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的楼兰

北方夫子

我不知道的楼兰

　　

         一

　　

　　岁月如屏障和沙漏，犹如遥远的苍莽遮住了我的双眼；那厚重和难以喘息的不但是雾霾、也有不能言说的情感；常常映入眼睑的不都是灿然的油画，也有血腥和罪恶。自然的变迁和岁月的消逝带给我们的殇，或许是一种叹息，而情感带来的是刻骨铭心的爱后的恨；如楼兰、米兰、罗布泊、或许比今天人类探索月球更加艰辛。

　　文人墨客都喜欢用慎人和诡异的词描述这些被遗弃的消逝，如滴血的黄昏，野骆驼的遗骨，胡杨林的枯木、在风沙中的啼哭；而残缺成荒丘的古城是缄默的，如被浪花撕裂的礁石萎缩着又无奈。

　　我没有看见历史曾经的画面是绚丽的，但今天的画面或岩画中诠释的一切都不能震撼我，我只看见一块块被历史的台阶堆砌的泥沙，如木乃伊一样没什么美丽的回忆可以复原；倒是历史的残酷，抒写着西天眩目的流红下一抹；颓圮坍塌的红墙飞檐下微翘的栏栅，不知道那是炒作？还是蛊惑？我知道曾经的血腥在今天延续着，这一切都被黄沙遮着。

　　曾经的河流，连河床也没有留下歌谣和众口传说的史诗，裹着历史的包浆的雪域中，我在茫茫的古道上，锈迹斑斑的驼铃上看见的是血或许有凄美的故事？我没有听到；只有孤独的鹰隼滑翔在雪山尽头，与渐渐落日齐眉的湖畔一起燃烧出孔雀一样的河流；这座城市也幻梦在其中，在晨曦和黎明中又一次露出灿烂与文明之辉。

　　

　　二

　　

　　沙粒或许是渺小的，但它现在是永恒的，比这座古城悠久；我为这些细微撼动，沙粒都为之动容过。对于面纱挟裹的沧桑，我不想评说这一切，曾令文人、墨客、贩夫走卒们为之神倾太多的杜撰和谎言、即使在今天的网络文学也连篇累牍竞相传扬的楼兰公主，我不知道她已去往何方？对于复原，如马王堆中殉葬的挖掘又合成的画面；我想起当下为之吹捧的整容术与基因无关。如一个劣根的民族，既是整容成楼兰美女的模样，这又有何意义？

　　我去过西域、走的不远，但遥远的是心灵这个混血的地域与它的文化一样、不需要太多的变异和合成，历史本身就是碎片，如这丝绸之路的变迁；我相信古远的传说美丽、不但在女性中体验，那些彪悍和骑射也淋漓尽致。王维的诗句都寄语了我们不需要去猜想、延伸，浪漫到极致了就是谎言。

　　我从大美新疆的歌舞中，那些勾人心魂的眸子，知道那不是在表演，我曾暗暗地叹息这混血的沧桑、历史中都是这样的眼眸吗？我在此时日子里也是忐忑的，为更多的疑惑。我启蒙中的烙印融化了，从库尔班大叔开始，还有小巴郎的俏皮；葡萄树下的姑娘啊！曾经也是我幻梦的一个，我只记得飘香的奶茶和诱人的全羊宴。那些驼队，这一切都被岁月击碎在黄沙中，但我还是相信这古城曾经的辉煌和魅力。或许我从历史的侧面或反面看，在一种冷静和成熟中去看美丽，就是一种质朴和真挚。

　　

　　三

　　

　　我不渴求生命的时间长短，但渴望生命的色 和斑斓；希望生命中有兄弟和朋友如白桦树一样与我肩并肩。我喜欢那些玉树临风的白桦，一棵一棵地紧密携手相拥着，我知道守边的岁月里、那些战士的寂寞和艰辛，但离别的情景在锣鼓喧天声中、让那些隐忍坚强的汉子也潸然泪下。在西域的每一个地方都有哨卡和战士，孤寂中只有白杨陪伴他们。在楼兰和米兰有没有白桦树我不知道？在罗布泊有没有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有探险的、也有盗墓贼、还有思想者的足迹；我看见那些墓碑和凋零的花环，古今有诗人的踪影吗？或许我从边塞诗的许多词句中领略“黄抄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或许历史的误导就从这些文人的诗句开始，至今没有史迹记载楼兰没落的变故。

　　我曾经去过一些地方，也被哪里的风貌感染着，西域与布达拉宫有着截然不同的过去；布达拉宫是神的灵魂，是人们心灵归一的地方，西域却是民族自由融合后一次次蜕变又皈依的过程，为一种共同的向往但又需要不断的媾和归于一种想往。如这里夜深人静的时候的天籁，沉默也是一首史诗，黎明也在沉静中慢慢苏醒着，如千百年流淌的河流向往着四季如歌。静夜中的憧憬是波澜壮阔的，人们沉静其中或沉睡或思考，沙漠也在微风中诉说今天的躁动。对于这古老落寞的古城，千百年的磨砺在身体和灵魂中。静谧只在满月中的清辉里，人们落在脸上的痕迹如河流随意流淌着；远处牧羊人的篝火，不但在冬季，在不同的梯台上我看到那些苍白长满胡须的脸，残阳映照着驼颈下醉卧的旅人憔悴粗犷的脸腮；依偎在窗棂下闪烁着眼睛的孩子，疑惑着眼前的变幻......

　　

　　四

　　

　　简陋的农舍，荒芜的土地上没有牧歌和骑着马的少年；我梦见的黄沙把河流填埋了，把牧草掩埋了；风雪中有没有迁徙的羊群？远处、一个身影已模糊，他是梦见了黄沙之外遥远的家乡了吗？楼兰的青春已在时光的画布上片片凋落，涉过岁月的河流，楼兰古城已化作一颗沙砾沉积下来。连同那珠玉的清音银盾的光芒，马背上的放歌，金樽里的酣畅都已如花湮灭在漫漫黄沙之下。不可复制的楼兰姑娘，翩翩舞衣也已在驼铃的摇曳里飘逝；但那纤巧的足尖踏响的音韵，依旧在荒漠的天空下回荡。每一颗扬起的沙粒都诉说着一个眼神、一个梦想，只有活着的沙棘和红柳知道这沧桑中的悲鸣。不倒的胡杨枯木也遭到一次次洗劫，如这古城的先人的遗骨，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我想知道古老的河流中有多少可以诉说的？我承认文字是虚构的，如今天的古城依然自然的站立在一起的树木知道。如古老的南国太多的佛花和清扬翠绿，就显得的庸俗。在楼兰说荒凉，不需要词汇，从眸子中和那些呼啸的风里读解，那些为此而死的或消逝的又釉上神秘不能诠释。那些胡杨渴望的是河流，它们的根系深深地扎在沙漠深处，如我见到的榕树一样未老先衰地长满胡须，其实这里的民族不相信宿命和灵魂的报应，如不相信泪水和爱情一样。夕阳中勒勒车那个赶着驴的汉子穿着夸张的布衣知道这块土地的悠闲，从人们怡人的秉性中的感觉也许是短促的，如这里的残缺所衍生的一样是美。我想再过一千年这些遗迹尚存吗？

　　

　　五

　　

　　历史是有沉淀的，如博物馆展示的，如人们手中把玩的、手挈领的、胸口佩戴的、腰间别插的刀戟一样。我希望瞭望远山、畅寥廓，看万水千山中那簇簇廉价的阳光，我守望着远处崇高而宁静的蓝天，想着树的根扎在有河流的方向潜伏着、等待着。它的枯竭和凋零是表面的，那坚硬和密实的灵魂是不能雕琢的；如我的生命中喜欢一种清馨浸泡在冰冷的河里、享受一种心灵的净化，或许有一些孤独、但也享受着自己的感悟是真的、自己想要的，这是修为。有一些灵魂的虐待、只有心知道，这沉默地交流、顿悟了什么。

　　历史中民族需要化解和渗透，潜移默化的浸透一切；在此过程中把儒家看成神灵，而这片沙漠中炽热的土地是迁徙的、飘忽不确定的，它只有颜色，没有根系和血统；教化和普渡的极致都是摧残，如我们在神灵跟前的救赎就是伪科学。

　　苍凉或许是一种穷尽裸着的美，如我在南国见过葱郁和峥嵘的榕树，而西域，这司空见惯的映像中，除了荒凉还是荒凉，这千年不变的就是亘古吗？我欣赏的失落，不是因为白骨和功名，对于今天的推论只是推论，如人类的起源总是在不断的推论之中；如我的一个当了几年兵的喜欢文学朋友，说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格桑花，西藏的天为什么篮？如是他的专利一样在叫卖着他关于描写西藏的文字；我只是莞尔一笑。

　　

　　六

　　

　　对于西域也一样，那些自以为是的文化骗子，也从木乃伊和丝绸的残片中做着发财之梦。我对于新疆的认知，可以说初始的并不熟悉、也不了解；今天写了一些诗歌只为赞美我。不是为了开掘一些东西，我不会如此莽撞的把自己洒在这里它不会生根开花，我不喜欢承诺，用贫瘠的真相守住几块可怜的碎片；我承认，我选择的沉默，无论是面对繁华还是悲剧，只有某个人指着我说：这是一棵幼树没有菩提和达摩，而我感悟的是今天历史的尘埃中对于我们的影响，这一切被蹂躏的惨不忍睹，我才感到刻骨的历史宿命。

　　新疆的风情如我诗集中的河流一样，是神秘的，或许我倾注一生都不能了解它；饭后茶余间我也看一下穿越的历史剧目，对于楼兰姑娘，我看见的是今天的模样，不要相信过去的楼兰是什么样子；今天石榴树下、葡萄树下翩翩起舞的姑娘就是现代般的楼兰姑娘；她没有进化也没有凝缩成神仙。我们今天看见的干涩的空气已经失忆分不清是炊烟、还是狼烟、擦着楼兰天幕而过的是千年的等待，滚滚黄尘一棵干枯的黄杨孤独的守望着、守望着一个信念，换取的另一个信念。我曾经写过西藏女孩子，也参照过油画中一些模特；今天我没有心境写米兰和楼兰，没有心境写那些历史沙漠中的干尸，我不知道他们是在血腥中、还是在睡梦中死去；我怕见到历史的疤痕和残酷，把今天楼兰衰败的疑团都留给探索者吧。

　　

　　七

　　

　　看楼兰古城，油然升起的或有挽歌，我不想聆听这悲戚。为那个王朝和帝国的历史衰败而劳心和纠结，也是因为人类的历史上太多的残酷和血腥，构成的史诗中的悲壮和滑稽，也因为撰写历史的王权从未屈服于道德和真实。我不想说古讽今，对于历史这咯血的论证我是疑惑的，如我们的近代史和现代史，从我童年和青春的记忆中逐渐消逝忘却一样。

　　那些浪漫过时的空想也掏空了，我只渴望今天的天空是否湛蓝，与我生命相关；我有时看阴霾的天际就想起雪域和苍茫的西域，曾是丝绸之路驿站，那里有我的同胞、我关注他们的生存现状。他们是否在风雪迷漫中赶着羊群、在挣扎、在祈祷上苍？

　　不要谴责他们过度和极致的贪婪、对于土地和草原；而今天塔尖上的旗帜不也在极致穷尽一生的遥望？这时我想残留的草原上不会有狼群了，不会有嘶鸣和嚎叫；而暗河里的漩涡还在涌动成一种波澜，不知道是一种狂想？还是一种信念。只有消逝的楼兰、米兰、罗布泊知道......

　　

　　八

　　

　　楼兰、米兰、罗布泊、今天我没有史诗的语言，因为我不知道你们的过去和未来，只有凭吊是虔诚的；忧心你城墙的破碎如泥状况，你曾经彰显的存在也典籍印着过往的历史，是继续思考？还是应该淡忘这残垣断壁的意义，如我重新走过长征路去缅怀和寻找被遗忘的历史和创造历史的这些人，还有信仰吗？没有了。但灵魂尚在。

　　我知道这些累赘的文字也是写给了活着的人们，我想我即使去了这些地方又能有多少感悟？看见了曾经辉煌的楼兰又如何？或许更多的伤悲和失落压在心头。如那首诗中所说；满目的凄冷和荒芜被雁阵扯破在晴空，一杯浊酒后不再坚守我的信仰。

　　

　　2013.12.17与新疆乌鲁木齐

来源: 我不知道的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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