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闲情

一方

                                                                              一方闲情

                                                                                 文·一方（宛央）

    放假了，不再使用闹钟，醒来便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不想起床，也不想调理，不管不顾地耍了一会儿赖，才真正地睁开眼睛，拿过手机一看，正好六点。

    “忘记”了日常的那一系列，起码一个小时以上的调理，洗漱后任性地拿过喜欢的文字来看，然后，很怡然地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静静地，任由那弹力极强的椅子轻轻地，自然地跳动着，竟是如此的爽心。一丝轻悔漫上心间：过去这半年，不该如此忙，几乎没有享受生活。以后坚决不再！

    从去年的寒假修改那《塞上行》开始，一直便没有轻松过。身体的调理花了很多的时间，熬敷按揉拍刮拔，一天几乎都耗在这上面了，稍有耽搁便要弄到凌晨，还有那些丫头小子的信件，这半年也写了三十多封，六万多字，深不得浅不得，如同那句俗语：豆腐掉到灰里面，拍不得打不得。的确把我累苦了。那未知的多少封，让我兴奋也让我担忧，好在知道幸福更多，便也渴望着。

    煮上一个鸡蛋，端过稀饭来吃，居然不想开电脑，也不想打开电视，于是慢慢地吃起稀饭来。稀饭是黑米稀饭，那黑米的香味很舒坦，早餐，我已经吃了好几年的黑米了，别人觉得很燥，口感很差，我觉得味道非常好，可以不就咸菜也吃得津津有味。吃完稀饭，用勺子打捞上煮熟的鸡蛋在清水下冲一小会儿，暖暖的鸡蛋握在手上，很是享受，闭上眼，让热热的鸡蛋在眼睛上滚了一会儿，眼睛舒服得没得说，鸡蛋吃完，我还是没有吃一口咸菜来调味，胃口的确不赖。

    前天去英那里，昨天一大早就回来了，从来没有那么匆忙过。路上给红电话说了会儿话，主要问她我北京的那张公交卡还有用没有，然后看了几篇小文字，小睡了一会儿，英便告诉我，给我把票买好了，七月二十八日启程，八月十日回，日子有些靠后，正是人间三伏天，与炎热同行，别有一番感受。趁这一段，把手边的事先完成，也好。事情居然如此好处理，没来由的开心。

    喜欢自己的一条裙子。质地一般，半麻半棉；做工一般，甚至有些粗糙，长长的针脚，有些地方还需要自己细加工，简单的米黑相间的传统花色，几粒红色的唐装排扣，有一点旗袍的端庄；腰间两个隐形的口袋（袋口上下随时都有裂开的可能，于是买回来就赶紧固定了，不能让它们真正裂开成大麻烦。），平添几分野性，这种亦正亦邪才是味道，我要的味道。就像与一个太古板太四方四正的人相处，你怎么折腾都弄不出半份生活的感觉，一丝活着的乐趣，生生地让人觉得没意思。

    走进熟悉的店子，一下子就被最高处的那件小小的衣服吸引了：大红的底色，嵌入几块不规则的同料子的黑色图形，右上有少许的长条形散开的小花，一分苗家风味在眼；左下一个正方形图案里也是这样的小花，嗯，两分妩媚跃然呈现。一直为自己的一条阔腿裤找相配的上衣，求不得，这件似乎很合适，那条裤子的口袋是红色的滚边，裤脚边处也嵌有细花的红色，虽不同，味道一样，很好。取下一看，背部赫然是纯纯的大红色，好是妖娆！前后看了一下，心里突然飘过一个词：妖媚。随之就笑出了声，老板娘不知道我为什么笑，只是狐疑地望着我，我望着她笑笑，便走进试衣间，果然没有妖媚的感觉，因为妖媚是要有资本的，要面容要身段。想象那条大裤子，倒是很相配，足够了。人是不能太贪婪的。

    衣服的料子比裤子的要好，似乎不搭，但是只要自己不细究，是不碍事的，总体上感觉不错，味道来了便好。

    人和人的交往亦是如此。在我看来，从来就没有什么职业身份的界定，唯有心灵的相融，生活的情趣相投便好，看似不配的人，却能处出大味道，这当然要缘分，也要福气，更要智慧。

    邂逅广陵君，便是一种缘分，无关福气，更与智慧不搭界。

    广陵，那个浪漫又热闹的地方，无数男人曾经享受过曾经折腰过的地方，也是无数男人向往的地方！04年的夏天，正是这个时候，与父亲去南京，父亲说他要去拜谒中山陵，还要去广陵。不是烟花三月，这个地方还是一样地充满诱惑，尤其是父亲这般老文人。秦淮河边杂草丛生，父亲慢慢地在我身边走着，一个字都不说，我也不问，不知他心里感叹的是今日的凋零还是往日的繁华，也许，两者都有。

    晚上，父亲在下榻的旅馆病了，静静地陪他一会儿，我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心里，没来由地想起了母亲，已经过世多年的母亲，一生无念想的母亲。母亲不知道有秦淮河，她也不知道有“烟花三月下扬州”这样的句子，她只知道，生活是那样的苦，人生是那样的无奈。小时候，母亲给我讲过一个又一个小故事，我想，她一定是活在那一个又一个的故事里，要不，她怎么能熬过人间七十多年！

    打开《广陵散》，闭上眼睛，努力跟随乐曲寻找取韩、亡身、含志、烈妇、沉名、投剑的曲情，都说听此曲，不能不念及聂政，不能不遥想嵇康。但是不论严仲子如何“知人能得士”，聂政怎样的“士为知己者死”气概无畏，我还是更钟情西晋那位才智超绝、旷迈不群的嵇康。

    以我的性情，我喜欢嵇康的《与山巨源绝交书》；以我现在的爱好，我钟情他的《养生论》。“越名教而任自然”，导气养性，乐享天年。“君子知形恃神以立，神须形以存，悟生理之易失，知一过之害生。故修性以保神，安心以全身……”，细细感受神农的“上药养命，中药养性”，至美享受。

    广陵之清散，如嵇康绝妙之境界，有人评“最不和平”，“愤怒躁急”，有所谓“臣凌君之象”，然世之绝品，不在意那些是与非。君既潇洒一曲《广陵散》于我，我当漫书半篇《一方闲情》奉心。愿君心想事成，逍遥自在一生；愿我依旧安好，静守弱躯半世。

                                                                                                              2015-7-1 （乙未五月十六）草就

                                                                                                              2015-7-12（乙未五月二十七）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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