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风华》公众号2017年第八期“清明”专题选刊作品
七绝·清明即事(组诗)(永忆江湖)
登山
步履沉沉上石阶,枯藤蔓蔓绊泥鞋。
望中青冢草间立,不尽悲伤涌满怀。
扫墓
扫尘乂草拭青碑,似见双亲未展眉。
子欲孝而亲不待,年年唯有梦中追。
焚纸
纷纷灰蝶趁风飞,多少襟怀与愿违。
梦里亲情总温暖,双亲往事扣心扉。
奠酒
阵阵松涛入碧穹,春风催得杜鹃红。
故乡景物愁中看,难抑悲伤付酒盅。
默祷
数载重来我到迟,萋萋芳草挂哀思。
古稀将至逾怀念,儿女心情父母知。
故园
近年白发已萧疏,六十载来情似初。
故土真非梦中样,令人搁笔不能书。
七绝·丁酉年清明祭母(新韵)
(安平/刘玉猛)
寂寂坟茔淡淡烟,几回梦里忆慈颜。
心中总有思亲泪,洒向苍茫大地间。
七绝·再题清明 (香杉侯)
桃红恣意碧浮烟,绿草参差接远天。
野骨无名谁来祭,杨花不懈绕魂前。
七绝·清明(一组)(苍海一吟)
西沙海战烈士陵园
青青野草伴诸君,当日烽烟散白云。
万里海疆凝碧血,教人含泪读碑文。
烈士墓
硝烟渐散夕阳斜,万丈青山烈士家。
因爱丹心红似火,镜头对准杜鹃花。
七律·清明(新韵)(肖木公)
慷慨解囊修祖墓,严亲坟地草荆蓬。
谁知孝子噙悲泪,每遇清明自艾声。
纸币香烟缭挚切,刀光鬓老砍虔诚。
阴云愁雨悠悠下,合手磕头几跪躬。
七绝·丁酉清明多云天气(新韵)
(寒江孤篷)
慈恩遥忆痛锥心,忍对荒丘欲断魂。
天意似怜人意苦,故收清泪入浮云。
七绝.清明雨三问(新韵)
(与时俱进需亮剑)
其一
丹心不怕雨惊魂,难报当年养育恩。
烧罢黄粱何处去,雾霾都市杏花村。
其二
岁岁清明细雨蒙,沧桑未改旧情浓。
踏青寻梦千秋业,服务人民万古红。
其三
春寒十日清明雨,凭吊千年不了情。
喜看神州芳草碧,杏花村里可相逢。
七绝·清明(新韵)(下邳野老)
喜雨纷纷润清明,百花齐放秀春声。
多情谁似纤纤草,无尽江山绿染成。
三奠子·清明族祭 (馆娃)
满山多肃穆,思念徜徉。心路启,辟阴阳。梵音空谷绕,风里织悲伤。石碑下,三叩首,泪汪汪。 宗亲远祖,风水山冈。同血脉,共炎黄。儿孙行好运,多子且名扬。家门旺,家风守,永流长。
再忆父亲(独享独行)
我们家是慈父严母,在我的印象里,父亲从没有因我而生气过,更不用说训斥和打骂了。可是,也从未听到过父亲对我说过一句他疼我或爱我的话。 因此,我也就从没有怕过或躲过父亲。只是那个年龄根本还不懂得幸福和温暖的词,我也没对父亲说过一次:爸我爱你,我想你之类的话。但我自己最清楚,我对父亲的情感有多深。长大后,我才懂得了这就是“大爱无言”。
其实算起来,我和父亲一起生活总共也不到23个年头。那些年,父亲常年都在外劳作;解放后,农业合作化时,父亲又当上了饲养员,日夜都住饲养室,加之我又在外面读书,真正和父亲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令人难以忘怀的,是父亲第一次送我上中学的情景。那是1955年,我考上了离家30多里路的一所中学,那时,也是我们家祖祖辈辈第一个读中学的女孩,同时也是我们那个半山坡上的村子里唯一一个读中学的女学生。当时父亲并没有夸我,只不声不响地将家门前的一棵树变卖了,把钱给母亲,说是给我的学费。 父亲当时是饲养员,我开学的前一天,父亲去请了假,并找人剃了头,回家说他要送我去学校,我当然高兴不已。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吃过早饭。父亲换上他平时不常穿的白平布对襟衫,黑裤,以及他那双舍不得下地的白底黑布鞋。他背上背着我的被褥,手里拎着一些生活用品,肩上还要扛着交给学校的30斤面粉;而我只背了一个很小的包,拽着父亲的衣襟,就出发了。 30里路,我们走着去,父亲拿着那么重的东西,还不时问我累了没有,要不要歇一会。我们走过一座桥时,桥下有几位妇女在洗衣服,我听见她们说:“看那老头,领了那么小的女娃上学去”!我和父亲都会意的笑了。我明白父亲是在为他的小女儿而自豪。那年,我只有145cm高,父亲已64岁了。 到了学校,等报完到,当父亲要回去的时候,面对自己第一次要在一个陌生地方住下来了,一下子感觉很孤独,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那个时候,真的舍不得父亲离去,好希望他能再陪陪我,但又担心天色晚了,父亲还得赶几十里路。只得抱着父亲的胳膊,任眼泪滴在父亲的衣袖上,陪父亲走了很远很远,才肯放开手,让父亲离去。父亲渐行渐远,而我却一直呆立在分别的地方,直到父亲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 父亲做饲养员期间,是吃大食堂的年代。饲养员的定量比一般村民要稍高些,但父亲总会省下一些留给我。记忆中最好吃的就是发糕。 每逢周末回家,我都要先去看望父亲。一踏上通往父亲饲养室的那条小道,我都就会加快脚步,期望早点看到父亲。每当这个时候,我时常远远就能看见父亲在牛棚外面梳理牛毛,还不时地朝我来的方向张望。我知道父亲是在等我回来呢。看见父亲,老远的我就会大声地叫一声,而父亲每次都只是笑了笑,就转身回屋。 饲养室是三间坐东向西并排的房子。靠北面的那间是牛圈,中间的那间用来存放杂物;靠南的这间是土炕,才是父亲住的地方。 我进屋后,发现里面已经打扫得很干净,牛圈里还垫上了一层新土,盖住了牛粪,几乎闻不到什么味道了。这一定是父亲刻意为我做的,因为他不希望女儿闻到那牛粪的臭味。
父亲土炕的上方 ,当空吊着一个篮子,那里面存着父亲为我省下的发糕。每当我回来的时候,父亲都会把篮子取下来,掀开盖布,取出来几块发糕,拿到火炉边烘烤。我则会静静地呆在旁边看着父亲。父亲会一直守在火炉边,不时地翻动发糕,以免烤糊。待发糕两面焦黄,散发出浓烈的香味的时候,父亲便会拿出来,吹吹上面的火灰,然后才递给我吃。这个时候,他会守在我的身边,默默地看着我吃,还不时叮嘱我“吃慢点,小心烫着!”当他看着我津津有味的吃相,又显得十分开心。父亲烤出来的发糕,常常都是表面焦黄,中间却很松软,吃起来外焦里嫩。那个年代,能吃上这样的东西,甭提有多高兴了。 那些年,或许是因为父亲,或许是因为那香喷喷的发糕,这些,都成了我周末的渴望了;乃至这么多年来,那情形还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上大学的时候,正值困难时期。但学校的生活还算有保障,周末的时候,食堂里还会有粉蒸肉。我知道,父亲是很少能吃到肉的,于是每逢周末回家的时候,我都会将我的这一份省下来,再用平时早点省下来的饭票,去换几个馒头,带回给父亲。 父亲73岁那年,就因积劳成疾离开了我们。那一年,我还没毕业,父亲却没能等到女儿挣钱孝敬他。这,成了我此生最无法弥补的缺憾。 父亲走后,我竟然没能找出他的一张照片。直到后来,我从他解放前的一张旧身份证上看到了父亲的旧照,虽然很小,并且早已泛黄得模糊不清了,但却依稀能辨别出父亲那慈祥微笑的神态来。于是,我将这张照片翻拍之后存进了磁盘。这,已经是父亲能留下来的唯一东西了,对我来说,显然弥足珍贵!
清明祭嫂(独享独行)
嫂嫂是我母亲的远房侄女,幼年失去父母,14岁送来我家,成年后与我哥哥完婚。他们也曾过过一段幸福的日子。
那时哥哥在外面开了一家瓷器店,人又和气、豪爽、对父母长辈孝顺,同嫂嫂恩爱,和姐妹们相处融洽。他每次从外面回来,总会给每个人都买很多礼物,奶奶、父母、叔父母的点心,姊妹们的布料、绣花线、手帕等等。嫂嫂从不和姐姐妹妹争东西,总是让大家先挑,等最后剩下什么她就拿什么。只要哥哥一回来,这个家立刻就会热闹起来,平时家里的一些小矛盾也会全然化解,一家人其乐融融。 美好的东西往往是乍现即逝。不久哥哥因患肾病撒手而去,家中的顶梁柱一下子坍塌了,一切全变了,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欲绝。面对嫂嫂改嫁的问题,父母更不能承受,便由母亲做主,给嫂嫂招赘了一位我本家的堂兄。母亲的这一决定,不但将嫂嫂推入了苦海,也使父母自己再度陷入了苦不堪言之中。 招赘进门的这位哥哥读过几年书,只因患“癫痫”病没有结过婚,这一切父母嫂嫂都是了解的,可是嫂嫂她没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她对母亲的话只能百依百顺,不能违抗。同时她生性懦弱,逆来顺受,压根就没有反抗的意识,这是嫂嫂的悲哀。 这位哥哥性格古怪,跟谁都合不来。经常关起门来同嫂嫂打架,其他人也无法劝解,一边打架一边还摔东砸西。嫂嫂原来同我亲哥结婚时,满屋墙上挂的各种各样的镜子,各种山水画、人物画、条幅都被一次次砸光了,撕碎了,嫂嫂除了哭以外别无办法。这一切无疑也刺痛了母亲的心,常常是嫂嫂在那边屋子里哭,母亲也在这边屋子里哭。哥哥经常犯病时,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大小便失禁,昏迷不醒,每当这个时候,嫂嫂一边抹眼泪,一边还得侍候他。嫂嫂就这样一天天,一年年忍耐着过着日子,依然孝敬公婆、任劳任怨,固守着做媳妇的本顺。 农家的饭本来很简单,可嫂嫂每次做饭前都要先请示母亲。母亲点头后她才能下厨房。饭做好后,第一碗肯定先给父亲盛,然后就是母亲,再从大到小。父母没端起饭碗前孩子们再饿也不能先吃。我家乡走亲戚都是送各种各样的馍,嫂嫂每次给我两个已出嫁的姐姐家做的馍都特别大,也特别白。每当家里柿子、核桃熟了时,不等母亲开口,嫂嫂就已把属于姐姐的那份分好,打发人送去。我母亲能干,智慧,特别会过日子,因此也要强,挑剔,我经常与母亲争长论短,说母亲偏心,始终搞不好关系,可嫂嫂却几十年与母亲和睦相处,这是我绝对做不到的,也是我特别敬重嫂嫂的原因。比起嫂嫂的宽容大度,我问心有愧。 三年困难时期,家中的生活再次陷入困境,最主要的是没有粮食吃,嫂嫂要做一家八口人的饭,我在外上学除外,还要为每个人分饭,上有年迈的公婆,下有从一岁到十三岁的四个孩子,她能不为难吗?可是她首先是尽心尽力照顾着我的父亲,千方百计给父亲吃得好一点,就是喝稀饭也要让父亲喝得比别人稠一些。那时我已在外面上学,周六下午回家,可能是因为我回来的原因,星期日早上嫂嫂烙一个小小锅盔,再烧一大锅稀面汤。锅盔要切成九块,每人一块,只有父亲和我的那两块是大的,嫂嫂是看着我长大,一直很疼我。但她自然也疼爱自己的孩子,就把自己的那块再掰成四块分给四个孩子,自己只能喝那稀面汤。每当我后来看到宋春丽演的电影“二嫫“时,就会想到嫂子,我的泪也会像开闸的水倾泻而下。嫂嫂的“苦”,嫂嫂的那种贤慧,世上少有,现代人只能从电影,小说中去体会,而我却是从小耳闻目睹亲眼看到了,也成了我一生中的一面镜子。 1972年我的这个哥哥犯病后掉进了一个水库,走完了他悲剧的一生。客观地说:我这个哥哥虽然脾气不好,但对我父亲和我姐妹三人还是很好的。特别是对我更好,我上初中时他在教小学。每月会给我钱。他在山上挖地我也给他送过饭。哥哥不幸去世,我还是伤心过很长时间。 嫂嫂的苦难没有尽头,1978年又查出患了癌症,已到了晚期,1979年嫂嫂终于走完她艰难、不幸的一生,彻底解脱了,噩耗传来,我的悲情不可名状,也没有人能理解我对嫂嫂的这份特殊感情。 我离家16年后归来,每年清明节一定要赶回六十里以外的老家扫墓。父母都已走了,疼我的嫂嫂也走了,我再也吃不到嫂嫂烙的那松脆喷香的锅盔。他们都走了,留下孤零零的我。岁月已将可见的一切都改变了,可我心中的伤痕却依然无法平复。我拜祭父母之后,一定会来到嫂嫂的墓前,我相信嫂嫂的灵魂一定升入了天堂,随着她的离去,旧的礼教也被埋葬了。可嫂嫂身上的美德却永远留在我的心里,也永远留在人世间。 每次回家扫墓都会触痛我心灵上的伤疤,但也能让我再受到一次教育,灵魂得到一次净化。嫂嫂你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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