别再回来。”男人进屋,把吊在门楣上的姑娘关在了门外。
       看见别人遭受这样残酷的殴打,幺妹真有些不寒而栗。父亲虽然把好吃的东西给儿子吃,好衣服给儿子穿。可从来没有这么狠心的打过她,对她还时常幺儿狗儿的亲切呼唤。人是人啊,自己的亲生儿女,怎么会这么残忍的下的了手哦?别说是这种关系。就是平常人之间,在一起生活久了,都会滋生出一些情感来,何谈还有血缘亲情。幺妹始终想不明白,男人说这是为他女儿好,难道真的是为她好么?为她好用这样残酷的手段?暴打女儿还振振有词?还说什么:“你是我的娃儿,就像我养的鸡鸭一样,我想杀就杀了,想打就打一顿的话来……”对自己的女儿捆绑吊打,根本就没有把女儿的肉体当是血肉之躯,这样的父亲,还算父亲么。
      见女孩的父亲进门了,幺妹战战兢兢走过去,在暗淡的月光下,摸索着帮女孩子解绳子,女孩许是有些受不了了,说:“你解不开的,只有去找把剪刀或者刀子,把绳子割断,才能放我下来,受不了了,手脚都没知觉了。”幺妹听她如此说,赶紧摸回姨妈家,摸进厨房摸起菜刀,赶紧来到吊姑娘处,摸索着割断绳子,把姑娘悄悄引到姨妈家。
    姨妈拉亮电灯起来了。看见姑娘遍体鳞伤,惊讶的说:“你老汉恁么整你啊?啷格下得了手哦。”姨妈赶紧下床,找出几件旧衣服,让姑娘穿上,口里说:“你老汉这样打你,你妈就不管?”姑娘说:“哎呀你莫说,不是我妈也许我还不得被打。每次老汉回来,他都对老汉说我很多坏话。说我不听她的话,说我一天到晚不落屋到处走,还说我可能在和男娃儿耍朋友,说我早恋。妈一点也不信任我,随便我说什么,她都不相信,找人来调查我,还亲自悄悄跟踪我,更气人的是还想喊舅舅找几个人来学校抓我,想把我送到工读校去。幸好舅舅劝了她,说工读校不能去,那里面大多是公安局送去的犯了错误的孩子,说里面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是个大染缸,送进去了不坏也会学坏的。如果她真来学校抓我去工读校,我就完了,哪还有脸去学校读书。”姨妈问:“这回你老汉为啥子打你?”姑娘说:“我去同学家玩,高兴了忘了时间,想起回家没有车了,我又没多的钱,妈妈每天算计好了的,除了到学校和回家的车费,最多多给你一块钱,所以就在同学家睡了。我原以为老汉已经走了,我出门时听见老汉在接电话,说船要去武汉,要他赶紧上船去。我老汉一走要三个月才回来,所以我就没急着回家。”姨妈问:“你去的是男同学女同学?”姑娘说:“女同学。”姨妈说:“女同学有啥子关系嘛?”姑娘说:“我说了是女同学,可他们不相信,特别是妈妈,硬说我……谢谢你们,我得走了。天亮前老汉会弄我进屋去,见我不在又要出麻烦的,我回去躺在那儿,如果他问我谁放我下来的,我就说我晕过去了不知道。”姑娘脱下衣服裤子,走了。
      前不久幺妹去姨妈家,说起那姑娘挨打的事情还唏嘘不已。姨妈说:“娃儿还是要管教,可打也不是办法,有些娃儿越打越千翻。你姨爹有个长辈,你喊表叔公,曾经就打娃儿。早些年他在重庆,难得回长寿双龙,回去一次就整一次,几个娃儿都跑不脱,稍有点不如意举手就打,后来只要他回去,几个娃儿屋都不敢落。其实他是好心,想让娃儿学好,多读点书。他考娃儿的生字,用一张纸剪一个洞,蒙住书,只留出一个字来让你认,翻来复去的,小娃儿格嘛,哪个记性有多好,开始认的到,可明明认到了他还颠三倒四的追问:“是读这个吗?是读这个吗?……”重复几次,孩子糊涂了,哪里认的出来,你表叔公一生气,抓住什么就用什么打,把孩子打的妈也娘的叫唤,还让孩子跪在地上背书,背不出来就不准起来,他的几个儿子就是这样和他疏远了的。他大姑娘,硬是遭他打的惨,小的时候读书不得行被他打,长大点更是管的严,不准和男娃儿交往,不准在别人家睡觉,只要不听他的话被知道了十七八岁了都要遭他打。结果如何,姑娘经人介绍结了婚,整天不做事情游手好闲,改革开放后整天玩麻将,逼着男人要钱,最终和男人离婚了。婆婆也气死了。自己跑去重庆,听说耍了很多男人也没结婚,后来女儿也跑出来了。和一个水果批发商耍起,听说那水果批发商有老婆。她还怀了别人的孩子。生孩子的时候她才十几岁。转眼孩子三岁多了,能说会道惹人喜爱,就因为水果批发商的丈夫又外出鬼混,两个人发生口角言语。母亲对孩子施暴,拳打脚踢把孩子当皮球踢,孩子说:“妈妈不打我,我肚肚疼。”年轻的母亲一脚把孩子踹出老远,还赶上去猛踢几脚,不一会儿孩子就奄奄一息了,正巧孩子的外婆来看孩子,见状赶忙把孩子送去医院,孩子遍体鳞伤,医生见孩子伤状可疑,拨打了报警电话。孩子终没救活,年轻母亲被抓了起来,外婆又到处求人,花了不少钱才把年轻妈妈弄了出来。帮忙的人说:“你那女傻的很,问她是不是故意打死孩子的?她回答说是,说她恨水果批发商,就恨孩子,就是要打死她。”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往死里打孩子,她说她小时候父母就是这样往死里打她。
      姨妈说:“你表叔公的女儿你喊表姨。如今她那女儿又和水果批发商跑了。”幺妹曾听姨妈说:“你那表叔公也不是个好东西,原来在重庆跩的了不得,裹的女娃儿漂亮的不得了,穿起高跟鞋,妖里妖气的像蛇一样的缠着你表叔公。如今你表叔公老了,儿女们都不管他,听说在农村很遭孽。屋檐水点点滴,老的如何对待小的,孩子不可能不记得,我说教育娃儿呀,还是不能这么黑起整,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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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1-12-10 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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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15#
    发表于 2016-10-8 20:44:35 | 只看该作者
    屋檐水点点滴,上梁不正下梁歪,生活就是这样!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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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 签到天数: 37 天

    [LV.5]常住居民I

    16#
     楼主| 发表于 2016-10-9 20:18:09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卷  
           第二章

      很多年前的乡下人来城市是不太受人欢迎的,当初幺妹在姨妈家,遇见位个子高大体格壮实的男人,男人红光满面,脸上挂着笑容。姨妈说:“这是你舅舅。”又给男人介绍:“这是大姐的幺姑娘,叫迤逦。”男人嘿嘿的笑了几声说:“恁么大了,还没见过耶,去我家玩玩?”外婆家也在长寿,距离不远,也就十来里路。很久以前,大舅舅去了重庆。找了工作,接二连三的把外婆家的人都带了出去,最后外婆也进城去了。那时候,没有人际关系,你在城里是无法找到工作的,再加上户口管理严密,粮食计划供应,即使你能找到工作,没有饭吃,还是不得不回去。大舅娘身材矮胖,走路一拐一拐的,像鸭子。大舅舅性格暴戾,惹到就要甩定子捶人,大舅娘怕他。在他们家幺妹很不习惯,这家人说话像吵架一样,声音都是高八度,阿火连天的吼。舅舅进门就喊:“陈玉玺,来客人了,大姐家姑娘,叫任迤逦。”舅娘回答的声音也很大:“来了就进屋坐晒。”舅舅说:“你不安逸嗦?”舅娘说:“我不安逸哪个?喊她进屋来坐拐得到哪里去?”舅舅吼道:“莫说朗多,去整块肉回来煮饭。”改革开放初期,猪肉还是稀罕物。舅娘说:“还是你各人去割肉,免得买的不好回来打人。”舅舅说:“哪个无凭八故打你哦,我又没有疯。”舅娘说:“我看你就是有点疯了。”舅舅楞起眼珠说:“你格舅子昆的,牛皮痒了是不是。”舅娘不再说话,出门买菜去了。表弟妹们回家,舅舅总能挑出些子女的毛病,总要大声呵斥几句,表弟没说话,表妹咕噜了句:“一天只晓得骂人。”声音小,也许舅舅没听见,舅舅把幺妹介绍他们认识。
      那是第一次幺妹去舅舅家,那时候幺妹还没结婚,也想在城郊找个对象。表弟听了说:“城郊的农民还不是农民,不知道你们几姊妹为什么要想往城郊跑。”舅舅大声武气的说:“你晓得个屁。当初不是你幺舅公,我们这一大家子,还不是都在县区当农民,现在的工人阶级,每人每月五六斤肉票,还有半斤菜油。城郊的菜农,肉票国家不管,菜油每月一两,我们还有副食品,他们什么都没有,只有三十斤粮票。县区的农民,家里养有猪的,逢年过节也许有点肉吃,如果家穷养不起猪的,三年五载都吃不成猪肉。不信你问表妹,他们饭都吃不饱。广播天天在喊糠菜半年粮,喊农忙吃干点,农闲喝稀的。哪个不想日子过好点?真的如果不是你幺舅公,你也只有在老家饿肚皮。不但你,连你二爸,幺爸,你大老子,幺老子,都得在老家饿饭,我们这家人真得好生报答幺舅公。”舅舅停了许久才继续说:“是他把我从农村带出来的,后来我才带出的你们二爸和幺爸。那时候的幺舅公硬是不得了,连在山坡上拉屎也有卫兵给他撑伞,不知道他在伪政府里当的是什么官,他把我带到兵工厂去,给办公室的人打了个招呼,说这个人是我外侄,就安排我当钳工。那时候社会混乱,有稽查,也有警察,还有内二警。这些人之间经常打架,不知道他们谁管谁,反正惹毛了连兵工厂的工人也敢拖机枪出去打架。幺舅公带着我去卫兵室招呼了一声,后来我出来进去都没得人过问我。”说到这里舅舅有些激动:“当初我出去赌钱,用麻袋装钱,幺舅公还喊一个背盒子炮的卫兵跟我一路,那时候真是威风惨了。后来我从长安厂调去望江厂,就很少和幺舅公见面了,再后来不知道他怎么就回老家双龙了。”
       舅舅上班去了,幺妹对舅娘说:“舅舅的样子好凶,说话就像吵架一样。”舅娘说:“迤逦呀,你不晓得,你舅舅是个恶阎王,冒起火来哪个都整,我怕他,他说啥子就是啥子,你惹到他不把你打的哈搓搓的,娃儿也怕他,好几年了,他把娃儿一只脚吊在门环上,让你上不沾天下不沾地,没头没脸的乱打,打的娃儿鸡哇鬼叫的。前几年娃儿没得工作,他说他办病退,让娃儿去顶替,没得哪个娃儿愿意,说以后老了难得跟他两个扯皮。屋檐氺点点滴,他这样对娃儿,你看他二天老了娃儿朗格对他。”
       舅舅脾气暴躁,幺妹从表妹的口中得到了证实。表妹说:“有一回幺老子来,爸爸不在家。幺老子去隔壁串门去了,饭煮好了,我们就吃的干干净净的,也没给幺老子留点,幺老子回来看没给她留饭,什么也没有说就哭着走了。老汉回来我给他讲了,老汉抓住老妈就打,牙齿都给她打掉两瓣。”幺妹惊诧道:“大舅舅那么厉害?”表妹说:“老爸凶,在家里没得哪个敢惹他,老妈根本不是他的下饭菜。”从表妹的语气中听出她和母亲的关系不好,禁不住说:“你妈对你不好?”表妹有点生气的说:“我妈对我好不好关你啥子事嘛。”幺妹住口不说了。
       就是那次去舅舅家,一个住在附近的小伙子看上了幺妹,托舅舅介绍,舅舅当然义不容辞。可小伙子的母亲不乐意,说幺妹身材瘦小,肯定没什么力气,农村人要干农活,没力气靠什么吃饭,光是漂亮有什么用。幺妹一听可赌上气了,是你儿子找我又不是我找你儿子,你不乐意我偏乐意。小伙子叫靳岳鑫,他当然乐不可支。婆子妈劝阻不住,只好把小伙子轰出家门,给了间破屋子叫他自立门户独立生活。小伙子不为所动,破屋子就破屋子,还是把婚结了。
       说起舅舅一家靳岳鑫很是熟识,靳岳鑫说:“他们一家人我熟得很,你舅舅在家里凶的很,动不动把家里的人打的鸡哇鬼叫的,可在外面随便碰上哪个都笑嘻嘻的。你表妹蔡昱姝和我是同学,她嫌她妈长的丑,从来不让她妈妈去学校给她开家长会,在外头走路,她妈妈走这边,她就走那边,从来不和她妈妈走一路。那个问题是恁格的,我从小就晓得。她的妈妈确实长的丑,一张柿饼脸,一个塌鼻子,两个鼻孔还朝天,又矮侗矮侗的,真的长的很难看。”幺妹顶了他一句:“你妈长的好看哦,还不是长的很难看。”靳岳鑫说:“好,不说了,不说了,我妈长的难看,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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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 签到天数: 37 天

    [LV.5]常住居民I

    17#
     楼主| 发表于 2016-10-11 19:59:25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卷第三章

      大舅舅喜欢喝茶,喜欢把茶叶丢进茶盏里边煮边喝,谁动了他煮在炉子边的茶盏,轻则挨骂,如果胆敢顶嘴,很有可能就挨打。只要他下班回家,大舅娘就会动作麻利给他煮茶。大舅舅感觉吃饭哽,去医院检查是食道癌。医生说这都是因为他喜欢喝烫茶,食道粘瞙长期受伤引发的。听说了检查结果,舅娘的眼泪流了下来,哽咽着喃喃道:“朗格会得这种病哦,朗格会得这种病哦。”终忍不住嚎啕大哭,医生说:“你最好忍住别哭,这种病最好别让病人知道,不然影响治疗效果。舅娘稳住哭声但还是抑制不住伤悲,泪水还是牵起线线留。
    人们对大舅舅说他患的是咽喉炎,大舅舅不是笨人,咽喉炎怎么会住院,当好不容易抑制住泪水的舅娘走进病房,大舅舅就凶神恶煞的问她:“陈玉玺,我患的啥子病?你说!”舅娘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儿女闻声进来,见舅舅是问她的病,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还是舅娘小心翼翼的说:“医生检查是咽喉炎。”舅舅瞪起眼珠说:“莫把我当小孩哄,咽喉炎需要住院治疗么?用的着开刀么?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癌症?你说!”最后两个字简直震耳欲聋。舅娘被镇住了,愣怔的吐出几个不连贯的字句:“医生说……说……是……是……不是的……不是的医生要你休息……休息……”舅舅几十年的威风,舅娘一律顺从,在舅舅的瞪视下,舅娘慌了手脚。舅舅什么都明白了,他长叹了一口气,缓和了语气说:“你别慌,也别怕,我不会打你的。我知道你是对我好,一般得了癌症的病人,医生都要求不要告诉病人。舅舅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舅娘慌了手脚,手忙脚乱的用毛巾给舅舅搽眼泪,口里说:“不是的……不是的……医生说医得好,真的医得好。你不要难过……你难过我心里也不好受。要不,你打我吧,我皮厚肉后,没关系的,我乘的起你打……”舅娘急糊涂了,没加考虑的话从嘴里冒了出来。舅舅的眼泪又冒了出来,伸手拉住舅娘的手说:“你别说了,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这些年难为你了。你一心想嫁我,可我又给了你什么。如果我不死,如果还有以后,如果我能好,我一定好好待你,现在只对你说声,对不起你了。”舅娘说:“我满足了,满足了,你把我从农村弄出来,这些年不晓得少吃了多少苦,你晓得老家涪陵的那些人,我和他们比,是糠兜跳到了米兜里。虽然你脾气不好,可随便哪个都有脾气。你各人安心养病,会好的。”舅舅又说:“我也不舍得打她,只是脾气不好,一生气就忍不住动手。我知道女儿嫌你丑,时常惹你生气,她年纪小不懂事,也许大点就懂事了,就知道当妈的不容易。”舅舅像交代后事似的“昱姝你过来。”女儿走到他面前,舅舅继续说:“爸爸死了,你可要听妈妈的话,别再任性了,妈妈真的也不容易的。”蔡昱姝哭着说:“爸爸你不会死的,你死了我们朗格办啊。”舅娘说:“你别胡思乱想的,哪里恁么容易就死了。”
      蔡昱姝也觉得母亲的话有道理,人哪里那么轻容易就死了的。父亲对母亲说:“我的病各人晓得,有几个癌症病人医好了的哦。”母亲说:“无论什么病都是三分药七分养,自己好生保养,保持好的心情,慢慢的病就松活了。你没听医生说么,很多癌症病人都是自己把自己吓死的。一听说自己患了癌症,就提心吊胆的担心自己活不长,背上沉重的思想包袱,病就越发严重,你不把这病放在心上,轻松治疗,病就好的快些。”幺妹没想到,舅娘能说出这么高深的话来。大舅舅生病住院,幺妹都在场,目睹了这一幕,心里也很难过,可不知道怎么劝说。
      大舅舅生病住院,兄弟姊妹都来看他,舅舅舅娘姨妈姑爷有些幺妹还不认识,都是说些安慰安心养病的话,谈话之余。舅舅说他有件事情始终放心不下,众人问是什么,舅舅说起幺舅公,说幺舅公对这一家有恩,以后有机会该当报答他,舅舅的兄弟姊妹都说:“大哥放心,我们一定记住你的话,一定好生报答。”
    从此天天舅娘都从医院往返于家中,无论什么人说什么偏方可以医治癌症,舅娘都会去弄来舅舅吃,什么天鹅胆烹五花肉,什么蜈蚣炒鸡蛋,蛇胆煮团鱼……说癌症病人不能吃鸡肉,舅娘就跑老远去买老鸭子炖汤给舅舅端来,天天如此,从不间断。舅娘壮壮实实的身体也逐渐黑瘦了。舅舅不相信舅娘弄的单方能治他的病,不想吃她弄来的东西,可又不好拂她的意。为了让她高兴,自己尽量多吃点,在舅娘的尽心服侍下,经过开刀动手术,放疗化疗,舅舅的病慢慢好起来,慢慢的能吃东西,和正常人没多少分别,身体也逐渐恢复正常,舅舅终于出院了,一家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舅舅住院期间,大表哥常来医院,可他总咳嗽,幺妹问他:“你怎么老咳嗽?”大表哥说:“支气管炎,去医务室看了的。”
      大舅舅喝茶还是改不了老习惯,他还是把茶盅放在炉子上,把茶煮的滚烫才端起来喝。很多人劝他说:“蔡师傅阿,你这样喝茶要不得哦,久而久之会伤害喉管的,弄的不好会引起你的癌症复发哦,如果那样你就麻烦了,”舅舅笑笑说:“没得那么恼火。”
       没多久,舅舅又感觉吞咽东西困难了,去医院检查,果然癌症复发了。舅舅已经经受不起开刀放疗化疗的折腾了,几个月以后,舅舅去世了。
    舅舅弥留之际,还念念不忘幺舅公,要他的兄弟姊妹千万记住,善待幺舅公。舅舅还没有兑现善待舅娘的承诺,就散手而去了,尽管舅舅性格粗鲁脾气暴躁,但还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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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3-5-16 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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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1

    18#
    发表于 2016-10-14 15:26:26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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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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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19#
     楼主| 发表于 2016-10-14 20:11:58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卷  第四章

      舅娘还没有摆脱失去丈夫的痛苦,大表哥又检查出患了肺癌。这无疑给身心疲惫的舅娘致命打击。
    大表哥叫蔡昱驹。三十几岁了还没成家,儿时因玩火药枪,走火打瞎了自己的一只眼睛,就因为这只眼睛,让他三十几岁了还孜然一身。大表哥工作积极,政治进步,加入了共产党当了干部。而如今人们的眼光不再盯住干部而是盯住大款了。表哥因为是党员,相信铁饭碗,不敢也不相信往资本主义的路上走会比走社会主义更有钱,一心维护工厂的利益。他的钳工技术在区里比赛得过第一。当初有人邀约他下海一起去闯天下。不知道他是害怕不敢还是要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也许是担心那条路没有待在社会主义的工厂里保险。他要人家拿一万块钱给他,才敢和那人同流合污。那时候政府才表彰万元户,没多少人拿的出一万元钱的现金。他对那人分析。多少年的经验告诉他,政策改变只是瞬间的事情。以前的很多的政策,没有那种政策执行的时间超过了十年的。一会儿是谁发家谁光荣,一会儿成了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典型。一会儿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一会儿是马尾巴的功能,一会儿又砍资本主义的尾巴……大表哥可不敢轻易涉足能使自己身败名裂商场。让他始料不及的是他依赖的工厂完蛋了。谁知道那么大的企业会垮?会破产?这确实让大表哥始料不及。因为那只眼睛,又因为自己是下岗工,婚事就成了夏日的余晖。
      正当蔡昱驹认清当前的政策一时半会不会改变时。癌症则悄悄的吞噬了他是身体。“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哦,小时候玩火药枪打瞎了眼睛,稍有点业绩企业破产自己又下岗了,而今又得了癌症。”蔡昱驹不无悲哀的对幺妹说,“这下我玩了,彻底的洗白了。”幺妹劝他说:“还是动手术吧。”“动手术?”蔡昱驹说:“我老汉动了手术又多活了几天?”幺妹说:“都是你老汉不听劝告,他就喜欢把茶煮沸了喝,不晓得多烫,医生说不可以那样喝,那样喝会损伤食道粘瞙,引发癌症,医生说的话是有科学依据的,有啥子法?你老汉就是不听。”蔡昱驹说:“反正我不动手术,死了就算了。”蔡昱驹彻底失望了,认定自己死路一条,坚持不动手术,等死。
    很多亲戚朋友都说动了手术还有希望,不动手术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很多朋友来劝他做手术,蔡昱驹一律拒绝。哪个做母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活着,哪怕只有一线希望,都要尽百倍的努力。可是儿子不愿意做手术,当母亲的也无能为力。丈夫去世时的凄惨情景出现在她的眼前,全身只剩下几根骨头,一张变了形的脸上只剩下一张皮。她害怕,害怕儿子也那么凄惨的离开她,心里总盘算着让儿子动手术,医生也说动了手术有活下去的希望,如果不动手术就连一点活下去的希望也没有,只有等死,她不愿意让儿子等死,找什么人去劝他呢?如果儿子有女朋友就好了,可惜什么都没有,心里这么想,嘴里就把这话说了出来。幺妹闻听说:“大表哥曾经心仪过一个女孩,名字叫彭淑慧,早先是他的徒弟。他喜爱徒弟,不知道徒弟是不是爱他。大表哥不好意思表白,只把那颗心藏在了心里。后来企业破产了,他最终想鼓起勇气说出心里的话来。那次正遇幺妹和靳岳鑫在他们家做客,大表哥邀约靳岳鑫去杨公桥堵彭淑慧,女徒弟的家在瓷器口。结果女孩被他们堵住了,但大表哥害口识羞的还是没有把心里的话表达出来。女孩走了,靳岳鑫准备冲上去把女孩拦下,告诉女孩大表哥喜欢他爱他。可大表哥怕吃闭门羹拉住了靳岳鑫。大表哥曾去过女孩的家,靳岳鑫自告奋勇的提出陪他上女孩的家去,大表哥说他去了也还是难以启齿。幺妹给舅娘建议,是不是去找那个女孩来劝劝他。
      费了不少周折,幺妹和舅娘才在瓷器口找到了姑娘,听说蔡昱驹得了癌症不愿意动手术,告诉她想让她去劝他。姑娘流下了眼泪。听说了他曾在杨公桥堵她回家的路,是想告诉她他喜欢她,姑娘说:“不知道当年他想些啥子,为什么就不当面告诉我。”姑娘说她现在还孤身一人,也许就是因为他才看不上别人。当年他师傅是干部,可不是那种光说话不做事情的耍嘴皮子的干部,他很能干,区里钳工技术比赛得了一等奖,她佩服他才心生爱慕。常把家里好吃的东西带给他,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不明白她爱他喜欢他?此刻才听说,那次在杨公桥遇见他,是他故意在那里等她,是想打算告诉她,他喜欢她,可你为什么不把心中的话说出来呢。如今已病入膏肓,再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人生一辈子,最悲哀的就是自己喜欢的人不知道自己喜欢她。彭淑惠从眼神中看出,他喜欢自己,可为什么话到嘴边不说出来,自己曾给过他许多暗示,一个姑娘,无缘无故的把许多好吃的带来给你,彭淑慧不无在心里埋怨,急冲冲的赶去医院。
      蔡昱驹看见彭淑慧来到病床前,一屁股从床上坐起来,满脸疑惑满脸惊讶地说:“小彭,你怎么来了。”彭淑慧泪流满面的说:“你喜欢我为什么不告诉我?”蔡昱驹愣怔的看着她,彭淑慧说:“你难道一点也感觉不出来,那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妈妈告诉我,那次在杨公桥,你就是想把心里的话告诉我的,可你为什么不说出来呢?”蔡昱驹吐出一个:“我……”字,没说出下文来。那盯着姑娘的眼睛透着迷茫,透着疑惑,透着……彭淑慧说:“你别那样看着我,如果你不相信我喜欢你,我现在就可以和你一起去办理结婚登记。”蔡昱驹急声说:“别!别!别!还是等我的病好了来。”随即转脸对舅娘喊:“妈!我要动手术!”看彭淑慧泪流满面,蔡昱驹说:“你别哭。”彭淑慧说:“我没哭。”蔡昱驹说:“你别难过。”彭淑慧说:“我没难过。”蔡昱驹说:“你放心,我会好的。”彭淑慧流着泪点了点头说:“我等你。”
       医院立即安排做了手术,医生对舅娘说:“太晚了,如果进医院就动手术,也许情况会好些,拖了这么久才做,癌细胞已经扩散了。”这一情况瞒着蔡昱驹和彭淑慧。经过放疗化疗,大表哥的病情好似好了些,医生说:“只要不出现剧痛,也许会拖的久点,出现剧痛就快了。”
    还没等人们露出笑脸,蔡昱驹出现了剧烈的疼痛,他把头用劲的撞墙壁,用双拳使劲捶打自己的身体,实在受不了就抱住舅娘的胳膊咬,胳膊被咬的鲜血长流,看见流出的鲜血蔡昱驹又用双拳捶打自己的头颅。幸好这两天彭淑慧没来医院,等她翌日来医院时,蔡昱驹又不痛了。当晚,医生对留下照看病人的彭淑慧说:“今晚,你一定要集中精力照顾病人,最好别让病人睡觉,你也别睡过去。如果病人睡过去了也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蔡昱驹笑了笑说:“恐怕没得这么恼火。”
       整夜,彭淑慧都集中精力照顾蔡昱驹,天快亮了,她迷迷糊糊打了个顿,转眼见蔡昱驹躺在床上,彭淑慧喊了好几声,蔡昱驹一动不动,医生来了说:“人已经死了,你们准备后事吧。”彭淑慧愣住了,不说话,不动,也没哭,只见泪水泉水般在脸上汩汩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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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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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20#
     楼主| 发表于 2016-10-16 20:35:33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卷第五章

    孩子从小和父母在一起。已经适应了父母的形象,没多少人去注重父母的美丑。美丑的信息都是来源于别人,即便如此,也没多少人在乎。在蔡昱姝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母亲去开家长会,不知道是哪个同学,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斡呵连天的吼:“你们快来看哦!蔡昱姝的妈妈好丑哦!”几个孩子闻声围了过去,追着母亲看稀奇,有个小孩拍着手喊:“丑八怪!丑八怪!”有人喊开了头,跟着喊的小孩多起来,还是老师赶过去,驱散开了围着喊的同学。那时候的蔡昱姝恨不得地面裂开一条缝,自己躲进去藏起来。
    以前,她从没有察觉母亲有多丑,这件事情过去以后,蔡昱姝才仔细看母亲,才察觉母亲是真的很丑。一张柿饼脸,塌鼻子,鼻孔朝天,脸上还有一片一片的土瘖。
    从此,蔡昱姝有些厌恶母亲了,再也不同母亲一道出门,也不一起去亲戚家,必须去的也不和她一路,去了也不同她同坐一张桌子,必得一路时,母亲走公路这边,女儿就走公路那边。走小路时,母亲走前面,女儿就远远的掉在后面。
      父亲和大哥的离世,蔡昱姝很是伤心难过,特别是大哥抗不住剧烈疼痛把母亲咬的鲜血长流时,蔡昱姝的心在跟着战栗,心里也隐隐作痛。可那几丝厌恶感把心痛母亲的思绪强压了下去,她没有去查看母亲的伤口。她知道母亲伤心难过悲痛欲绝,她抑制着自己没有走上去给母亲说几句安慰的话语,这都是她那爱美的自私心在作怪,她在心里责怪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可心底深处又升起几丝厌恶感来,抹去了她心灵中的感伤,甚至她强压住自己不去看母亲伤心的样子,虽然这样,但她想无动于衷也不行,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源源不断,擦拭不净。在她心灵深处的最底层,还蕴藏着血肉亲情。
      谁也没有想到,就连蔡昱姝自己也不曾料到,一种罕见的病魔缠上了她的身体。
    起始,蔡昱姝只觉得走路脚粑手软全身泛力,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儿来,走几步路必得停下脚步来歇一歇,母亲有所察觉,问她,蔡昱姝只是摇头,偶尔说声:“没事。”还是勉力支撑着,直到一天躺倒在床上起不来了。母亲问她:“你到底朗格了?”蔡昱姝不得不道出实情:“我全身没力气,站不起来了。”
    母亲赶紧过去扶起女儿。可蔡昱姝像全身没骨头似的,母亲松了手,女儿就瘫软的瘫倒在地上。身材并不高大的母亲把女儿背起来就往医院跑。女儿知道,她们这个家庭并不富裕,为父亲和大哥治病,家里已经没多少钱了,企业破产了,医药费还不知道去哪里报销,现在去医院,钱从哪里来?蔡昱姝想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嫌弃引起的几丝厌恶堵住了她的嘴。
    检查三楼,化验五楼。门诊一楼治疗二楼,最后才去住院部,母亲背着女儿楼上楼下的跑,女儿看的见母亲后颈窝冒起的汗珠,看的见母亲头发渐渐的被汗水湿透,女儿终忍不住说了声:“妈,歇歇吧。”
    好多年没听见女儿喊妈了,母亲禁不住心里一阵颤动。女儿终是女儿,终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有些激动的说:“妈不累,马上到病房了。”
    上下楼梯十来次,检查了又去检查,折腾了好几个小时,医生还是没有检查出病因来,连到底患的是什么病医生都说不清楚。最后只好留院观察。
      多少年了,母亲知道女儿一直不安逸她,嫌弃她相貌丑陋。陈玉玺知道自己相貌丑陋,可相貌是天生的,自己无法改变,当初丈夫打她,多半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逆来顺受。
    对于女儿,她只有尽情呵护照顾,以弥补女儿心灵中的阴霾和因她的丑陋引发的别人对女儿自尊心的伤害。母亲每天都背上女儿,不停的上下楼梯,每天都要检查化验的折腾一翻,那时候的电梯是医护人员专用,病人和家属是不可能坐电梯上下楼的,母亲的衣服每天都要被汗湿几次,女儿终忍不住,对母亲说:“没用的,你别背上背下的跑了,你的衣服一直都没有干过,医生都检查不出来得的什么病,你让我死了算了。”“幺儿呀,莫恁么说,你死了,妈就再也没有亲人了,你让妈的日子朗格过哦。”
    母亲的声音里透着伤悲和勉为其力的劝说:“人家都说,小小单方医大病。等医生检查完了,我再去找单方,医生不是说你的身体一切正常么,你吃东西一点也不差,只是动不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妈一定想方设法都要治好你的病。”
       医院没有检查出病因来,也没检查出到底患的是什么病,人就还得在医院住着,除了不能移动身体,蔡昱姝和正常人没多少区别。她想回家去,母亲坚决不同意。母亲就得待在医院照顾她吃喝拉撒。只要抽的出来时间,母亲就到处跑去寻医问药。丈夫和儿子生病的时候,陈玉玺就曾经去找过很多土医生,这次算熟门熟路了。听说了她的遭遇,人们都想方设法的帮忙找寻单方。只要单方草药到手,陈玉玺就连夜连晚的熬药。药熬好了还得急急忙忙的赶去医院,女儿还在病床上躺着呢,万一要拉屎拉尿没人服侍怎么办,母亲的心时刻牵挂着女儿。母亲根本没有安安心心躺在床上睡觉的时间。
      蔡昱姝看母亲熬更守夜的忙绿,心里很是不忍,对母亲说:“医院的人说癌症有遗传基因,还说他们那里有一个家庭,祖孙三代的男人,没有一个活过了三十六岁的,都是在三十六岁时患肝癌去世的。爸爸和大哥都是患癌症去世的,我这个病恐怕也是癌症,你让我也死了算了,只是我爬不动,爬的动我就从窗子跳下去,一了百了。”母亲吓了一跳。从此更不敢在医院外耽搁,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来去匆匆。
       谁知有一天,舅娘在回家的路上,一脚踏空掉进了窨井里,门牙摔掉两瓣,半边脸肿起像面包一样,脚一拐一拐的走进病房,那形象丑的不能再丑了。蔡昱姝情不自禁的大喊了一声:“妈……你朗格弄的嘛?”
    这一声妈喊的情真意切,好多年了,舅娘没有听见女儿这样喊自己了。见女儿泪水涟涟,母亲连忙安慰说:“没啥没啥,只是走路不小心跌了一跤。”过后听说母亲是跌进窨井里了,蔡昱姝真有些百感交集,有些为以前自己的作为后悔。
      每天母亲都风雨无阻的给女儿端大半锑锅中草药水来,早中晚都服侍女儿喝一大碗。中药苦,草药医生特别交代要多喝,舅娘特地去买了一只大海碗,日复一日,蔡昱姝看见药水端来都禁不住打冷噤,女儿曾想放弃,母亲都苦口婆心的劝说,见母亲这么操劳,只好咬紧牙关闭着眼鲸吞。谁也没有料到,蔡昱姝的手居然慢慢可以移动了。医生都称奇,连他们都无法确诊的病,草药居然有了疗效。草药医生加大了药量,慢慢的,蔡昱姝居然站了起来。那是一个高兴的日子,站起来的女儿拥抱着母亲说:“妈妈多亏你,为我你幸苦了,你是我最好的妈妈。”母亲的眼泪流了下来,她不需要回报,但这是最好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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