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高山对虾1 于 2016-10-18 19:22 编辑
冬夜,真的很静,只有寒风偶尔吹动的那顽强不肯离枝的树叶发出的索索声响。一钩冷月,发着无力的清辉,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像是被冻得发抖一般。夜幕低垂,笼罩着小镇,镇上的人们,大都进入了梦乡。 一座深宅的后院小楼上,灯光依然明亮着,那是这座大宅的小姐绣楼,绣楼的主人,就是这座大宅唯一的财产继承人——林员外的独生女林静君。 这是一座仅有两层的小楼,虽不算太大,却布置得富丽堂皇,室内应有尽有,楼前的花园内,虽已不见了以往的姹紫嫣红,却仍然存有一片四季常青的耐寒花卉,给这萧瑟的冬季,反叛似地平添了一份绿色的春意。 小楼内,两名侍女分立小姐身旁,正伺候小姐服药。看样子,这俩侍女跟小姐的感情甚好,没有一般主仆间的那种颐指气使与唯唯诺诺。两侍女劝慰着小姐: “君姐!”侍女居然敢直呼其名,可见她们主仆的感情之深。 “君姐,别哭了,把药吃了吧。至于那婚事,待明天再跟老爷说说,推掉他,不就行了吗?” 另一位是侍女也劝道: “是啊,何必为了这事,伤了自己的身子,您可是不吃药不行的呀。” 小姐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谢谢你俩,劳累了一天了,回去睡觉吧,待药冷温了,我自己会喝。去吧!”两个女孩答应着,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小姐看着药碗,眼泪似珍珠般,滚滚而下.......
小姐林静君,虽是出生在大户人家,却是命苦得很。在娘胎刚满七个月,就早产来到人世,母亲因难产而死,她一出生便成了没有母亲的孤儿。靠着奶娘的奶水一点点长大,如今已是十七岁了。由于先天的不足,以致于,她整年价都要服用中药补养。尽管如此,身体仍是弱不禁风。 她的父亲,倒也是个极重情义之人,自她母亲去世之后,说媒人踏破了门槛儿,可父亲一概婉拒,那是担心他的这个宝贝女儿受到委屈。即此可见,小静君在父亲心中的分量。父亲对女儿,那是有求必应,从来不忍拂逆爱女之意。可是,最近在婚姻问题上,父女俩却闹翻了脸。 父亲眼见得宝贝女儿已经十七大八,得尽快为她找个门当户对的婆家。经过精心筛选,选中了钱百万的公子。 钱公子名叫钱多多,多多是他的乳名。多多长得风流倜傥,年方十八,就是远近知名的秀才。看起来,前途可期。就是这么一位白马王子,静君却是抵死地不同意,这让老父亲十分不解并且非常恼火。就在昨天,父亲沉着脸,严肃地告诉静君: “这门婚事定下来了,今天已经举行过了订婚仪式,准备择日迎娶。现在告诉你,也好让你做个准备。” 爹爹的这个决定,把静君彻底击昏了,也把她真的激怒了,她决定抗婚到底。 按说,这门婚事也说得过去,可是,静君为什么铁了心地抗婚呢?说起来,这这里边有个缘故。
原来,为了让小静君身体强壮起来,每年的春季,都要安排她进行多日的春游踏青。在十五岁的一次春游时,结识了一位男孩,男孩名叫韩南翔,男孩长她三岁,长得眉清目秀,谈吐大方。相识之后,侍女倩儿成了主要信差,为两人传递情书信物,两人感情日渐加深。.在去年的一次春夜约会时,两人捏土插枝为香,跪地拜月,双双盟下了“非南翔不嫁,非静君不娶”的誓言。 林静君曾向父亲详述过她与南翔的这段友情,并说出了两人已经定下婚约,但是,父亲认定那是女儿年幼无知所为,婚姻大事,岂能如此儿戏?再说,林家巨富,焉能将独生女儿嫁与一个家徒四壁的白衣男孩?为了女儿的一生幸福。父亲坚决地回绝了她。并于不久,将已经订婚的事,告知了她。 静君深知父亲的为人,他定下来的事,是无法改变的,何况是牵扯到这要脸面的大事,更是如板定钉。她想到了出逃,可,能逃到哪里去呢?思来想去,父亲的“不日就来迎娶”的话,总在耳边回响。此刻,她想到了自己从未谋面的母亲,感到心中的悲苦如滔滔江水,狂奔难抑。她推开窗户,一股寒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泪眼婆娑望着那弯新月,心中暗道: “南翔啊,此生难成夫妻了,如果有缘,相期于来世吧。” 她转回身来,拉开下边的抽屉,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儿,拔下瓶塞,将其中的红色药水,尽数倾入药碗之中。她转身走到母亲的画像前,俯身跪倒,昂面望着母亲的画像,泪流满面,口中轻念着: “母亲,您的女儿这就找您去了。” 说罢,连着磕了三个头。之后,站起身来,她缓缓地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然后,慢慢走向卧榻,和衣睡下……
韩南翔,家境贫寒,读过三年私塾,后因父母相继去世而辍学。 林家小姐服毒自杀的消息,不胫而走,疯传乡里。当韩南祥听到这消息后,直如五雷轰顶,他强力止住了摇摇欲坠的神经,盘算着如何能够得以再见小姐最后一面,然而,他用尽了所有的智慧,依然没能想出办法来。 民俗,年轻人暴死不宜久存,次日,林员外便匆匆将小姐葬于原本为自己百年之后予建的墓穴之内。
南翔很快得知了小姐入葬的消息,他决定晚上前去探墓。 太阳,在南翔的无限心焦中,终于落山了。夜色渐浓,南翔迫不及待地拿上工具,迎着阵阵朔风,向静君的墓穴出发了。 墓穴座落在大山的脚下,四处荒野,并无人家居住。 南翔强忍着心中的悲痛,默默念叨: “静君,我看你来了。” 他对着尚未风干的墓土,奋力挥动镢头铁锹。尽管寒风猎猎,南翔却是汗流浃背。经过大约一个时辰的挖掘,墓穴终于被他挖开了一个洞。 南翔燃起火把,钻入墓穴之中。这墓穴真的不小,他在墓穴中寻找着静君的棺椁。 忽然,他听到“咚咚咚咚”的敲击声,他以为是耳朵出现的幻觉,接着,又是咚咚咚咚地连续敲击声。他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寻去,看到了一个黑漆棺材,声音发自那里。他知道,那就是静君的卧身之地。他快步走过去。又是几声咚咚的敲击声。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心想:难道是诈尸?又想到,就是诈尸,又有何惧?既便与静君共同长眠于此,又有何憾?于是,他返身拿来镢头,将之插入棺材缝隙之处,用力猛撬,棺盖被撬开。眼前的景象,把他惊得目瞪口呆。但见林静君正坐在棺内,贪婪地呼吸着。想必是棺内缺氧的缘故。 南翔惊喜交加,大声喊道: “静君——!”声泪俱下,哽咽得竟是叫不出第二声了。
林静君躺在棺材之内,感到十分闷气,忽觉有股新鲜空气进入,只是尽力呼吸,并未睁开双眼,对之前发生的事,尚未记起。忽然,他听到熟悉的心上人的呼唤,急忙睁开双眼,火光的照映下,清楚地看了到韩南祥俊秀的脸庞,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急忙揉了揉眼睛,看清了,南翔正边哭边呼叫着她的名字。 看清了,看清了!她撕心裂肺地喊叫道: “翔哥——!” 南翔将她搀扶出了棺材,二人紧紧拥抱着、哭诉着,良久,二人止住了哭泣,向墓穴洞口走去。 墓外的夜空,星儿闪烁,好似在为这对恋人闪动着泪花,月牙儿已经隐于西山,好像无力承受这人间的悲欢离合。
南翔找了个枯木,让静君坐下,自己紧挨着坐在她的身旁。冬天的夜风,寒气逼人,静君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南翔急忙将她抱到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自己的心上人。 南翔轻轻抚摸着静君的秀发,静君无限感慨地说: “我做梦也想不到此生还能再与翔哥相会。” 南翔道: “是啊,真是天可怜见,让我又见到了君妹。听说你服毒自杀的消息,我心痛难忍,恨不得跟了你去。真是苍天有眼,又让我的君妹回到了阳间。” 静君沉思道: “按说,服了这种毒药,是万没有活路的,那是专门采集的蛇毒并混有鹤顶红,让郎中为我配制补药用的,也许是我自幼服用中药,不知哪一味中药将那毒素化解了,这才让我得以苏醒,自杀成了假死,。但是,如果不是翔哥你及时赶来,我终究还是会被闷死在棺材之内的。这都是翔哥你的真情感动了上天所致啊!” 多少相思情,尽付泪水中。 南翔道: “君妹,若是你家人前来祭奠,咱们的行藏不是被发觉了吗?” 静君笑道: “翔哥,看起来,你对风土人情并不熟悉,本地有个规矩,夭亡之人,是不准祭奠的。这里,绝不会有我家人前来。” 南翔道: “如此甚好。”
他俩经过认真商量,为了不致萧蔷祸起、横生事端,决定不回南翔家,而在这墓穴暂切安身。次日,他们在墓穴前建起了两间小木屋,南翔从家里取来了日常用品,生活就从这里重新开始了。他们开荒种地,勤奋耕作,冬去春来,五月的暖风,掀起金灿灿的麦浪,绿油油的蔬菜,恰如一袭绿色的大地毯。生活,在他们的手中,展开了美好的画卷。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里,随着一声婴儿的呱呱坠地,凭空给这个两口之家增添了无穷的欢乐。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一年年地过着。一日,静君对南翔说: “翔哥,后天就是我父亲的六十大寿了,我想咱们去给他老人家拜寿,你看如何?” 南翔沉思了一下说道: “应该的,毕竟老人家把你拉扯长大,也是历经千辛万苦,何况,我们也应该把咱的现状告诉与他,也可免除他的思念女儿悲苦之心。”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寿日当天,南翔、静君和四岁的儿子韩君南一起,拉着当做贺礼的一车新鲜麦子,向着林家大宅走去.。等待他们的,将是父女相认,催人泪下的巨大的感情波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